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陈星坐在电动车后，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这是她每天上班的必经之路。

        她看着不远处的医院，十分不解，问韩志飞：“去医院干什么？今天我夜班。”

        “不去医院。”

        “那去哪？”

        “等会你就知道了。”

        韩志飞驶入幸福小区，在2号楼3单元门前停下。

        陈星一脸疑惑地看着韩志飞。

        韩志飞冲她笑了笑，牵起她的手，走进单元门。

        陈星迷迷糊糊地跟着韩志飞，直到被他拉进屋子，她依然傻傻地回不过神。她呆呆地看着装修一新的房子，是她喜欢的田园风格。原来他最近这么忙，不仅仅是单位集训。

        陈星参观着新房，不自觉流露出伤感的神色。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住进来。

        韩志飞见她如此沉默，有些着急：“星星，这是我们的家。你不喜欢？对哪不满意？可以改。”

        “我很喜欢。为什么不买离一中近点儿的？”

        韩志飞逗她：“为了让你上班晚走一会儿刷碗，下班早点儿回来做饭。”

        陈星很感动，轻轻倚靠在韩志飞的肩头。

        韩志飞搂着陈星：“你太辛苦了，离医院近点儿，每天能多休息一会儿。星星，以后咱俩中午在这儿吃吧。”

        陈星断然拒绝：“不行！这是你的婚房。”

        “是我们的。”见她再次沉默不语，他有点不高兴，“你不想和我多呆一会儿吗？有时候咱俩忙，一天都见不上一次面。这儿离医院近，也不用来回奔波。马上就冬天了，风大。下雪路还滑……”

        陈星一脸为难的样子。

        韩志飞猛然想到：“你是不是多心了？你睡主卧，我睡客房。”

        “不是因为这个。我妈最近身体不好，我得照顾她。”

        韩志飞有点失落：“对呀，我忘了。那等阿姨身体好了再说吧。”

        “嗯。”

        “咱们走吧。”

        “你生气了？”

        “没有。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你又跑不了。”

        “志飞，我……”陈星不知如何开口。

        “好了好了，真没生气。”韩志飞拿出钥匙递给陈星，“罚你有时间过来打扫一下卫生。”

        陈星犹豫再三，接了过来。

        韩志飞抱住她：“我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你不要拒绝。我们已经谈婚论嫁了，你不要和我这么客气。上次阿姨住院我没能及时探望，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我没怪你。我……我……”

        “怎么了？”

        “我饿了。”

        韩志飞刮她鼻子一下：“小馋猫。走吧，带你去吃火锅。”

        韩志飞虽然没说，但他心里其实很失望。这些日子学校集训，特别忙。他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尽快装修。就是为了给陈星一个惊喜。虽然很辛苦，但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是陈星似乎不太开心。他明明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布置的。他也很疑惑，问题究竟出在哪？

        陈星站在医院的窗边，看着对面的楼房发呆。她很想对韩志飞坦承一切。可是一面对他，她就只会逃避。或许她心里已经认定了，只要说出口，他们就一定会分手。

        “在这儿呢？”苗姗姗走过来，揶揄道：“看婚房入迷了，迫不及待想住进去吧？我不知道他一直在忙着装修，那天还把他训了一顿。”

        陈星有点无精打采的。

        苗姗姗发现她情绪不对：“怎么了？”

        “有点累了。”

        “叔叔出差怎么这么久？让他赶紧回来呀。你一个人又是家里，又是医院，铁人也扛不住啊。”

        陈星没接苗姗姗的话茬：“你老舅最近玩麻将，没碰见我爸吧？”

        “应该没有吧。听我老舅说，叔叔很久不和他们打那种小麻将了。叔叔回来了？”

        “没有。我随便问问。”

        苗姗姗看出陈星不愿多说，她转移话题：“那天送阿姨来的人是谁？”

        “一个邻居。”

        “哪个邻居，开那么好的车？我之前怎么没有印象。新搬来的？”

        “嗯。”陈星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往护士站走去。

        苗姗姗跟上她：“阿姨身体不是没问题了吗？晚上不用你熬夜了吧？”

        “不用。”

        “那你怎么还休息不好？”

        “挺好的。”

        “看看你那黑眼圈。”

        苗姗姗哪里知道陈星家晚上有多“热闹”。这群人似乎是过惯了夜生活的，天天通宵打麻将。而且一点不顾及别人的感受，麻将拍得震天响。

        陈星原本不愿意理会他们。这天，她隐隐听见东屋传来母亲压抑的哭声。她再也无法忍受，掀开被子下了床。

        陈星气冲冲地往前屋走，来到前屋窗下，听见里面传来“啪”的一声：“发财！”

        覃凯：“啧，小声点，影响别人休息。”

        浩子揶揄道：“影响谁呀？后屋那个黄毛丫头？哥，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啪！”话音未落，他脑袋就挨了覃凯一巴掌。

        “嘶，轻点。打傻了。我说错了吗？你不就喜欢这种柔柔弱弱的吗？哥，你可别被她的外表给骗了，你没看她瞪人有多狠。”

        “让你小声点，扯那些没用的干啥？”

        “这不想让他们搬走吗？小声也不起作用啊。”浩子终于道出了实情，和陈星猜的一模一样。

        “人家后屋又没抵押。”

        “咱们花钱买啊，又不白要她的。陈志国跑了，他们还能瞒多久？到时候债主一起登门，后屋肯定保不住。不如卖给咱们……”

        覃凯：“不是你的别惦记。”

        陈星一下子没了理论的心情。她转身回到后屋，久久无法平静。

        父亲杳无音信，母亲又病倒了。陈星知道，曾经无忧无虑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她必须努力撑起这个家。她打定主意，尽快找一份兼职，挣钱还债。

        陈星跳出悲伤，开始考虑以后。可陈母已经被这场变故击垮了。平时她怕陈星担心，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陈星上夜班的时候，她不再顾忌，嚎啕大哭。

        覃凯路过陈母窗下，听见哭声，动了恻隐之心。

        他回到前屋，对着正在兴头的几个人：“都收起来，别玩了。”

        “哥，还不到十二点呢，我这才转运。”浩子继续码牌。

        覃凯厉声：“没听见啊？”

        其余两人赶紧收麻将。

        浩子急了：“哎——等会儿。还没给钱呢。”

        “以后别过来玩了，扰民。”

        浩子嘟囔：“一直都是这么玩啊。”

        覃凯有点不耐烦：“别废话，赶紧收拾。以后没事，不许过来！”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作声。心里都很纳闷，覃凯这是怎么了？

        陈星躺在床上，总觉得今天和往日不同，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前屋没有打麻将。她知道这应该和覃凯有关，心里不免对他产生一丝好感，觉得他和其他混混不一样。

        陈星难得睡个好觉，精神恢复不少。她准备去上班，看见一个女子从前屋走了出来，居然和覃凯上次带回来的不是同一个人。这极大颠覆了陈星的认知。她对他刚刚产生的好感瞬间消失殆尽。混混就是混混，没什么不一样。

        浩子固执地认为陈星家前屋是他的风水宝地，他希望覃凯能够解除禁令。傍晚，他特意邀请兄弟几人吃烧烤。烧烤店离陈星家不远。他希望趁大家喝得高兴，覃凯能同意他们去前屋打麻将。

        几人围坐在露天座椅上。覃凯看了眼对面的广场，发现陈星居然在卖气球。

        浩子大声叫嚷：“哎，你们看，那是不是小护士？”

        大家都看向广场。

        “是她。”

        浩子带点鄙夷的口气：“卖上气球了？她累死累活干一年，还不够她爸一晚上输的。她不是想靠这个还债吧？那不是做梦吗？”

        冬子开口道：“你别小看她。家里发生这么大事儿，她妈彻底垮了，天天哭。她，一滴眼泪没掉。上班，照顾她妈，这又兼职卖气球，一样也没耽误。”

        浩子放下酒杯，阴阳怪气地：“嗯，她坚强。有什么用？债务又不能消失。一百来万，不吃不喝她也还不完哪。她要真想还债，不如好好捯饬捯饬，争取钓个凯子。”

        浩子说完，盯着覃凯，兴奋地：“哎？钓凯~子，哥，说的不就是你吗？”

        覃凯“啪”地打他脑袋一巴掌。

        浩子捂住脑袋：“啊，我错了。要不，我买个气球给你赔罪？”

        覃凯看着广场：“你还是买甜杆吧。”

        广场中央，一位老奶奶领着四五岁的小姑娘在卖甜杆儿。北方的初秋，已经有了明显的凉意。姑娘穿得单薄。瑟缩地站在冷风中。

        浩子没有明白覃凯的意思：“你又不爱吃。”

        “你凯哥是可怜那祖孙俩，怪冷的天。”冬子话音刚落，就看见陈星走向祖孙二人，买走了老奶奶手里剩下的甜杆儿。

        浩子看着这一幕：“哟，这还心有灵犀了。自己都顾不过来，还有闲心做好事呢。”

        覃凯眼睛追着陈星，直到她消失在路口。

        浩子给覃凯满酒：“哥，晚上让我们去你那儿玩会儿吧。”

        “不行。”

        “保证不大声。”

        “不行。”

        浩子急了：“哎呀，你不会真看上那个柴火妞了吧？”

        覃凯扬起手。

        浩子赶紧躲。

        最后，几兄弟都有点喝高了。覃凯回到家，倒在炕上就睡着了，连灯都没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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