第30章

骷髅墙本身可看的地方不多，他们包括剩下的几个游人都没逗留多久就转身离开了。

        这里的意义或许只是让他们可以短暂地窥见一点关于生死的东西。

        他们驱着车离开，公路上前后还有其他游人的车，代游和周醒处于稍微靠前的位置。

        所有车都间隔着一段距离，最前面的车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减了速，没多大一会，后面的车都陆续停了下来。

        “兄弟姐妹们！”头车的司机降下窗户，把头伸出来，按了下喇叭，“过年好啊！”

        后车陆陆续续地回应着他，也都按了几下喇叭。

        笔直的公路上就这么几辆车，头车的司机继续伸着头：“大家都着急回家吗？不急的话咱们去聚聚啊，弄个篝火小晚会啥的热闹热闹！”

        他的话一出，几乎所有的车都不停地按着喇叭，听声音就知道大家的情绪很激动，都期待着这场根本不在计划中的与陌生人的聚会。

        “想去么？”代游偏过头去问周醒。

        “去，”周醒对着镜子描着眉毛没看他，“还没这样过呢，挺有意思的。”

        “行，那就去。”代游也按了一声喇叭。

        “好嘞！咱们也算志同道合了，那你们跟着我车走啊！”

        前车喊完就缩回了脑袋，继续开着车往前走。

        代游也没有过这样的旅行，他本身出来的机会也不多，像这种路上一见就约着一起的更没有过，他整体的感受就是新奇和放松。

        大概和周醒在一起做什么新鲜事都有期待。

        “流浪吧，”周醒笑着看他，“去流浪了。”

        “怎么着都行。”代游也笑。

        大概走了快一个小时，前面的车速慢了下来，他们从公路进入了支路，又开了十几分钟，前方的视野内出现了成群的帐篷和一小片杨树林。

        杨树的枝干很高，风吹过，所有白杨都摇摆起来。

        “帐篷营地？”周醒问。

        “嗯，也是临时的，聚完就走。”

        他们的车到了近处，前面帐篷里出来了不少人看向他们，他们陆续下车，头车的那个司机过来依次打招呼。

        他像交际花一样，和他们自己的这些人招呼完就转过头去跟帐篷营地里的人去沟通了。

        “他们也是临时来玩的，”头车司机没一会就笑着回来了，“还说咱们可以一块，我回来问问，你们要不介意，我就去答应人家，介意也没事，咱们玩自己的。”

        大家都说没什么意见，可以一起。

        加上他们这波人，这个营地差不多能有二十多个人，很多人都自带了食材和酒。

        就算再加上几个人这些东西也都绰绰有余。

        代游找了一个位置把帐篷支起来，周醒坐在旁边的地上看着他。

        现在是下午，太阳还处于将落未落的状态，昏黄的光打在代游的侧脸上，让他的轮廓看起来没那么清晰锋利，反而柔和了不少。

        “他们在准备烧烤，一会我们去捡柴？”代游半弯着腰，眼睛看了过来。

        “可以呀，”周醒看了看四周，指着杨树林，“去那？”

        她两条胳膊不明显地顶在胃上，可能是昨天喝了高度数白酒，胃开始疼了。

        “嗯，”代游弄好帐篷拿着周醒的保温杯走了过来，“渴么。”

        周醒努了努嘴，微微仰起头来。

        代游拧开盖子，把杯子的吸管放到周醒嘴边，她喝了两口抬了抬下巴，代游又把吸管取出来。

        他拿着周醒杯子，拧开吸管那层盖子仰头直接喝了几口水。

        “嗬！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那个头车司机笑呵呵地瞅着他们。

        “没有，”代游笑了笑，“什么事？”

        “啊，就跟你们说一声，帐篷弄完直接过去就行。”

        “我们一会去捡柴。”代游说。

        “那行那行。”

        这片杨树林不算大，前后左右走不了多久就能出去，地面上有树木常年落下的枯枝。

        周醒在林子里转着圈捡小枝子，代游在他身后走着，拿的都是周醒不要的稍微大点的干枝。

        代游还没看过这样欢脱的周醒，像小兔子。

        林子里还有别人也在捡树枝，是原本帐篷营地的人，有两个女孩遇见了他们，她们和代游周醒打了招呼。

        “你拿的这些，”站左边稍微高一点的姑娘指了指周醒手里的柴，“估计都不禁烧。”

        “是么，谢谢。”周醒看向代游手里。

        “他拿的可以，”右边的姑娘指着代游，“一看就有经验，你多捡点他这样的吧。”

        周醒笑了笑，语气无波无澜：“是挺有经验的。”

        那两个姑娘看了看他们，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代游冲着前面扬了扬下巴：“你的那些可以引火。”

        “引火的用处大吗？”周醒问。

        代游点头：“非常大，决定了篝火能不能点着。”

        周醒笑起来：“行，听你的。”

        他们回去的时候，其他人早就穿好了不少串，夜色也渐渐暗下来，大家一起先把篝火点了起来。

        她那些干细的小枯枝碰到火就燃了起来，连着上面架起来的柴火堆没几秒就烧得非常旺。

        周醒拿出墨镜戴上，篝火边上有烧烤架，所有人分成了两拨，一拨男的围在烤架周围烤东西，一拨姑娘坐在篝火边聊东聊西。

        “想坐这还是和我过去。”代游弯腰问了周醒一句。

        “坐这，你去吧。”周醒笑了笑。

        “行，”代游把她的碎发勾到耳后，“不想待了就过去找我。”

        周醒点着头，她和代游在林子里遇见的那两个女孩从没点火时就一直坐在柴堆边上。

        代游一走，个高的那个姑娘就隔着火光看过来。

        “怎么还戴上墨镜了？”

        周醒笑笑：“想戴就戴了。”

        她把手伸进口袋里拿了根烟，然后手指捏着烟直接按在篝火的火光上点着了，那火很大，烤得她手都有点疼了。

        那个姑娘没再说话，看见周醒点烟后，她跟她旁边的小姐妹对视了一眼。

        周醒抽了两口烟，假装不知道对面那些明里暗里的意思。

        小女孩们的心思永远细腻，她在从林子回来时就看见那两个女孩打量着她，可能看见她手里仍然全是细枝的时候，她们的那种不舒服就跃了上来。

        这种莫名其妙的敌意她从来不理会，也无伤大雅，甚至心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过了一会，头车司机从烧烤架那边跑了过来，他往火堆边上一蹲，看着周醒：“你这个墨镜不错啊，我这烤会串被熏得受不了了，赶紧跑这待会。”

        “还行。”周醒笑着又抽了口烟。

        头车司机笑着往旁边的烧烤架那一指：“你男朋友挺不错啊，就这么一会，我原来会的那点皮毛都不好使了。”

        周醒往过看了一眼，代游烤起串来看着有模有样的，别人围着他，他跟边上的人说了两句话，然后旁边就递上来一个酒壶，他把手里烤好的串放到盘子里，然后接过酒壶放进一个小盆里。

        “温酒呢。”头车司机笑了笑。

        “白酒？”周醒。

        “啊，是白酒，说是温酒不伤脾胃，姑娘们可以喝。”

        周醒挑了下眉笑起来。

        头车司机说了会话又跑到烧烤架那边去帮忙了，周醒把烟头扔进篝火里，安静地抬头看着不远处忙碌的代游。

        “你男朋友干什么工作的？”对面个高的姑娘又开口了。

        周醒没看她，依然看着代游。

        “边防军人。”她说。

        “边防？”对面震惊了一下，“那不是应该坚守在岗位上吗，怎么还出来玩？”

        周醒偏过头看着她。

        那个姑娘摇了摇手：“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我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周醒问。

        “就是过年了居然出来玩。”

        周醒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你说话最好注意点。”

        “我说什么了，军人就不能说了？”

        那人小声咕哝着，她旁边的小姐妹拿胳膊碰了她一下。

        “不就是个当兵的么。”

        周醒看了她们一会站起身来，对面立刻抬起头盯着她，周醒没理她们直接往烧烤架那边走去。

        “牛什么牛！”那个姑娘又说了一句。

        周醒走到半路代游就看见了她，他把东西交给别人走了过来。

        “怎么了？”代游抬了下手，“我手上有烟味，不碰你了。”

        周醒握着他的手闻了一下：“炭火和孜然的味。”

        代游笑起来：“待会去洗了。”

        “我跟你一起去。”周醒说。

        “嗯。”

        代游拉着周醒到烧烤架旁边，那里有温好的水，他们一起洗完用湿巾擦着手。

        头车司机从人群里探着头喊了一句：“马上好啊！这就吃饭！”

        大家都开心地应着。

        他们最后把所有东西都挪到了篝火边，二十几个人围起来，很快就坐满了，大家吃着聊着闹着，天南海北地讲自己的故事。

        “咱们得共同干一杯！为了缘分！”有人喊了一句。

        接下来就是抢酒倒酒起哄的交谈声。

        代游用保温杯的盖子装了一盖温水递给周醒：“你喝这个。”

        周醒接过，笑了起来：“好。”

        她抬眼看向人群，大家不管男女都在倒酒，男的喝常温白酒，姑娘们喝的是代游温过的。

        所有人杯子举起来碰在一起，他们干了杯。

        周醒看向对面，说着“不就是当兵的么”那个姑娘喝完一杯又去倒了一杯，她和周围的人笑着碰杯。

        她不停喝着代游温的酒，却也不停带着偏见看代游。

        周醒觉得伤心极了，也讽刺极了。

        她靠在代游肩上看着篝火和热闹的人群，代游偏过头嘴唇轻轻蹭了蹭她耳朵。

        “想走么？我们去走走。”代游轻声说。

        周醒点点头：“我醉了。”

        代游在她耳边笑出声来：“昨天的酒劲儿太大。”

        “是，后反劲呢。”周醒也笑，“我们走。”

        “好。”代游直起身子把周醒带起来。

        旁边的人看过来挽留着他们，代游说去放风，让他们先吃着。

        他们走后，人群很快又重新热闹起来，他们没回帐篷，而是往那片杨树林的方向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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