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4、重游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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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广见他一副欲出门的样子,吃惊不小,“张淑女和苫烟都已遣往安乐堂了,殿下,您这是?”
“你且去太医院寻个人来,”朱祐樘将案上的文书札记稍加整理,遂而绕到桌前,“本王要去趟安乐堂。”
“万万不可,您如今的身份……殿下,奴才求您三思!”李广重重跪倒在地,死命拉住主子的墨色蟒袍外襟。
“松手。”朱祐樘的声音低沉而坚决。
曼陵亦不想让哥哥蹚这趟浑水,遂与他透露消息,“请太医怕是不成了,我刚在乾清宫西暖阁的时候,蔡芝闯宫入见,万氏好像是真病了,今晚父皇让所有太医都去了昭德宫看诊。”
“太医不在,医婆应都在,”朱祐樘不为所动,即刻提笔写了张条子,递给底下的李广,“你去司药司找钟婠,把这个交给她。”
“是。”李广无奈之际,只得起身接了过。
曼陵径直上前,继续劝道:“哥,我看就不用麻烦了,星梦和苫烟那边,稍后我让珺婕给她们捎点药就成了,这样日后就算有什么问题,也断然怪不到你头上。”
朱祐樘连连摆手,“她眼下被算计,心思难料,我只有见她一面才能安心。至于后果,我心里有数。”
“你有什么数?”曼陵见他油盐不进,情急之下提高声调,激动地挡在殿门前,“哥,你一定得想清楚,千万不要步我的后尘呐!”
朱祐樘听她提及“后尘”二字,不由微微一愣,“你这是哪儿跟哪儿?柯寻与你本是天赐良缘,如今只是一时阻隔,你又何必执迷于眼下呢?”
“逊安已外调南京,我八月便要下嫁,难道我们还有希望么?”
朱祐樘笑而不语,给妹妹指了指书架侧的一幅山水画。但见上面题的恰是陆游的《游山西村》,全诗写道:“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萧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曼陵将信将疑,又听哥哥耐心同自己解释,“世事讲究的是峰回路转,结局怕是你永远想不到的。”
他说罢,轻轻放下她的手,罩上黑领斗篷,疾步离殿而去。
曼陵留在原地,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反复琢磨着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安乐堂位于皇城北安门附近,是冷宫的一部分。
大明内廷有制,宫人患病者,不得私自求医问药,不能自愈,视为重疾,皆遣往安乐堂,因此这便是“安乐”二字的意义,即等死也。
宫里的老人都知道,自成化十一年,女官纪潭妹带着六岁的小皇子从这里出来,奉旨搬入了长乐宫后,这些年内务局总会定时派人,去当年母子二人住过的东厢房打扫。
据说里头和长乐宫主殿一样,依旧保持着当年的原样陈设,而安乐堂中的另两间屋子——南屋、西厢房依旧会接纳患疾宫人居住。
春去秋来,花开叶落,十几年来,生离死别在两间屋子里轮番上演,渐渐地,那些当值的宫人已趋麻木。人来的时候,他们拿来必需品,人走的时候,他们拿来裹尸布,一切都按部就班,不存在多余的一丝温情,仿佛生死是件极其平常的事,又仿佛生即是为死。
这一夜,星梦和苫烟走到安乐堂的时候,已近子时。
内务局的宫人对这大半夜突如其来的差事本就不厌其烦,在给了两人一壶开水、几根点好的蜡烛,外加一条满是破洞的褥子,又和安乐堂的老内侍匆匆交代几句后,便匆匆告辞了。
眼见安乐堂的大门徐徐关上,从外下了钥。星梦环视四周,发现西厢房和南屋门前的回廊上堆满了各种杂物,唯有东厢房门口倒是一片洁净。
苫烟已然烧得有些迷糊,星梦遂扶她到东厢房前的底阶那儿坐下,将那条破褥子严严实实地裹在她身上,“阿烟,你撑着点儿,我先去里头点个灯。”
苫烟背靠着廊柱,虚弱问道,“姐姐……这儿可是东厢房?”
“是呀,这间看起来干净些,似是没人住的。”
“不行,姐姐,你万万不能进去……这里是……”
然而话未尽,星梦已秉烛进到了那间屋子里。
她在屋内的桌案、矮橱上又找到几个烛台,接连插上蜡烛,瞬时,整个东厢房灯火通明起来。环视四周,她倍感惊诧,原本以为这屋子久不住人,定是满地灰尘或是残棚漏雨,却见这房里尘埃不染,生活用具样样俱全,似是住人一般。
她也并未多想,一番翻箱倒柜后,又从矮橱里拣取出两条蓝底绣花被褥,将它们铺到了榻上。
安乐堂外,午夜当值的长随庞雀提着宫灯徐徐而来,远远瞧见宫门口李广带着司药司的正六品司药女官钟婠匆匆而来,忙加快步子,叫住他们盘问缘由。
“庞公公,多年不见了。”
庞雀听得这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不由四下张望,却见李广和钟婠的身后步出一身穿黑领斗篷的人,此刻放下帽子,竟是皇太子殿下。
庞雀看到他,连忙拜伏于地,“奴才叩见殿下,不知殿下深夜驾临有何吩咐。”
朱祐樘抬头瞅了眼宫门上那块匾额,夜色中它就静静矗立在那儿,似是诉说着曾经的故事。这十二年里,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他不由感慨万千……
“快开门。”李广赶忙吩咐道。
庞雀点点头,立马开锁,将一行人迎了进去。
四人来到中庭,但见周围一片寂静与灰暗,只有东厢房这边灯火通明。透过纸纱窗,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一女子的轮廓,她托腮坐于窗前,纹丝不动。
李广在旁低吼了声,“谁这么大胆子,敢进”
朱祐樘略一抬手,示意他别说话,自己径直走了过去,走向那烛火照耀的地方。
他兀自走到底阶上,凝视着那女子映在纸纱窗上的样子,良久,闭上眼睛,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张敏,想起了那些与时光一同逝去的人……
东厢房里,星梦坐在窗边睡着了,忽闻榻上响起轻微的咳嗽声,蓦地惊醒过来。
她摸了摸苫烟的额头,依旧是烧得滚烫,止不住哀叹连连。余光无意间瞥见帐帘后的架子上放有毛巾和铜盆,她立马取过,准备到中庭的老井那儿打些冷水,回来给苫烟敷额头。
正当她冲到门口之际,迎面撞上一束着网巾、罩着斗篷的人。
“殿下?”星梦一时愣住了,手中松了劲道,铜盆“咣当”掉落于地。自打寒食节前夜在东宫作别,她已月余未曾见过他,此刻却见他就站在自己跟前,仍是那张熟悉的俊颜,她一度恍然,以为是在梦里。
少顷,她回过神,慌忙俯身去捡那铜盆,却被他握住了手腕。她惊得抬头看他,看到的却是他的一记蹲身,为她拾起那盆子。
他看了看她,继而朝台阶下的李广递了个眼神,后者立马心领神会地支走老内监,又领着钟婠进东厢房为苫烟诊治。
星梦瞅着他们进到屋子里,也想跟着一块儿进去,朱祐樘却不肯放她离开。月下,他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神情微恙,“你为何要来这儿?”
“苫烟病得很重,”星梦低下头去,试图避开他的目光,“西苑那边不肯给请太医,我别无他法。”
她说完便要走,却被他一把握住纤纤玉臂,“那丫头只是原因的一部分,梦儿,你并未说真话。”
星梦低眉盯着他握在自己臂上的手,强忍内心的波澜,极力保持语气的平静,“我得为家人考虑,我父亲不过是应天府右参议,平日里有意无意得罪了不少权贵,长姐眼下又是如此处境,我若再去争,怕是不知要连累多少至亲……”
朱祐樘略一皱眉,松了手,“那你的意思是,要退出西苑的殿选了?”
星梦抬眸看他,故作一脸风轻云淡,“还请殿下宽谅,我只想安分做个女官,两年后便能回金陵与家人团聚,天伦之乐,合欢之美,方是我梦寐以求的。”
四目相对间,良久,朱祐樘自失一笑,兀自缓步下了台阶。他一直踱到中庭的老井边,望着井里的水中月,黯然道:“看来你还是信不过我,即便已经读了那封信,还是不能信我。”
星梦将铜盆搁在墙角,跟着走到他身后不远处,抿了抿唇,定定回复一句,“眼下的时局变了,我仍旧是原来的我,殿下却早已今非昔比。”
“我还是我,至少面对你,我从未变过,”朱祐樘回过身来,深情款款地凝视她,修长的手指轻柔掠过星梦的簪花纱帽,将帽檐幽兰上夹杂的一片枯叶摘下,“梦儿,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除了母亲,从未有人像你这般对我好。”
星梦只是摇头,怅然若失地笑了笑,“别这么说,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和我成亲?”朱祐樘轻抚她白皙的面庞。
“若你只是富家公子,我当然愿意,可现今,宫里的人”
话未尽,便被眼前人的一枚吻堵住了唇。迷蒙的月色,笼着那莫名的感觉愈发强烈,愈发炽热,愈发长久,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又仿佛人世间再无一切隔阂……
星梦没有后退,只是默默闭上了眼睛,静静沉浸在这无比温情的一刻里。
从紫禁城玄武门出来,经皇城北中门,直走北安门,坤宁宫侍长黎双手捧懿旨,行进在两列提着宫灯的内侍当中,正朝安乐堂这边赶来。
脚步声纷至沓来,越来越响。
“梦儿,你信我么?”
“当然。”
两人依旧相拥在一起。
星梦明白,该来的总会来的。而她眼下要做的、且真正想做的,就是与他生死都在一起,她坚信他能够带她走出山穷水尽,寻到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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