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雪灾

雪刚开始下的时候大家还很兴奋。

        徐智清在朋友圈看到很多人晒雪景，虽然北方人看雪都看腻了，但年年似乎又对初雪抱着什么期待，今年第一场雪来的特别晚、特别大，而且特别美。

        徐母还让徐智清穿好衣服拉着她下楼堆雪人。

        今晚供暖停了，很多人都在睡梦中被冻醒，折腾一晚上的戾气因为初雪到来消散不少。

        徐智清穿着皮手套也不怕握雪团进水，跟着小区里几个小孩儿一起堆了一个大雪人，徐母站在一边很开心的给她拍照，还说：“要是你爸下来，咱们一家三口还能合个影。”

        几个带小孩的苦逼家长正围在一边说话，徐智清站得远隐隐约约能听到他们说：“你们什么时候停的？”

        “一两点？”

        “一点半！停了就睡不着了。”

        “我家本来就不暖和，供暖室温也就二十多度，供暖一停屋里就跟冰窖一样。”

        “就咱们小区停了？”

        “我亲戚小区也停了……大过年的也找不到人……”

        徐智清看见小区超市亮起灯，他们小区这个超市过年竟然不休息，她对徐母说：“咱们再买点东西吧，我室友说他们那边发通知，供暖要停十来天呢。”

        “十来天？”徐母惊讶道：“那不冻死了？都下雪了，没人去修吗？”

        徐智清拉着她朝那里走：“打不通电话，找不到人，我感觉跟咱们现在情况很像，有点担心。”

        徐母下意识说：“家里那么多吃的……”

        徐智清：“我姨妈来了，忘买卫生用品了。”

        徐母听到这句话才跟着她进超市，徐智清都没往个护区去，直接买了两箱方便面、香肠，徐母看的皱眉，埋怨道：“怎么净买这些垃圾食品……”

        两人力气都不大也没带推车，徐智清怕别人注意他们买了很多吃的，直接在超市把泡面箱都丢了，拿大塑料袋装东西，因为没买饮料这些沉的，一人拎两个大包也算轻松利索。

        就她们在超市挑东西这一会儿，雪就下到人的脚踝了，路上都没什么人。

        两人走到半路遇到打电话打不通下来找人的徐父，徐母很开心直接把东西都扔给他拎，徐父：“怎么又买这么多吃的？”

        徐母还没说话，就听女儿很假的哎呀一声，“我忘买东西了。”徐智清拉着徐母的手往回走，“我再买点卫生用品……”

        这次回去徐母盯着徐智清买，不过回去的时候又是一人两大包吃的。

        刚进门都来不及收拾，徐父看着客厅堆满的方便面零食点了根烟，徐母本来还要拉着徐父一起埋怨女儿，“买这么多东西你又不吃，放那里都放坏了，整天就知道浪费东西。”

        徐智清打开电视找央视新闻，在电视背景乐中任凭徐母说了一会儿，徐父突然说：“智清，你为什么买这么多东西？”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徐母听到这话顿了一下直接往储藏室走，装卫生纸的那个柜子果然堆了几大箱卫生巾，她刚从储藏室走出来，就听见徐智清说：“我最近总做噩梦，总梦到下了一场大雪，然后什么都不对劲儿了。”

        “我梦见咱家没有吃的，你出去找东西，……然后就没回来。”

        徐智清又把运营商提醒居民屯食物的消息转发给他们，“每天都给我发消息，之前隔两天发一次，到了年关一天能发好几次。”

        徐父徐母打开自己手机，消息栏果然堆着一堆提醒信息，只不过大家都习惯性忽略了。

        徐智清继续加砝码：“运营商不是说要封锁文峰街那边搞水电管网翻修吗？放假前我还特意去看了一下，哪个小区都没贴告示，要是真翻修这里堵那里不通行的，上班怎么办？上学怎么办？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提前通知呢？”

        “但官方文件还在x市政府网站上挂着，又不像是假的，我都被搞迷糊了。”

        徐智清：“我也想着估计就是一场梦，但心里总不安生，就想着买点泡面零食什么的，就算没我梦里的事，这些吃的也能放，不浪费。”

        徐父闻言沉默着坐在沙发上抽烟，徐母揽着徐智清的肩，“你这孩子，做噩梦也不跟妈妈说？”

        窗外雪越来越大，有业主在业主群里发雪景照片，说：“刚出去看了一下，都到我膝盖了，咱们这里多少年没下这么大的雪了。”

        业主们开始担心小区物业给不给力，“别等到明天出不了门。”

        徐父徐母也因为这个消息一直坐在客厅，早上七点多，徐母起身去厨房煮饺子：“吃碗热乎的好好睡一觉。”

        徐智清找到早间新闻，主持人预警：“据气象部门报告，因……预计特大降雪将持续到本月中旬……”

        徐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厨房走出来，听到主持人这句话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吃饭吧。”

        徐智清补了一觉再去客厅已经见不到徐父了，徐母说：“物业铲雪机坏了，你爸跟其他业主一起出去铲雪了。”

        她隔着窗户看见积雪已经堆到人的大腿，全副武装拿着家伙铲雪的成年人都深一脚浅一脚的，远远就能看见小区的儿童乐园被雪埋的只剩个头。

        但雪还在下，锅炉公司电话也没人打得通。

        徐父奋战一天，中午饭都没吃，回家冻得直打哆嗦，徐母给他围上厚实的被子，然后打开小太阳离他远远的放着。

        徐父捧着热乎乎的饺子汤，缓过来劲儿就说：“这雪是铲不尽了，我看它估计还要下，我跟几个业主说好一起去超市买东西，你们俩跟着一起去。”

        他吃完饺子带着俩人出去的时候，徐母要拿推车，——这还是因为徐智清整天网购，徐父为了方便给女儿拿快递买的，上次运面粉也出了不少力。

        但徐父这时候却摇摇头，他看着储藏室满满一房间的东西，“咱们用不上这个，跟他们一起一趟一趟的搬，有什么咱就拿什么。”

        小区超市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降雪客人爆满，徐智清一行过去的时候都是挤进去的，徐母现在屯粮食的心也很强烈，直接薅了两大袋大米，厨房调料瓶瓶罐罐也都是五瓶起步，如果不是生鲜区早就被扫荡干净，她还能再战。

        一家人上上下下跑了三趟，才算把东西全都运上去。

        坐电梯的时候遇到不少邻居，本来只是徐父几个铲雪熟悉的商量着屯点东西，但发展到最后他们整栋楼都开始屯了。

        小区超市货物售罄，老板说外面大雪封路，货也运不进来，他们还商量着怎么联系附近的养殖基地。

        x市是北方产粮地，近郊驻扎的不是工厂科技园，而是各种农庄养殖基地，这样虽然经济不太好，近几年人才外流也很严重，但到了现在这个情景，怎么都不会缺了吃的。

        业主群里讨论的热火朝天，甚至还有人起头发了个表格开始统计需求，徐母看见赶紧又打招呼要肉要馒头。

        北方过冬馒头都是论麻袋买，往年一麻袋都够他们一家三口吃到初八了，徐母就没多费劲儿，没想到现在竟然来了这么一场雪。

        徐智清屯的方便面、零食在她眼里都不是正经粮食，是以她总觉得家里东西不够吃。

        徐父则在一边挨个给亲戚打电话让他们多买点吃的。

        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十来天，降雪量高峰期积雪能到成年人腰部，即使发动全楼老少铲雪，刚铲出来的路很快又会被积雪覆盖，根本出不了门。

        所以年节期间少了点走街串巷的气氛，但放鞭炮、放烟花的人却多了起来。

        徐智清都受前两天一起堆雪人的小孩邀请，一起去清理出来的顶楼玩摔炮还有“千千针”，——跟仙女棒差不多，但拿出来是软的，点完火还能甩着玩。

        按理说新年期间都有烟花禁令，现代天网系统发达，这会儿点下一秒就能被警察局联网监控锁定。

        但警车面对这么大的雪也趴窝，警察靠着自己的两条腿根本抓不及。

        徐智清刚想：这是个犯罪的好时机。

        当天晚上就听说隔壁小区发生了杀人案。

        听说受害者一家都死了，现在冬天天气冷，再加上没供暖，冻的跟什么一样，尸体都没腐败变臭，要不是邻居想给小孩发红包怎么敲门都不应，根本没人发现。

        一场又一场的雪早把犯罪痕迹全部掩盖，凶手都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

        隔壁小区就跟他们隔了一条大马路，听到这个消息业主群一时人心惶惶，甚至还有人要物业锁上大门，“反正现在谁也出不去，就别让陌生人进来了。”

        徐母更是吓的每天睡前都要来回检查门窗，哪怕徐父一直强调他们在十二楼，鸟都不一定能飞这么高，但徐母还是很害怕。

        她说：“他万一跟着谁混过门禁上来呢？”

        徐母还发愁夫妻俩上班家里只留徐智清一个人怎么办，但很快她的公司，徐父的单位就说延迟上班。

        因为市政铲雪机过劳坏了好几个，现在铲雪进度堪忧，大路都没打通，更别提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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