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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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花一世界,
一木一浮生。
一草一天堂,
一叶一如来。
一砂一极乐,
一方一净土。
一笑一尘缘,
一念一清静……”隐隐约约的,似乎有洪亮的吟诵声传入洛亦耳中,他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
“生死炽然,
苦恼无量。
发大乘心,
普济一切。
愿代众生,
受无量苦。
令诸众生,
毕竟大乐……”金碧辉煌的大殿中,一个个身影盘膝而坐,手中念珠滚动,袈裟披肩。殿外,鸟语花香,云雾缭乱。宏大的诵经声响彻灵山,直入云霄,回荡在天地间。
洛亦的眼皮微微撑开,庄严的佛像立在自己身旁,不怒自威。他坐在一个蒲团上,左手拨动一串念珠,右手立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万法缘生,皆系缘分。”
“末世诸众生,
心不生虚妄。
佛说如是人,
现世即菩萨……”洛亦装模作样的念叨着,慢慢静下心来。他似乎看到面前的地藏王菩萨在对自己笑,不由得哑然失笑:“呵,自己吓自己。雕像罢了,还能说话?”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
南无、阿唎耶。
婆卢羯帝、烁钵罗耶。
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
摩诃、迦卢尼迦耶。
唵,萨皤罗罚曳,数怛那怛写……”悠远而庄严的声音在洛亦脑海回响,久久不散,乌鸦嘴成真了。柔和的阳光伴随着阵阵微风,涌进大殿,轻轻抚摸着一个个秃顶。大殿中央是一尊释迦牟尼佛像,三支旃檀香伫立在那。散发着淡淡白烟,清香怡人。
“上一个尘埃世界是田园风光,这一个尘埃世界难不成还想将我度化?”满腹疑惑,却寻不到答案。
殿外,鸟鸣声此起彼伏,松涛阵阵。时不时的飞入殿中几只鸟,“叽叽喳喳”的落在佛像上,瞪着圆滚滚的双眼,打量着这个它从未见过的地方。或许它以前进来过,但次数太少,凭它的记忆力很难记住。殿中的秃顶像一根根木头般,任凭它横冲直撞,也丝毫不顾。
清脆的木鱼有节奏的敲击着,配合洪钟般的诵经声,似乎有一种让人情不自禁、沉醉其中的魔力。洛亦听的越来越入迷,渐渐的摇起头晃起脑来。手中念珠“啪啪”的转动,他似乎进入了某种奇异的意境之中。气定神闲只是表面,实质上是一种心灵的脱变。
心灵蜕变是轮回实验的重中之重,那个虚影所说的三个轮回,其实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前两个轮回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第三个轮回才是实验刚开始。完成心灵蜕变,便是通过第一层轮回。
2142年,人类靠着人工智能,信心满满。各种机甲、飞船、机器人、镭射炮……层出不穷,自以为可以在地球上纵横捭阖,但人类也拥有了一个致命的弱点:早已忘了心为何物。没有心的人便是行尸走肉,如何去抗衡全方位,都远超自己的亚特兰蒂斯?
大部分人类因过度依靠人工智能,导致肌肉萎缩,只能呆在机甲里。于是,便出现了把自身某一部分机器化的情况。人类前所未有的强大,同时也前所未有的虚弱。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或许有人可以跳出轮回,但没有谁可以跳出这个法则。
“南无、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
婆卢吉帝、室佛罗愣驮婆。
南无、那罗谨墀。
醯利摩诃、皤哆沙咩。
萨婆阿他、豆输朋、阿逝孕……”佛教的静心咒果真非同凡响,寥寥几句就让洛亦的满腹疑问烟消云散。他连离开的念头都没了,只怕时间不够他修行。仿佛坐于蒲团之上,念珠于手中翻滚,任何心绪不宁的事与物,都会离自己远去。
佛似乎听到了他们虔诚的诵经声,一朵莲花缓缓绽放于半空,周围金光流转,散发出勃勃生机。每一片花瓣上都遍布经文,这些晦涩难懂的符文如惊雷般,在每一个秃顶心中炸响。那是无上的威严,亦是不可揣摩的神谕,它传达的是天地众生、宇宙起源最本质的奥秘。
恍惚间龙吟虎啸、凤鸣九天,金光从云端落下,淹没太阳。众佛站在云端,随着花瓣如雨纷纷扬扬,一个个字轰然响起。
“雨。”佛说,顿时乌云密布,雷电汇聚,大雨淅淅沥沥;“风。”佛说,狂风呼啸而来,吹到脸上却如微风拂面;“静。”佛说,雨依旧下,风依旧吹,白骨依旧从地缝钻出。洛亦耳膜仿佛破裂,失去了听觉,他能看到却听不到。这一刻,有声的世界,似乎在离他远去。世间万物仿佛都在佛的掌控之中,这就是“言出法随”!
“萨婆萨哆、那摩婆萨哆,
那摩婆伽,摩罚特豆。
怛侄他,唵,阿婆卢醯。
卢迦帝,迦罗帝,夷醯唎。
摩诃菩提萨埵……”秃顶口中的诵经声,并没有因莲花带来的异象而停下,反而愈加的浩大。那三支旃檀香,燃烧的也愈来愈旺盛,很快便燃烧殆尽。一位秃顶从佛像旁的木桌上,取出三支旃檀香,一步一拜的走向释迦牟尼像。
突然一个身影挡在他面前,手臂笔直的伸向那三支旃檀香。秃顶略微有些诧异,随即将三支旃檀香交给洛亦。洛亦像手捧钻石般小心翼翼,学着秃顶一步一拜的前进。大殿长约三百米,他停停顿顿的足足走了十分钟,才到释迦牟尼佛像前。
此像跏趺端坐,头部高昂,螺旋状的发型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佛祖。头顶插有高高翘起的肉髻,上面雕刻着“无缘大慈,同体大悲”八个普普通通的字。它面颊丰腴,双眼细长如柳叶,神态威严。身上是一件裸露着右肩的袈裟,衣领上雕有微卷的折带纹,纹路厚重凝实。洛亦不禁暗叹:“这尊释迦牟尼像和中国古代北魏太和年间,那尊铜镀金的释迦牟尼像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释迦牟尼右手悬于身侧,结施无畏印,左手则放在左膝上。“……然我等耽染六尘,求出末期,积劫枯露,贫穷疾病,乃至堕于三恶道苦。三界无安,尤如火宅。人于其中,不知不觉,以至沉沦苦海,千万亿劫,还在其中。幸喜如来,作我等不请之客。无缘大慈,同体大悲。”与佛像对视的那一眼中,一段被世人遗忘的过往,缓缓浮现在他眼前。
金碧辉煌的宫殿高悬于天,万马奔腾,诸神开道。龙飞凤舞,祥云朵朵,钟声悠扬。无数箭矢密密麻麻,如雨点般落向正在奔跑的少年。“嗡~嘛~呢~叭~咪~吽~”,六个字从少年口中飘出,迎向遮天蔽日的箭矢。金光流转,迅速扩散,将少年笼罩在内。下一刻,箭矢狠狠地落在光罩上,“噼里啪啦”的接连不断。
当少年穷途末路时,他仍紧握着虚无的信仰,仍试图冲破绝望的境地。但无边无际的火焰,突然从大地上升起。冲入视线的光,触手,而不可及。他如飞蛾般扑向火焰,虽灼伤却嘴角上扬。当再也无法承受破碎的绝望时,只能带着凄美的信仰断然逃离。
“穷途并非末路,绝境亦可逢生,凤雏岂能消亡?”少年怒吼、挣扎、咆哮,最后在火光中化为一抹飞灰。微风拂面,消散于天地间。
刹那间,龙吟虎啸、凤鸣九天、霞光万道,花瓣漫天飘舞。庆功的乐曲响起,诸神面带微笑,衣袖飘飘,仙风道骨。
“萨婆萨婆,摩罗摩罗,
摩醯摩醯、唎驮孕。
俱卢俱卢、羯蒙。
度卢度卢、罚闍耶帝。
摩诃、罚闍耶帝……”宏大的诵经声依旧在殿中回荡,久久不曾停息。待洛亦回过神来,殿中已空无一人,徒留旃檀香默默燃烧。洛亦双手合十,深深一拜,宝相庄严的离开大殿。沿路经过一尊尊佛像,洛亦一一叩拜,不断念诵静心咒。“陀罗陀罗,地唎尼,室佛罗耶。
遮罗遮罗,摩麼罚摩罗,穆帝隶。
伊醯伊醯,室那室那,
阿罗参、佛罗舍利。
罚沙罚参。佛罗舍耶……”“那些秃顶都去哪了?”缓缓退出大殿,洛亦一脸茫然。数不尽的幽深小路四通八达,如蛛网般蔓延,树影婆娑。洛亦随意选择了一条路,大步流星的前进。微风拂面吹来,竹林沙沙作响,清香扑鼻,落叶纷飞,蝉鸣阵阵。
阳光穿过绿叶的层层封锁,从为数不多的几道缝隙中,降临这条曲曲折折的林间小路。几只蝴蝶挥动翅膀,在朵朵花瓣上尽情的飞舞,曾添了不少活力。漫步其中,说不出的遐逸、舒适与安详,天地万物仿佛与自己产生了某种共鸣。
“嗖~”,破空声传来,下一秒,鲜血喷涌而出。洛亦懵的直想骂娘!一支箭矢洞穿他的胸膛,剧烈的冲击力将五脏六腑尽数搅碎。助骨瞬间崩断成鳗鱼块,骨髓沿着寸寸崩解的筋脉,缓缓滑落。意识离他远去,再次回归黑暗的怀抱。
不但洛亦懵的想骂娘,就连那个无尽云层中的虚影,也有一股想骂娘的冲动。“关键时刻掉链子,怎么又死了?”虚影万分不解,明明离出口那么近,却还要推翻重来!云层突然翻滚起来,无数雷电汇聚,缓缓凝聚出另一个虚影。
“北冥的轮回比他简单,但更加危险。从他陷入轮回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他要一直战斗下去,每分每秒都是枪林弹雨。”新出现的虚影淡淡说道,如同一个机器般,没有丝毫烟火气。
“但愿他们能成功,人类没多少时间了。”虚影闭上眼,然后缓缓消散。
“就算强如你们,也不能走出轮回吗?如果走不出轮回,人类将再无任何希望。绝望……绝望之后便是沦陷。”新出现的虚影叹了口气,它的语气很凝重。如果用群山来比喻的话,那就是凝重如泰山压顶。
清凉的洛水河,两岸花开如雨,各种香气汹涌澎湃。河水蜿蜒如蛇,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自由奔跑。一个人影在河水中起起伏伏,时不时的呛进几口水。空中白云朵朵,迁徙的飞鸟犹如一片小黑点,一眼便可看出数量之多。漂浮不定的人影,像睡前数羊一样数着天空中迁徙的鸟群。
“轰隆~”,峡谷眨眼之间便离他远去。漆黑的石碑隔着很远的距离,仿佛近在眼前般清晰可见。紧随其后的便是无尽黑暗,然后光芒铺天盖地,一阵天旋地转,残败不堪的城楼赫赫在目。
“又回来了。”洛亦不禁有些感慨万千,“不知道这次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转身,奔向荒原,前往那片沙漠。内藏一花一叶一世界的尘埃,仿佛在向他招手。狂风呼啸而过,扬起漫天沙尘,堪比万里长城的沙尘暴刹那间诞生。渺小的身影疯狂逃窜,嘴唇不断蠕动,念念有词,仿佛在吟唱什么咒语似的。待沙尘暴靠近那个渺小的身影,才听到他所吟唱的咒语究竟是什么,那是一连串的骂娘。
转身,奔向荒原,前往那片沙漠。内藏一花一叶一世界的尘埃,仿佛在向他招手。狂风呼啸而过,扬起漫天沙尘,堪比万里长城的沙尘暴刹那间诞生。渺小的身影疯狂逃窜,嘴唇不断蠕动,念念有词,仿佛在吟唱什么咒语似的。待沙尘暴靠近那个渺小的身影,才听到他所吟唱的咒语究竟是什么,那是一连串的骂娘。
这场实验人类终究是算错了,先是失忆,然后是轮回多元化。就像平行宇宙一样,轮回实验充满无数可能。原本的实验中,第一层轮回并没有一花一世界这个设定,但它却出现了。还有星辰族、异端审判局……一个接一个的幻境轮回,他们能否走出?
“德坎特!”穿着白色铠甲的年轻男子,在一间装有无数显示屏的大厅中,几乎是怒吼般的喊出了这个名字。“出什么事了?花吟?怎么这么慌乱?”胡须纯白的驼背老头,正坐在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悠闲自得的品着一杯咖啡。
“轮回实验出问题了,诞生了一个虚拟数据人,拥有领域皇威浩荡,其名东皇。这还没完,还有更扯淡的。东皇和北冥联手破轮回!加油站发生核爆炸,洛克斯觉醒领域,南京天降血雨。甚至连我们创造出的,负责控制轮回的人工智能,都出现情感,还说出血雨是它的恩赐之类的鬼话。”
各种机器在这间大厅疯狂运转,各种奇奇怪怪的人,比热锅上团团转的蚂蚁还要晕头转向。每个人的耳边都戴着一个类似蜗牛壳的东西,现在的人类耳膜太脆弱了,必须靠这种医疗仪器才能听到声音,有点像一百多年前的助听器。
一个个以六芒星为底座的老爷椅,诡异的悬浮在空中。一台台镭射炮布满大厅每一个角落,即使有众多的镭射炮,大厅还是空荡荡的。整个穹顶被虚拟屏幕幻化出一片星空,璀璨夺目,如灯塔般照亮黑暗,指引方向。
德坎特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一时竟哑口无言。“经过那些老东西的讨论,一致认为重立一个轮回,把环境模拟到现在的世界,最好是一座城市的废墟。”神葬花吟一口气说完,才微微喘了口气。
“重立轮回?”德坎特懵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那群老东西真的决定了?”神葬花吟点了点头。德坎特深吸一口气:“你跟我来,我要知道更详细的情况。”执行命令这个东西,已经刻到了德坎特骨子里。
这里零重力,想要离开大厅唯有借助工具,一种名为“阿涅尼斯”的加速器。整个大厅没有地面,他们脚下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人类最后的堡垒便建立于此,一个陨石坑中。
穿过一条条通道,他们来到一间密室。德坎特双手撑在护栏上,隔着一层玻璃,看着那台巨大的仪器。那就是创造轮回的机器,一个六芒星,它代表着六道轮回。
“说吧,具体是什么情况?”金属右臂在护栏上轻轻的敲打着,一层淡淡地微光流转于表面。“咔嚓咔嚓”的齿轮转动声从中传来,无数个细小零件,片刻不停的运转着,其精密程度令人心颤。
神葬花吟轻轻挥手,虚拟屏幕瞬间出现,遮住了一面墙。冲锋枪的咆哮声、怪物的尖啸声、无奈的怒吼声……层层叠叠的从屏幕里传来,残肢断臂随处可见,仿佛他们来到了那片战场。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大地,甚至德坎特感觉有血溅在脸上。
长刀与匕首一次次交错而过,明亮的火花不断亮起。然后彼岸花开,金光席卷而来,剧烈碰撞之后,湮灭成虚无。数分钟后,璀璨的刀光再次撕裂空气,又是一次次的相交、火花、彼岸花、金光、湮灭、虚无。德坎特静静的看着深陷轮回的北冥,同时也仔细观察对打的东皇。
“我知道那些老东西在想什么了,这杯茶已经混了,是时候倒一杯新茶了。”德坎特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凝重,“重立轮回,我们储备的能源将耗的一干二净,连渣都不剩。”
屏幕上白骨大军破土而出,城楼摇摇欲坠,惊艳的剑气冲天而起,刹那间白骨纷飞如雨,狠狠地砸在烧焦的尸山上。下一刻,狰狞的骨刺突破长剑封锁,洞穿一个渺小的身影。伴随着血雨阵阵,狂风呼啸,这一次的轮回,再次以失败告终。
“一花一世界吗?”德坎特背负着双手,饶有兴趣的盯着那个秃顶。
念珠“啪啪”转动,旃檀香袅袅升起,诵经声在大殿中回响,声势浩大如洪钟般。殿外云雾缭绕,树影婆娑,鸟鸣阵阵。一个个秃顶一边无声的念诵静心咒,一边扫把飞舞,风卷残云的收拾着一片片落叶。
“地狱未空,
誓不成佛。
众生皆渡,
方证菩提……”德坎特也跟着吟诵起来,似乎是一个忠诚的信徒。冒着白烟的雪茄被他立在控制台上,像佛香一样袅袅升起。但他可不会虔诚的祈祷,因为他腰上寄着一圈狰狞而又阴森的白骨,好像传说中的恶僧就是这副模样。三支雪茄很快便燃烧殆尽,德坎特轻轻一吹,顿时四分五裂化作飞灰。
良久,神葬花吟关闭屏幕,沉吟不语。
德坎特端起那杯未喝完的咖啡,“看过《星球大战》吗?”花白的胡须轻微抖动,语气中有些许落寞,“游侠索罗,在银河系的穷街陋巷里长大。无父无母,与□□为伍。他没有国仇家恨的沉重背负,是我行我素的法外之徒。表面上放荡不羁爱自由,内心却重情重义。”
神葬花吟知道德坎特说的是谁了,每当想起那张帅气逼人的脸,千言万语便会涌上心头想要诉说。“他们的确很像,背负着同样的宿命;同样不愿被规矩束缚;同样无法无天;同样重情重义。”
“轮回可不是一句玩笑,他们未必能遇到属于自己的丘巴卡。”不会叫的狗不是好狗,没有丘巴卡的索罗也不是游侠。
神葬花吟点了点头,目光离开轮回机器,落在控制台上。“怎么?你以为只要按下那个按钮,就可以重立轮回了吗?”德坎特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顺着看过去,也落在控制台上。神葬花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盯着橘黄色按钮。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启动轮回一次,要耗尽所有的能源,更何况是重立轮回!我们不能把堵住全压在他们身上。中国有句话叫:未雨绸缪,我们安逸太久了,早忘了什么是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有此境地倒也无可厚非。”花白的胡须似乎也在感慨:居安当思危!
神葬花吟不由得一阵无语,他对中国文化所知甚少,每当听德坎特飙中国话,便有一股无力感从心底升起。神葬家族是近百年来崛起的,家族历史虽然短,但他们是抗衡亚特兰蒂斯的主力军。
“备用能源呢?”神葬花吟咳嗽两声,打断了德坎特自我感觉良好的长篇大论。
“靠你了。”德坎特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卡在了喉咙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意思?”
“没……没了,备用能源……没了。”德坎特吞吞吐吐的说道,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因为我叔叔?”神葬花吟眉头紧锁,看着德坎特一脸无奈的样子,他瞬间想起了那些断断续续的往事。
“是,但也不全是。”手中冒着热气的咖啡早已冰冷,但德坎特却一饮而尽,即使他年轻时为此冰掉一颗牙。在过去掉了一颗牙或许不算什么,甚至还可以再长出来。但今时不同往日,人类已经退化到了相当严重的地步。刚出生的婴儿只有十八颗牙齿,运气不好的只有一两颗,甚至一颗没有的也不在少数。
“小心你的牙,别把最后几颗也冰掉了。”神葬花吟夺过咖啡杯,看了一眼,不由皱眉。德坎特却是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的牙很好。仅凭这杯咖啡就想冰掉我的牙,怎么可能?”尴尬的笑声从漏风的嘴里传出,诡异的有点像中世纪的巫婆。
神葬花吟的叔叔,在五十年前建造这座堡垒的时候,偷偷更换了备用能源。直到两年前与亚特兰蒂斯开战,才被发现。当时已经打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人类想要动用备用能源拼个鱼死网破。但他们诧异的发现,备用能源早已被掉包了,掉包的还是他们最信任的人。
“接下来怎么办?去哪找能源?出了门就是亚特兰蒂斯,他们的嗅觉比寻血犬还灵敏。”神葬花吟从德坎特手中拉过牛皮椅,一屁股坐了上去。看的德坎特干瞪眼,“没办法,你只能出去一趟,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必须要凑齐备用能源。没了备用能源的人类,和没了鼻子的寻血犬差不多。”
两个人都沉默了,在亚特兰蒂斯眼皮子底下搜集能源,典型找死的节奏。但人类最后的堡垒--普罗米修斯,一旦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紧急事件,而且还是在没有备用能源的情况下,毫无疑问,人类的历史可以画上休止符了。那个时候,洛亦、北冥还处于轮回之中无法逃脱。
“物资也匮乏了,多事之秋啊!”德坎特干脆直接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眼角甚至有泪花浮现。“原本把这座堡垒取名为普罗米修斯,就是希望人类能找到通往未来的火种。可现在,宙斯把它钉在悬崖上了。”
“拯救它的赫拉克勒斯,不知何时才能赶到。”神葬花吟抛给德坎特一包纸,接过话头道:“但它同时也是亚特兰蒂斯的海格力斯之柱,是斩杀怪物还是砍掉自己的头颅,就看它是赫拉克勒斯还是海格力斯了。”
“斯特拉波曾说过:那些被品达称为‘加的斯之门’的支柱,就是他声称海格力斯出行旅程的最西点。而根据柏拉图的记载,失落的海底城亚特兰蒂斯,便位于海格力斯之柱以外的地域。”这些秘密早在亚特兰蒂斯浮出水面之前,就已经天下皆知了。
德坎特甚至怀疑亚特兰蒂斯,是波塞冬创建的!他觉得神是真实存在的。
当时造成的轰动,丝毫不亚于原子弹在广岛爆炸,幸存的人类甚至要掀起第三次世界大战。
“轰隆~”巨响声传来,这间密室位于地下两千八百米处。这么深的地方都被影响到,很难想象地面的炮火,究竟能令人绝望到何种地步。但普罗米修斯也不是盖的,任凭地面如何折腾,它始终纹丝不动,如磐石般默默守护着人类。
“看来这只饿鹰又来啄食普罗米修斯了。”德坎特凝重道,他并不担心。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不发生才是怪事。“我们没多少时间了,花吟,做好准备吧。本来也轮不到你的,谁让你太耀眼了。早就告诉过你,要懂得隐藏自己,但你偏锋芒毕露!”
每当想起这件事,德坎特就气不打一处来,虽气的跳脚却无能为力。他看向神葬花吟的目光,是一种很复杂的目光。有对后辈的慈爱,也有对不听自己劝告的愤怒;有对少年成长的希翼,也有对前路坎坷的担忧;有对身为孩子却要背负起整个世界的自责,也有对少年即将远离的不舍。
“锋芒毕露是我的选择,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在乱世中活下去。若我隐藏,应该早就消失了吧?”神葬花吟缓缓起身。路过德坎特身边时,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人生在世必遇患难,如同火星飞腾。”大门被他拉开。
德坎特瞳孔中,映射出一个坚定不移的身影。他背负着人类的未来,大步流星的走向死亡,或许能活下来也说不定。
“有一件事很奇怪,就算是花吟也没发现。洛亦明明失忆了,却为何还记得花海?”神葬花吟走后,偌大的密室中,只剩下了德坎特一个人。金属手指敲打着台面,花白的胡须耷拉在控制台上,口中喃喃不清。轻微的呼噜声,突兀的响起,给寂静的密室添了一抹生机。
都说老年迟暮,德坎特睡的快,醒的也快。当他醒来时,肩上突然多了一件大衣。银白的色泽,在灯光下耀耀生辉。左袖口处有一个徽章,淡金色光芒流转,上面刻着“szhy”。德坎特顿时笑了,他知道在他睡着的时候,神葬花吟偷偷进来一趟。不为什么,只因他不放心自己一个人。
密室门口,神葬花吟看德坎特醒来,淡淡地笑了笑,转身离去。他知道,德坎特的工作量很大,经常睡眠不足。可一旦他睡醒了,工作效率将堪比疯子,持续三天三夜都不会合眼。之所以这么拼命,是因为除了人类面临生死存亡外,德坎特还得了一种无药可救的疾病。他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索性贡献出自己宝贵的时间。
德坎特待神葬花吟如子,神葬花吟也待德坎特如父,他们之间的纽带无法切断。花开见佛,明心见性。总是悟了之后オ明白,过去的永远不会回来,而余生的世界依旧完美如初。也总是在懂得之后才明白,世界属于自己,与他人无关。人生之路注定遍布荆棘,但所有的坎坷终将被踏平。
“咳咳~”,血斑从德坎特口中涌出,红的发黑。痛苦来的很突然,也很剧烈。血斑只是刚开始罢了,接下来他要迎接的,是来自地狱的祝福。脸色苍白、全身无力,这些早已是常态。很少有人知道,他会像蜗牛一样,蜷缩成一个球。那是一种无法描述的状态,他像僵尸一样行动迟缓;像吸血鬼一样渴望鲜血;像野兽一样的外表……
这种疾病被他称为“乌托邦”,漫无天日的绝望。
阵阵嘶吼声从满是獠牙的口中传来,双手前端的利爪诡异弯曲,不停的砸在金刚石地面上。强到离谱的穿透力在此刻展露无遗,一道道爪痕不断加深,仿佛想要挖穿密室,逃出这个牢笼。浓密的毛发自然下垂,活脱脱的大猩猩,除了颜色是变色龙。
“呵呵,像你这种怪物,如果没有点利用价值,能活到现在?”中年男子轻轻拍了拍漆黑的衣袖,似乎沾染上了灰尘。黑色风衣无风自动,露出藏在里面的丝绸阿玛尼。嘴上叼着一根不知出处的雪茄,时不时的吐出一个烟圈。散发着珍珠光泽的月光石,紧紧束缚住中年男子的一根手指。
德坎特咆哮着向他冲去,挥舞利爪想要穿透他的胸膛。“叮叮当当~”,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中年男子手中刀剑乱舞,一次次逼退德坎特。长剑名为:米迦勒,长刀名为:路西法。剑藏于背后,刀悬于腰间。在德坎特扑来的刹那,光芒流转,刀剑出鞘。
“米迦勒”劈在德坎特身上,就像劈在一堆钢铁上,硬的不可思议。中年男子侧身飞起一脚,踹在德坎特腹部,同时“路西法”被他反手刺出,顿时擦出一串火花。但“路西法”只封住了一只利爪,而另一只利爪则向中年男子胸口刺去。电光火石间,“米迦勒”猛的横移挡在身前,以风衣破损为代价躲过一劫。
破空声不断响起,利爪不断逼近,空间越来越狭小。中年男子手中的刀剑不再乱舞,他开始被迫防御。利爪虽猛,奈何身躯笨重。金刚石的墙壁上,那一道道狰狞的爪痕告诉后来者,这里在不久前曾发生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中年男子紧握刀剑,一阵横劈竖砍,拼尽全力终于把德坎特逼退,给自己找回了一点脸面。
“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为何从天坠落?你这攻败列国的为何被砍倒在地上?你心里曾说:我要升到天上;我要高举我的宝座在神众星以上;我要坐在聚会的山上,在北方的极点处;我要升到高云之上;我要与至上者同等……然而,你必坠落阴间,到坑中极深之处。”中年男子衣袖翻飞,低声轻吟。
回应他的只有断断续续的嘶吼声,一次次的反震力几乎将“米迦勒”震飞。中年男子收起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开始感到棘手。德坎特的力度太大了,体力又强的离谱。刚开始中年男子还可以压制,但到了后期就是被吊打的命。“叮当!”长剑脱手而出,直刺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中年男子本以为这一剑,会直接刺穿德坎特的心脏,但诡异的事在此刻发生了。向前飞扑的利爪突然停下,几乎是瞬间静止。下一秒,“米迦勒”已被利爪紧紧攥在手里,剑柄如鱼尾般不断抖动,留下一串残影。猩红色的瞳孔缓缓聚焦,德坎特的病痛过去了。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面前,双手握刀时刻保持警惕的中年男子。“叮当!”,“米迦勒”掉在地上。锋利的爪子缓缓消散,德坎特本身的力量,不足以继续攥住“米迦勒”。
四目相对,鸦雀无声。
“老师。”良久,中年男子缓缓开口,率先打破沉默。“路西法”缓缓入鞘,毫无声息,和《圣经》中记载的坠天使一样。那种无形中的气势,简直如出一辙。“好久不见,愿主保佑您。早日脱离苦海,抵达天堂。”
洁白无瑕的手指轻轻勾起,“米迦勒”刹那间飞起。伴随着破空声钻入风衣,消失无踪,犹如暗夜里熄灭的火堆。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米迦勒”已然入鞘。
“米迦勒和路西法竟然都来了,可我不是耶和华。”德坎特调侃道。
“老师,您是伟大的释提桓因陀罗。”中年男子微微鞠躬,左手置于背后,右手轻轻转动一圈。一个标准的绅士礼,展现在德坎特面前。男子缓缓起身,伸手将头顶黄褐色的布塔牛仔帽摘下,“老师,您的病已经无药可救了。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学生来替您完成。”男子一脸不舍,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悲伤,他将表演发挥到了极致。
“上帝,愿您宽恕我的罪孽。”双手合十,男子虔诚的祷告。
“终究是错付了!”德坎特叹息道,普罗米修斯的水有多深,没人比他更清楚。
走到今天这步,除了一意孤行,还有背后那些老东西的小动作。到了乱世,人心的险恶展露无遗。有人想让他闭嘴,“乌托邦”诞生了,但还不够。德坎特虽不是司命,但他是加百列,撒旦难道会对米迦勒说:哦!我的朋友,请与我一起品尝来自伊甸园的禁果?
吸气,呼气,金属右臂缓缓抬起,“咔嚓”齿轮运转。德坎特叹息着伸开手掌,一个镶嵌着紫水晶的银质十字架吊坠,轻轻落下,碎片四溅。剧烈的心跳声传来,中年男子的心仿佛被针扎了,瞳孔猛的收缩,死死的盯着碎裂的紫水晶。
“我承认你是耶和华。”男子的声音冰冷至极,用冰山来形容都远远不够。“现在,你可以安心的前往天堂了。”他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神定会宽恕我的。”“米迦勒”瞬间出鞘,“路西法”紧随其后,狂风骤雨般笼罩德坎特。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当跑的路我已经跑尽了,所信的道我已经守住了。从此以后,必有公义的冠冕为我存留。”喃喃的吟诵声在密封的空间内响起。金属右臂刹那间脱落,无尽的火焰席卷,滚滚浓烟中传出一声声困兽的咆哮。“米迦勒”劈开火海,就此停止,布满骨刺的利爪轻轻点在剑尖。
这把无双的神剑顷刻间瓦解,“路西法”斜刺而来,却被火海阻隔,就像砍在一堵墙上。男子被熏的赤红的瞳孔中,缓缓映照出一个身影。那一刻,似乎时间静止,无边的恐惧吞没了他。他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天使,狰狞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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