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碾压

回到酒店的时候，天色已暮，不知不觉间又到了酒店的小花园。

        叶语心神不宁的对着花丛发了会儿呆，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再晚些，陈碧和小米也许会担心，于是打算离开。

        刚转身，步子还没迈开，一头撞到一个人的身上，叶语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弹开，脚的大部分踩上了小路的边缘，眼看就要栽跟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拉住。

        叶语的心呼呼跳的飞速，终于看到了拉住自己的傅明渊。

        “谢谢”叶语嗫嚅道。

        傅明渊眼中流露出些许无奈的情绪，“怎么总是冒冒失失的。”

        叶语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依然保有痛感的额头，脸红道：“下次会注意的。”

        怕傅明渊提起自己刚才撞门上的蠢事，叶语机智的转移话题：

        “傅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叶语强烈怀疑这个小花园是原书作者设计的奇怪磁场，专门用来制造偶遇。

        “你离开休息室不久我便也离开了。”

        望着叶语疑惑的眼神，傅明渊继续解释：“我是为特意来找你的，好不容易一路追到这里，看到你好像在想什么心事，不便打扰，直到你发现我。”

        叶语大窘，所以从自己对着花朵们忧伤开始，傅明渊就看在眼里了？

        为什么每次犯蠢都会被抓住！

        “那个下次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叶语说出心里的强烈要求。

        傅明渊点头，没有告诉叶语，他对着花叹气的样子着实有趣。

        傅明渊开门见山，“我找你是为了刚才休息室里的事。”

        叶语心里一紧，没想到傅明渊会亲自来问自己，大脑里的小人顷刻忙碌起来，翻箱倒柜的找理由。

        傅明渊一边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一边道：“当时为什么要进郑导的组？”

        尽管时隔已久，但叶语依旧记得自己的进组理由：因为对剧本感兴趣以及看傅明渊演戏。

        对于后者，因为之前傅明渊好像注意到了自己，他也不敢太放肆了，没怎么光明正大的实践过，想想也是可惜。

        叶语道：“因为剧本好。”边说边看傅明渊的脸色，意识到这个答案太笼统，又补充：“遇到好剧本的机会不多。”

        “机会。”傅明渊重复了一遍，目露审视，“所以你也清楚机会对演员很重要？”

        叶语点点头，觉得眼前的傅老师有点严肃。

        “那怎么不抓住这次的机会？据我和郑导及李老师这么多年的合作来看，他们两位还没有如此意见一致的同意过要给人加戏。”

        “我很感谢他们。”叶语忙道，思及同意给自己加戏的人还有傅明渊，“还有傅老师。”

        傅明渊皱眉，“何必谢我们？也是你自己演的好。”

        叶语的眼睛不自觉睁大，他终于从傅明渊嘴里听到对自己那天演戏的肯定了，但是他说这话的表情并不是在笑诶

        傅明渊见叶语还是不明白，只好点破：“其实不改变你的戏份，未必就影响到电影的完成度，但郑导和李老师依然执意要给你加戏，完全是出于对你演技的欣赏，当然，这是在不影响电影完成度的前提下。”

        “我”

        叶语明白过了，郑导和李牧应该是想培养他，如果他答应下来，那两人的下一部戏也许会让他来演。

        是这个意思吗？

        “傅老师，”叶语带着歉意，“我再考虑考虑吧，我实在是”有必须离开的理由。

        “嗯”傅明渊道，也不多问。

        他一向不强人所难。

        此时月上柳梢，薄薄的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叶语发现傅明渊这时的神色似乎柔和了下来。

        叶语几经犹豫，还是只说了句单薄的“谢谢”。

        “好，不早了，快回去吧。”

        叶语点点头，乖乖说了再见，两人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叶语走了两步，想到傅明渊竟然特意来找自己说这件事，忍不住回头去看他。

        “小叶，咦？你在看什么呢？”是因为担心而来找他的小米的声音。

        小米声音没控制音量，说的又快，叶语来不及阻止，傅明渊就已经站定转身了。

        和傅明渊对视一秒，叶语瞬间做贼心虚般拉着小米狂奔离开。

        其实傅明渊刚才就察觉到身后叶语那边的脚步声突然停了。

        原来叶语是在回头看自己。

        望着拔脚离开的叶语，傅明渊愣是看出几分可爱来，心情不错。

        不过又想靠近他，又害怕靠近他，真让人捉摸不透。

        傅明渊轻轻捏了捏鼻梁。

        回房间的路上，小米好奇的问叶语郑导找他做什么。

        叶语想到加戏的事自己还没考虑好，就说：“说了点演戏上的事。”

        小米开心道：“看来陈姐说的对，郑导真的很赏识你。”

        叶语想到傅明渊的话，郑重点头。

        “对啦小叶，”小米道，“明天是不是有你和乔蔚然的对手戏？”

        叶语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没事，”小米摆手，脸上神采飞扬，“明天加油！”

        第二天，乔蔚然的休息室里。

        乔蔚然正坐在化妆镜前，手臂抱在胸前，对着镜子的脸露出一抹狠色。

        化妆师手无足措的捏着化妆工具站在旁边。

        经纪人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小声问正在旁边收拾碎玻璃杯的助理，“这祖宗又怎么了？”

        助理一脸委屈，刚要开口，经纪人示意先让化妆师出去。

        “现在说。”

        助理看一眼尤在生气的乔蔚然，说：“刚从卫生间回来的路上，有人在乔哥背后议论，说说乔哥过会儿演戏一定会被叶语碾压。”

        经纪人立刻就明白过来了，知道乔蔚然好强，上次ng的事给他留下的阴影太深，现在又来了个叶语。

        “好啦。”经纪人拍拍乔蔚然的肩膀，两人的目光在镜中相汇，“你这拿过奖的人还会害怕一个第一次拍电影的小新人？放轻松。”

        乔蔚然放在化妆镜前的手渐渐收紧，语气冷冷的，极力压抑自己的不甘和愤怒。

        “你以为他是个普通小新人？”

        不待经纪人回答，便自问自答道：“普通小新人能让郑洪波和李牧抢着给他加戏？”

        经纪人立刻有了联想，却依然狐疑，“确定吗？没通知剧本要变啊？”

        乔蔚然冷哼一声，“现在还在商量阶段。这个消息是唐纯昨天吃饭的时候透露给我的。”

        经纪人认识唐纯，两人从属于一个影视公司，唐纯是签约编剧，这次是自己找了门路来当《低俗日记》的跟组编剧。

        据他了解，乔蔚然好像和唐纯关系不错。

        见经纪人仍在思索，乔蔚然道：“唐纯不会骗我，他说当时郑导和李牧把剧组所有编剧纠集到一起，就是商量给叶语加戏的事，之所以剧本暂时没变，是因为叶语还没答应要演。”

        经纪人惊奇，“这么好的事，他竟然不答应？”

        “我怎么知道？”乔蔚然语气不佳，“肯定是故意推辞一下，传出去也好听不想说这个，我只是觉得叶语简直是真人不露相，自己找个大金主，平时不显，想加戏的时候露一手。”

        越说越气，又想砸东西，因为经纪人在旁边，到底忍住了。

        经纪人毕竟在娱乐圈混的久了，知道小明星找金主的事也不单一则两则，他向乔蔚然细细分析：“郑洪波和李牧在圈内出了名的刚正不阿，能让他俩屈服的权贵，想必很厉害。”

        望一眼镜中还在气呼呼的人，心底叹息，劝道：“你可别逞一时的快感，得罪了叶语。”

        乔蔚然显然很生气，刚要发作，突然想到什么，终究按捺下来，满是不屑道：“谁敢得罪他？不是说我演技不如他么？那我等会儿就让大家好好看看，究竟谁演技好，谁是水货。”

        叶语试镜当天的情境他不是没听唐纯提起过。

        正式拍摄前，乔蔚然笑着向叶语颔首，看上去十分可亲，招呼道：“叶老师。”

        叶语愣了一下。

        之前看到八卦群里总拿俩人对比，唯恐乔蔚然也看到过群消息，心里膈应自己，没想到乔蔚然见到自己后竟笑容满面的向他问好。

        郑导喊了开始，叶语投入拍摄状态，按照剧本说起了台词，然后就轮到了乔蔚然。

        “咔”

        郑导打断台词说到一半的乔蔚然。

        “小乔，不要乱加台词。”

        乔蔚然没想到自己事先苦思的台词，一经出口就被否决掉，他面露尴尬，试图解释，“导演，我觉得到这里，陈子密的愤怒应该会造成一定程度上的话语逻辑混乱。”

        “不会不会，”郑导道，“陈子密一向逻辑严谨，在这里还没到逻辑受创的程度，是你想太多。”

        拍摄重新开始。

        这一次，到乔蔚然的时候，郑导又喊了“咔”。

        “小乔啊，情绪没把握住，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先自行解决一下。”

        乔蔚然忙说抱歉，眼睛瞟向叶语，唯恐他在心底嘲笑自己，心里很不痛快。

        因为有乔蔚然和傅明渊搭戏时候不认真这件事在先，叶语对乔蔚然的印象并不好。

        但是，想到刚才拍戏之前，他还对自己笑了一下，现在又苦恼的坐在休息处，应该在懊悔刚才的屡次失误。

        所以，这人虽然和傅明渊搭戏时不认真，但和自己搭戏时至少想要认真。

        毕竟是一起搭戏的演员，叶语决定发挥一下作为同事的光和热。

        “喝点水吧。”

        乔蔚然抬起头，望见给自己递水杯的是叶语。

        “抱歉”他道，面上依然是礼貌的微笑，“我的水是助理带的，我喝不惯片场的水。”

        新鲜出炉的光和热死的好快。

        叶语不善劝说，只好端着水杯讪讪离开。

        等叶语转过身，乔蔚然盯着他的眼睛能冒出火星来。

        叶语肯定在看他笑话。

        后来又接连ng了两次，拍摄最后一次之前，他的经纪人拉他去叮嘱了一会儿，再度回来，乔蔚然的状态便好了很多。

        下午还有一场两人的对手戏。

        这一场戏，戏里陈子密和小越的矛盾更加剧烈，陈子密一时激动，失去往日的冷静，失手扇了小越一巴掌。

        戏外——

        “啪”

        乔蔚然的巴掌重重落在叶语的脸上。

        叶语感觉自己的脑袋要被这一巴掌扇飞掉了，整个人眼冒金星。

        “抱歉抱歉”乔蔚然面露忧色，“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但是你和郑导刚才都说要真打的，我就”

        一阵晕眩后，叶语感觉自己的脸正在燃烧，只能看见乔蔚然的嘴在张合，却听不见他的声音。

        “呀，郑导比了个ok的手势呢，我们一遍过啦。”

        这句话叶语听到了。

        隐约见小米过来，叶语伸出的手被小米扶住。

        乔蔚然把人交给小米，心中得意无比。

        “小叶，小乔，”郑导从显示器后面过来，一张圆脸笑得开怀，“刚才很不错啊，小叶是一如既往的好，小乔却是发挥超常。”

        乔蔚然故作谦虚，“谢谢郑导，抱歉上午给大家添麻烦。”

        郑导道：“没什么，都有找不到状态的时候。”

        郑导望向叶语，“小叶，怎么一直捂着脸，刚才打的太重了？”

        “哦，没事。”叶语见郑导开心，知道刚才拍的好，不便给大家添麻烦。

        小米扶叶语坐下，叶语感到自己已经好了很多。

        陈碧托着叶语的下巴仔细端详他的脸，“有些泛红，我刚听那巴掌声好响，他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对着陈碧，叶语不再掩饰，他点头，目光可怜兮兮的。

        刚才好疼的。

        陈碧立时火大。

        叶语忙拉住他，“没事陈姐，已经好很多了，就刚打完的时候比较疼，也是演戏需要。”

        刚才那个巴掌让叶语意识到乔蔚然或许是在借戏发泄什么。

        难道他也听到了那些讨论两人演技的流言？

        叶语摸摸发烫的脸，不禁回想起乔蔚然刚才的言行。

        陈碧还要再说点什么，手机提醒她有个视频会议要开，只得先作罢，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去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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