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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扮相


天色尚早,陈知礼在自己房里吃了点白粥小菜,他并不留心吃穿,也没有弄花饲鸟的爱好。唯一的悠闲便是绕着这王府中的偏僻院落走上一圈——府里人不大喜欢这位总是口出狂言的怪癖先生,而陈知礼也不愿与‘闲杂人等’有更多的接触。安定王许是看出了这一点,才分给他这样边角的院子,空空三间屋子的小院,却很得陈知礼的心意。

        但这话,他绝不会对安定王说出口。

        安定王正是新婚的时候,陈知礼自己是无牵无挂,却也识趣的不想触年轻人的恶头——除了那难以消解的‘不详’传言,但后来那传言不知怎的惹得各家出手,无人提及,自然就做不得数。陈知礼自己有了料理的功夫,自然也用不上与安定王商量。‘大发慈悲’给了安定王沉溺温柔乡的快乐,陈知礼自己也难得松快几分。

        绕着王府角落的一颗生得歪斜的榆树,听说安定王将开府时原要去了的,结果安定王发了莫名其妙的善心,留下了这侥幸存活的家伙。陈知礼在这边住了许久,老邻居一样跟榆树道恼,之后便拖着一条病腿悠悠晃晃回自己的院子。三间房屋,最小的一个贡了自己起居,余下两个尽让陈知礼充了书房——反正安定王有钱,不计较供养书墨。除了他当年坑了自己墨块去跟哪个不知名的家伙献殷勤以外,陈知礼对安定王‘不抠门的甩手掌柜’行为是非常满意的。

        门前哀叹一下自己的墨,陈知礼推开门,就见另一个家伙背对着自己坐在窗边,肩膀一耸一耸,哭的挺伤心。

        “你哭就算了,别皱了我的书。”陈知礼迈步过去,对上纤云可怜兮兮的眼睛,心中还是有很大一丝不忍的。他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个傻小子是自己的学生,但这么久以来,把这家伙从不认字的睁眼瞎教导到能读书,陈知礼自问自己对他还是有真心的。只可惜这小子,真心实意却遇人不淑。

        “你就是在我这里哭瞎了眼,王爷也不见得会过来看。”陈知礼不说还好,纤云一下子又想起那个不说好话的全虚子,想到他说楚承安活不过二十二,哭的更伤心了。见他这样,陈知礼重重的叹一口气,安慰道:“你虽是外邦人,入不了我朝科举。但也不至于在安定王一棵树上吊死,干脆你就回你故乡去,听说那边没什么规矩,你回去总也能做个正经营生。”“我怎么能在这时候走嘛——”一人一妖,说话牛头不对马嘴,偏生双方都没觉得自己误会。纤云很有义气的决心和王爷还有林小姐姐共患难,而陈知礼的想法就世俗很多——

        啧啧啧,到底天家情缘浅。自己初来时,安定王把这个空有美貌的云公子给自己教导,府里没有通房侍妾,私心还说这位王爷虽说好龙阳,但到底一片真心,谁知这新王妃才进门,旧人就抛得影都不见了。

        好歹算是师徒一场,陈知礼不会说软和话,只能拍拍纤云的肩膀以示安慰。谁知手刚一过去,就被纤云抓住。

        “今天王爷今天要去城郊,你跟着我,我们也去!”

        那双翠色眼睛含着泪,却异常坚定。一瞬间,陈先生的脑海中划过无数爱恨情仇。

        当真不能在人后议论,楚承安和黛玉本在马厩相马,还没近身,楚承安就打了一连串的喷嚏,那留华园来的白马看过来,发出嘲笑一般的声音。楚承安懒得理他,黛玉敛敛他的衣襟,关切道:“可是冷了?”“我习武之人,哪里这般容易受冻?”楚承安笑笑,并没有把这几个喷嚏放在心上。“是习了武,又不是练了金刚不坏身。”黛玉嗔他一眼,认真道:“若是不舒服,千万告诉我,不许自己扛着。”“谨遵夫人吩咐。”楚承安应承一句,心里却实在熨帖。白马见自己没有挑拨到‘敌人’,气哼哼翻了个白眼,惹得黛玉禁不住笑起来。

        “你瞧瞧,你好作怪,牵来的马也好作怪。”

        “这话确实,你觉得为夫好作怪,喜欢的马也好作怪。”楚承安心安理得受了这一句,还抽空看了一眼那白马。

        哦,也不能总白马白马的喊了,那马儿现今叫宴如。说到这个,黛玉还振振有词。

        “你不叫我喊你安定,我总得再找一个‘安定’来补这个缺。”

        自知那日自己犯左的安定王并没有抗议,反而因此看那宴如都顺眼很多。

        不跟楚承安胡闹,黛玉从小袋子里拿了糖。宴如不喜欢抽过自己鞭子的安定王,但对给自己喂糖顺毛的小姑娘还是很乐意亲近,尤其这样还能气一气隔壁的逐月,他舌头一卷,把糖块吞进嘴里,温柔蹭蹭黛玉,乖巧机灵的样子全不复当日马场的凶悍。

        “这家伙还是个小心眼的呢。”黛玉对自己的第一匹马爱如珍宝,而仿佛特地为了跟楚承安置气,宴如带着黛玉跑圈从来都是令行禁止,机灵乖巧。但楚承安做不来跟一匹马生气的事,反正是给黛儿的马,宴如只听黛儿的话,兴许还是一件好事。

        “你若是想,今日咱们便早些动身,城郊有一处庄子,人少些,也可以带着宴如在那里跑跑。”楚承安提的意见合情合理,黛玉自然不会拒绝。跟着他从马厩离开时,黛玉还打趣道:“安排是好,这般熟稔,可见没少和你七弟出去。”

        “嗯?那可也是你七弟,做人嫂嫂,哪里有这样埋汰弟弟的。”黛玉看楚承安明目张胆把自己择出去,好笑道:“哼,是不如王爷,之前不知的时候,我在府里替你担惊受怕,你还不知怎么潇洒快活呢。”楚承安知道黛玉说得是废太子那会的事,当下眉毛高耸。

        “我倒是很爱听黛儿那时候如何替我担惊受怕。”某些人心眼很大,黛玉被带过去,一下便红了耳尖。楚承安也怕把人欺负狠了,补救道:“黛儿想试试?我教你,穿一身男扮相,眉毛粗画,面上不带香。你这般出去,不光能赏景,我还能带你去茶肆听曲。”

        黛玉听到这里,本以为又是楚承安故意逗她,方想狠狠心给这家伙一个教训,却见他一脸认真,仿佛说得不是让她女扮男装。

        “想不想去?”楚承安笑看自己夫人从一开始的迟疑到后来心动,继而红着一张小脸跟自己走,就知道自己跟夫人携手出行的计划落成。心里坏主意涌动,面上还是一副端正模样。黛玉看他面色不乱,心中突然想。

        若是父亲知道,还不晓得是什么反应呢!

        父亲会怎么想这个问题,很快就被黛玉抛到脑后了。楚承安这个主意就像偷饮贡酒,重要的是‘偷’而非酒。更何况黛玉身边曾经晃着个孙大圣,那些‘有违礼教’的事,黛玉早就想试一试了。

        “你穿我的衣裳。”只这事到底不容多人知,楚承安想了想,找出一件竹月绣松纹褂子。

        “肩膀处就要改一改,你身量高,中间就得折一道。”黛玉此时也来了兴致,接了衣裳,就动起手来。

        “对,到时候再戴一顶帽子,眉毛画粗些,就不要用什么香粉了。”

        “你这般热心,倒让我不自在了。”过程简单,黛玉已经改好了衣服。楚承安绕着她左转右转,忽然拿了把扇子别在黛玉腰间。

        “好了,再画一画眉毛,就上街骗姑娘去吧。”

        “你这人!”黛玉眼睛一瞪,可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又笑得止不住。守在外间的画月紫鹃对视一眼,不晓得里面的二人怎么这样开心。还没等疑惑消去,突然就听安定王散退旁人。她们两个心里纳罕,却还是听话的退去——不过是出门罢了,怎么还藏着掖着?

        楚承安带着黛玉从后门出去,牵了马,绕近路出城。好在这会正是年中,街上人少,不多时就出了城。

        出了城,也就少了拘束。楚承安和黛玉并行,不多时就到了一个街边的茶铺。老板娘见二人衣着华贵,当下来了精神。

        “二位小哥,可要在这儿歇歇脚,喝喝茶?”

        楚承安看了黛玉一眼,其中的取笑不言而喻。黛玉嗔他一下,慢悠悠下马,和楚承安一起将马拴在铺子的马厩。

        逐月和宴如精致惯了,突然和一群驽马为邻,皆是不满地喷着鼻息。黛玉坐在桌边,耳朵里还能听见马儿嘶鸣。周遭坐的都是赶路歇脚的人,她有点怕,又好奇。

        “竟是没人注意我的。”

        “这还不好。”楚承安叫了茶水,调侃道:“也许在想,这是哪儿来的俊小生。”

        “你又笑我。”黛玉压着声音,粗碗劣茶也不觉得怎样。楚承安跟帮忙的小子问道:“这附近有什么好去处?”

        “您这是来着了,今晚上几个村聚在一起办会,请了戏班子,可热闹了。”

        “这会办会……”楚承安下意识想问一句有没有官府批准,临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在何处?”

        “就在那边的李家坡,公子要是不认路,一会跟着那几个老汉走也行。”

        楚承安顺着小子手指方向一看,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卷着腿,坐在一辆牛车前,吵吵嚷嚷说着什么。

        “想去看吗?”

        “晚上去,万一赶不回……”黛玉捧着茶碗,里面早就空了。眨巴着眼睛,带着一副娇憨样子。楚承安一看就笑,又给她倒了一碗。

        “无事,这附近有咱家的庄子,问起来,就说歇在庄子里了。”楚承安看出黛玉想去,在桌下拍拍她的手,道:“交给我便是。”

        于是黛玉眼看着安定王又叫一碟点心,轻车熟路去与那几位老农攀谈。而等他回来,黛玉也见那饮尽茶水的老农站起身,在牛车旁等候。

        此时刚巧是日末时候,天幕泛紫,维远处天地交接之处带一线昏黄。而随着光线淡去,黛玉心里最后一丝胆怯与踌躇也消失无踪。她走到楚承安身侧,学着他的动作利落上马,跟上缓缓驶动的牛车。

        “公子看着年轻,家里可曾娶妻啊?”老农咧开嘴笑着,露出一口黄牙。衣襟上粘着未干的汗渍,身下的牛车铺着刚采来的苇草,但还隐约看出作物残留的土粒。

        “他瞧着年轻,却已经是成家了。”黛玉担心自己出声叫人听出来,正不决,楚承安就出面解围。因着他二人衣着华贵,几个老汉并不敢离他们太近。但这安定王缓下面色,当真是把佛罗都骗过,一心觉得是个慈悲人。寥寥几句,几个老人便也笑开了。

        “俺家小儿子,也是前年娶了媳妇。”赶车的老汉略微回头,也加入谈话。“昨儿才抱上孙子啦。”

        “怨不得你老李今天非得栓只活鸡!”其余老汉也善意地笑,唯独角落里被竹筐扣着的母鸡发出生无可恋的声音。

        他们的对话听在黛玉耳中,新奇陌生,却又温馨异常。离黛玉最近的老人正谈着自己新嫁的女儿,言语坦诚,满是对女儿的不舍。黛玉在一边听着,忽就想起纤云曾与她说父亲‘不大喜欢’楚承安的话,想起自己出嫁那时,父亲陡然弱下的声音。

        那时候,帝王宠臣的林大人,大抵也跟牛车上的老农一般,想抱着女儿哭一哭?

        黛玉听着,想着,她的安静引来楚承安的疑惑。见他看过来,黛玉忽然笑了,这笑与她往日有许多不同。

        “我还有很多事,都不曾知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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