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傅老师找

叶语和乔蔚然这场戏拍完，同样的场景，傅明渊也有一场戏，所以叶语在休息的时候，傅明渊整装待发的走到摄像机前面。

        叶语正抱着自带吸管的保温杯喝热水，吞水的时候脸一鼓一鼓的，有点疼。

        一扭脸，对上傅明渊的目光，发现对方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扫在自己的脸上。

        难道是我喝水的样子又犯了不知名的蠢？

        叶语立刻停止喝水。

        放下水杯，恰听到郑导喊“开始”的声音。

        傅明渊已开始了表演。

        叶语原要赶紧离开的，但是发现今天观看傅明渊演戏的人异常多，他如果坐在原地的话，只能通过肩膀和肩膀之间的缝隙看到傅明渊。

        所以叶语心里催促自己快走，身体却很诚实的留驻原地。

        “我已经失去了恐惧的资格。”

        是傅明渊所饰演的李飞白的台词。

        短短一句话，傅明渊说的掷地有声，立即吸引了叶语的注意。

        这是剧里李飞白面对前来劝自己停止调查下去的前同事时，所说的话。

        同事知道一部分真相，知道结果是李飞白无法接受的，而一路走来，李飞白自己也隐约觉得真相十分可怕，但他就是执拗的要得到一个答案。

        他的不顾一切和无路可退都包含在这句台词里。

        这场戏在原书中有过描写，叶语当时就被深深吸引，现下见到现场版，万分激动，彻底忘记自己应该马上离开，竟还从软椅上站起来，视线越过前面人的肩头去看傅明渊的表演。

        此时的傅明渊眼中满是阴鸷，薄唇不甘的紧抿，和平常虽然严肃但眉眼间正气灿然的傅老师判若两人。

        现在，他就是李飞白，没有人能像他一样如此真切的证实李飞白的存在。

        是他让这个角色有了生命。

        尽管已经和傅明渊有过一场对手戏，这却是叶语第一次完整认真的体会傅明渊演戏。

        叶语有些沉醉。

        不知不觉间，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期间傅明渊拍了五场戏，每一场戏导演喊完“咔”叶语就提醒自己该走了，可腿却有自己的想法——迈不开。

        夕阳斜射，已经到了下戏的时候。

        叶语惊觉自己竟然看了傅明渊一个下午，他和陈碧及小米匆匆离开片场。

        叶语一边懊恼一边回味，正在分裂当中，陈碧突然道：“你的脸怎么肿这么高了！”

        “啊？”叶语这才感觉到脸上传来强烈的烧灼感，傻傻的去碰脸颊，疼的他呲了呲牙。

        “这下手得多重！”陈碧又是心疼叶语，又是生气叶语感觉不舒服也不知道说。

        “陈姐，我们快回酒店处理吧。”小米提醒道。

        一行三人步履匆匆的往回赶，路过酒店大堂的时候，小米似乎看到傅明渊的身影一闪而过，但毕竟叶语的状况比较糟，他也没顾上多留意。

        “傅老师，怎么了？”助理见傅明渊停下步子，开口询问。

        傅明渊眼见叶语被经纪人和助理带进电梯，行容匆忙，不知发生了什么。

        “那好像是叶老师。”助理道。

        “嗯，”傅明渊沉吟片刻，“过会儿，你把我房间里敷外伤的药膏送去一些给他。”

        助理点头记下，想问问傅明渊怎么忽然对叶语如此关照，最终还是没开口。

        回到房间，小米出去买药，陈碧找了个冰袋，先让叶语敷着。

        透过卫生间的镜子，叶语看到自己的左脸已经肿成了个小馒头。

        陈碧气道：“下午我去开会，就一会儿没盯着，你脸就成这样了，你和小米两个人都没发现脸变成这样了吗？”

        叶语顷刻心虚。

        他一下午都在看傅明渊演戏，太投入了，完全忘记外界的事。

        陈碧曲起手指敲着盥洗台的边缘，满腔怒火的自言自语：“这个乔蔚然未免太过分了，他当剧组是什么地方？这么随便的伤人？”

        听到客厅里门把转动，是小米回来了。

        叶语和陈碧来到客厅，小米把药从袋子里拿出来，悉心弄了起来。

        小米平时很活泼，今天却格外沉默，一时气氛低迷。

        叶语不想大家因为自己而不开心，努力用微弱的幽默细胞感染气氛，“那个，我的脸现在是不是很搞笑，感觉像嘴里塞了个馒头哈哈哈哈哈。”

        小米也跟着哈了两声，那样子却比哭还难看，“对不起小叶，”他道，眼睛有点红，“都怪我没照顾好你，我应该快点发现的。”

        “怎么能怪你呢？脸可是长在我自己身上的。”

        叶语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他，心里松了口气。

        下午陈姐去开会，是小米陪在他身边，他知道小米是在为发现的太迟感到愧疚，就怕他一个人憋着难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叶语的安慰让小米更难受了，“小叶，其实下午我一直在群里跟别人吵架。”

        “嗯？怎么了？慢慢说。”

        “有人说导演要给你加戏，说你是有后台的，带资进组什么的。”

        “什么加戏？”陈碧暴躁，“又没给我这个经纪人提过，加哪门子的戏。”

        “我也是这么说的，”小米含泪点头，“可说这个话的人非说自己是从剧组高层那里听来的，话说的有鼻子有眼。”

        叶语心虚，他没想到那个八卦群里竟然什么消息都有。

        所以到底要不要同意加戏呢

        今天就没忍住看了一下午傅明渊的表演，连脸上的伤都忘记了。

        叶语叹气。

        自制力太差，完全没办法抵抗傅老师的魅力啊。

        虽然还没决定要不要加戏，但觉得自己大概率会拒绝，便对陈碧和小米道：“他们都是造谣的，不用管。”

        又向小米笑笑，“小米，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你也得向我学习呀，何必为几句不着边际的话伤怀。”

        小米本要点头，头点到一半换了主意，“但我就是生气啊，你做错什么了？他们这样说你。”

        小米这句话让叶语想到今天平白挨乔蔚然巴掌的事，心情微黯。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知道乔蔚然给自己安的又是什么罪责。

        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小米前去开门。

        “你是”望着来人，小米的思绪翻飞，惊讶道：“你是傅老师的助理吗？”

        孙敏之点点头，礼貌道：“傅老师让我给叶老师送点敷药过来。”

        听到傅明渊的名字，叶语不自觉从沙发上坐起来，来至门前。

        孙敏之看到了正在拿冰袋敷脸的叶语，尽管有冰袋挡着，依然可以看到冰袋下面的皮肤红肿的厉害。

        叶语从小米手上接过装药的袋子。

        药盒并不重，叶语却感到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傅明渊注意到了他的脸。

        叶语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眼眶一热。

        “麻烦替我谢谢傅老师。”他向孙敏之道。

        孙敏之微微笑了一下，离开了。

        把药放在茶几上，叶语有点出神，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离开剧组。

        陈碧见叶语从拿到药就开始呆怔起来，过去拍他的肩膀，“到底什么情况？”

        叶语望着她忽然问了一句，“陈姐，我确定下周五就能杀青了，对吗？”

        “是啊，”陈碧笑，捏捏他完好的那半脸，“怎么了？是不是很舍不得这个剧组。”

        刚要点头，敲门声再度响起，距离上次响起不到半小时。

        依然是小米去开门，打开门，又是孙敏之的脸。

        “还有什么事吗？”小米问。

        孙敏之向小米笑了一下，却看向他身后的叶语。

        “叶老师，傅老师说让您过去一趟。”

        “啊？”叶语非常吃惊，“你没有告诉他我的脸”

        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在听到傅明渊喊自己过去时，他最在意的竟然是怕傅明渊看见自己现在不太好看的样子。

        孙敏之也疑惑傅老师为什么刚才特意问起叶语的脸，等他详细描述完，又让他喊叶语过去。

        收回思绪，孙敏之继续自己此行的任务，“叶老师好像比较为难，是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你稍等我一下。”

        叶语放下这句话，拉过一旁的小米，小声道：“小米，快帮我找个口罩。”

        小米很快拿来一个白色的口罩，叶语罩在脸上，整张脸只露出一对幼圆的眼睛。

        他匆忙站在孙敏之面前，说：“我们走吧。”

        孙敏之匆促瞥过叶语脸上的口罩，领着叶语向傅明渊的房间走去。

        路上，叶语仔细思索傅明渊找他的原因，料想还是劝他接受加戏。

        傅明渊的房间在另一栋楼上，出了电梯，孙敏之停在一道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没过多久，房门从里面打开，傅明渊出现在叶语眼前。

        尽管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但真正见到傅明渊的时候，叶语还是不够淡定，说话时中气不足，“傅傅老师。”

        傅明渊的眼睛扫过叶语脸上的口罩，对上叶语黝黑的瞳孔。

        叶语瞬间为自己的智商捉急，他刚才顾着思考傅明渊为什么找他，还没来得及想如果对方问起自己脸上的口罩，他要怎么回答。

        半晌，傅明渊突然走近两步，在距离叶语不到一掌处站定，叶语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皮肤上的纹理，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

        如此近距离相对，叶语悄悄红了耳垂。

        下一秒，傅明渊伸手轻轻扯动叶语的口罩，像揭起落在小蚂蚁身上的树叶，那块肿起的皮肤就这样赤果果的暴露在傅明渊的眼前。

        傅明渊的眼中浮现出一抹不忍的神色。

        视线上移，见叶语的睫毛轻颤，像待飞的蝴蝶，似乎很不安。

        傅明渊的眉心堆起一道深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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