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分别

“我杀了你！”

        左鹤鸣跳下马，挥着拳头砸向男人的脸，像一头暴怒的狮子。

        刀疤脸不提防被他打个正着，火冒三丈，“老子宰了你！”

        二人赤手空拳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

        夕颜愣愣地看着左鹤鸣，他这么生气，是为她而来吗？

        “住手！你们快住手！不要打了！”夕颜急道。

        可是两个男人都打红了眼，没人听她的。

        左鹤鸣毕竟只是一个文官，虽然掌握了君子六艺，但是武艺并不高强，甚至比不上留仙阁的打手，体格更是差了一大截，完全是凭着一股狠劲堪堪与刀疤脸过了几招，渐渐就落于下风了。

        可是他好像不知道疼似的，屡败屡战。

        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夕颜急中生智，对刀疤脸说：“他是当官的，别再打他了！你和你娘会被通缉的！”

        刀疤脸听了果然收了手，瞅准一脚把左鹤鸣踹在地上，警告道：“小子，别不要命！识相的，赶紧滚！”

        夕颜急忙奔过去扶起左鹤鸣，“你没事吧！”

        只见他发冠歪斜，衣衫上沾了尘泥草叶，夕颜连忙踮脚弯腰上上下下替他略微整理一番。

        再看他的一张脸，上面挨了几拳，鼻青脸肿的，哪里还有半点儿俊俏模样，夕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左鹤鸣一直盯着她看，突然用力地将她扣在怀里。

        夕颜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你…你干什么！”夕颜还没有和男子这么亲密过，挣扎起来，“你放开…”

        “臭小子，你放开她！”刀疤脸大喊。

        “你没事就好。”左鹤鸣在她耳旁轻声说。

        夕颜浑身一震，一下子忘记了挣扎。

        刀疤脸一把拉开他们，“臭小子，你要对我妹妹做什么！不要以为你是当官的，我就不敢打你！”

        “妹妹？”左鹤鸣眉眼冷沉，把夕颜拉到身后护着，“哪里有哥哥把妹妹压在身下的！”

        刀疤脸怒道：“你胡说什么！”

        夕颜尴尬地向左鹤鸣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刚刚被树根绊得跌了一跤，胡大哥想抱我起来…”

        从左鹤鸣的角度看的确很像刀疤脸在欺负夕颜。

        “那也用不着抱！她的腿又没有断！”

        “关你屁事！我是她哥，就想宠着她！你是她谁呀？管得还挺宽！”

        “我是…我是……”左鹤鸣气得说不出话，他的确不是她的谁，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说不出来了吧！看来你连我都不如！”刀疤脸非常得意。

        眼看他们又要吵起来了，夕颜连忙挡在中间，“能不能别吵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

        “什么正事？”左鹤鸣问。

        夕颜道：“正好你是朝廷官员，这事有你帮忙更好。”

        原来刀疤脸叫胡恶来，本来只是附近一个小山村里的猎户，这两天偶然结识了一个叫龙哥的男子，据夕颜判断，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流窜作案、残害女子性命的凶手！

        这个龙哥见胡恶来苦于讨不到老婆，便撺掇他强抢女香客，先把人生米煮成熟饭再上门提亲。胡恶来正巧抢了夕颜。而夕颜在与他的交谈中得知了情况，便说服他放弃作恶：

        当时，夕颜一脸沉痛，“……一旦踏出这一步就不是良民而是罪犯了，全家都会被朝廷通缉和追杀，那龙哥分明是想拖你下地狱，他不是好人！胡大哥你要三思啊！”

        胡恶来被一语点醒，不但答应放了夕颜，还答应将功折罪帮助官府捉拿罪犯，他们现在正是要赶去报官。

        左鹤鸣扫了夕颜一眼，脸上神情有些微妙。

        他拦住二人，“不妥，官府这时候已经下值了，你们只会白跑一趟而且打草惊蛇，不如先将歹人制服再扭送官府。”

        夕颜点头赞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左鹤鸣移开目光不看她，声音淡淡，“嗯。”

        胡恶来说：“不如你们先去县衙等我，我一个人就能把他绑来！”

        夕颜略一思索，“如此也好，我们分头行动。你多加小心，千万别让他发现了你要抓他！”

        “放心！”胡恶来拍拍胸脯，又对左鹤鸣说：“小子，借你骏马一用！”

        左鹤鸣道：“只管拿去就是。”

        ……

        夕颜扶着左鹤鸣回到马车旁，玉狸也赶回来了，他们把伤患抬上马车简单救治了一下，驱车往城门赶去。

        半路却遇见了一队人马，明火执仗，行色匆匆，为首一人，生得剑眉星目，英武不凡，正是京兆府尹——楚胄。

        左鹤鸣叫住他，才知今日那流匪又犯案了，竟然抓走了楚胄的妹妹楚令月！

        左鹤鸣当即将目前的情形告诉楚胄，楚胄不由得对夕颜刮目相看：

        “姑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待楚某救回妹妹，一定登门道谢！”

        夕颜连连摆手：“大人谬赞了，都是侥幸，侥幸！”

        没行多久，只见胡恶来飞马而来，将一个捆绑得严严实实的男子丢在路中，朝夕颜高声喊道：

        “妹子，这贼人被我捉来了！”

        夕颜朝他竖起大拇指，“胡大哥简直神勇无匹！”

        左鹤鸣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眸微冷。

        楚胄立即下马，上前辨认，点头赞叹：“确是那流匪王畜龙无误！胡壮士立下大功，朝廷一定会重赏你的！来人，将凶犯羁押回天牢！”

        然后焦急地问胡恶来：“胡壮士在捉拿贼人时可有看见一位少女？”

        胡恶来道：“是不是穿着一身红衣服？我带你去找她！”

        “多谢壮士！！”楚胄感激不尽。

        胡恶来领着一行人接人去了。

        夕颜等人则回转京城。

        马车行至城门，夕颜扯开一个微笑，对左鹤鸣说：“公子，我们就此别过吧。”

        客气又疏离。

        左鹤鸣皱眉，“我送你回去。”

        夕颜摇头婉拒，“不用了，自会有人来接我，公子不必担心。天色已晚，公子也早些家去吧。”

        又摘下腰间钱袋递给他，“今日之事多谢公子，累及公子受伤，实在过意不去，一点薄银权当诊费，希望公子能够收下。”

        “不用。”左鹤鸣跳下马车，大步离去。

        夕颜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然而，左鹤鸣不知何时竟又折了回来，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告诉我你的名字！”

        夕颜心中一喜，复又一痛，低头沉默不语。

        “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官府嘉奖的时候找不到人。”左鹤鸣淡淡地说。

        夕颜冷下脸，“我不需要官府的嘉奖。”

        左鹤鸣眼眸沉沉，“我说了我没有别的意思……算了，就算你不说，你以为我就查不到吗！”

        夕颜心一横，“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最讨厌死缠烂打的男人了，很掉价！你要查就去查吧，但是别让我再看见你！”

        左鹤鸣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骄傲如他，生平从未被人鄙薄至此！

        说不清是羞耻更多还是恚怒更多，左鹤鸣的薄唇都失了几分血色，声音微微颤抖，“你放心！我左鹤鸣…也不想…再看见你！！”

        他转身就走，再未回过头。

        夕颜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从未像此刻一般痛恨自己卑贱的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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