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Y

“你认识y吗？”

        警局的审讯室被一盏昏黄的光照着，整个房间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板凳，墙壁上包着一层深蓝色的隔音棉，看上去压抑而严肃。

        李明泽和夏因对坐在审讯桌的两侧，夏因坐直了身子，局促不安地搓着自己的双手，李明泽则是严肃发问。

        因为要避嫌，所以白沁不参与审讯过程，只在审讯室的单向镜外观看。她看着夏因不安的样子，自己也不自觉地皱起双眉。

        夏因脸色苍白，紧蹙着双眉，一双眼睛噙满了恐惧与担忧：“认识。”

        “她是谁？”李明泽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审讯过程一边问道。

        “不知道，我患有逆行性遗忘，只记得有关y的零散片段。”夏因双手环抱着自己，审讯室没有窗户，常年闷热，但夏因却感到异常寒冷。

        “什么样的片段？”李明泽停下笔，盯着夏因看，一双眼睛仿佛锐利的鹰眼，要把夏因看透。

        回忆逐渐涌上，夏因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双唇的血色尽褪：“她曾经非法囚禁过我并虐待我。”

        记忆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出现在脑海里，她不断挥舞着棍棒打在自己的身上。

        夏因躲避着她的殴打，奋力往房间外跑去。可“恶魔”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发出恐怖的笑声，就在夏因要踏出房间前，“恶魔”伸手扯住束缚住她的铁链，夏因便被铁链的力量带着，向后跌倒再地上，紧接着又是一轮没有边际的毒打。

        夏因只能抱着自己的头，蜷缩起来，试图挡住自己最脆弱的部位。

        小小的窗户被铁栅栏围住，只有细碎的光洒在“监狱”的地上。夏因呆呆地望着那光亮，灵魂仿佛已经飘出了房间，去往最自由的地方，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明泽的声音将夏因从回忆中扯出，她渐渐停止了颤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审讯室外，看着夏因恐惧的模样，白沁的心也跟着刺痛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但这种感觉让她重新有了作为人的感觉，这是四年来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李明泽抿了抿唇：“你没有试过逃跑吗？”

        “逃不掉，”夏因的双手逐渐收紧，“她用铁链锁住了我的手和脚。”

        被囚禁的日子里，她就像塞利格曼实验中的狗，逐渐患上了习得性无助，开始遗忘了活着的意义和价值。

        李明泽的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但很快又被冷静和理智代替，他继续问道：“y长什么样？”

        夏因努力回忆却只能记起一张模糊的脸，那张脸好似没有五官般在记忆里晃动着：“对不起，我想不起来。”

        审讯室外，实习生抱着本子来找白沁汇报情况：“白顾问，y是用网络虚拟电话打给夏因的，但ip地址来自境外，并通过多次转接，技术科说查不到源头。”

        白沁皱眉道：“我知道了。”

        她再次望向审讯室内。

        李明泽叹了口气：“如果你想起什么，记得告诉警方。”

        夏因点了点头：“好的，我会全力配合警方工作。”

        李明泽点头，带领夏因离开了审讯室。

        一出门夏因便看到了白沁，一颗悬着的心便落在了地上，恐惧逐渐被安稳所替代，就好像泛着涟漪的湖面逐渐平静下来。

        夏因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七月的风吹过，为她寒冷的身躯带来阵阵暖意。

        白沁自然地抬起手，拭去夏因额头的汗水，不自觉地温和道：“还好吗？没事吧？”

        夏因摇了摇头。忽的，她感觉到一个锐利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望见一个长相极其精致的女生——

        她有着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双柳叶眉紧蹙着，愤怒不甘的双眸里仿佛含着水般，直勾勾地盯着

        夏因和白沁。白皙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红，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亮，鼻子挺翘小巧，如花瓣般的唇微抿着，透出水润般的光泽。

        “她是谁？”面对不善的目光，夏因下意识地皱起双眉。

        白沁介绍道：“法医苏婉。”

        “她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夏因不解地问道。

        白沁摇了摇头：“可能正因为案情烦心吧。”

        苏婉大步朝白沁走来，带来一阵馨香。她的眼神如刀子般在夏因身上划过，她瞪着夏因：“阿沁，她是谁？”

        “夏因。”白沁面对苏婉的靠近，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苏婉鼓起腮帮子，冷漠地转过头：“哦，原来她就是你要保护的人啊。”

        她一把拽过白沁，立刻换了一个表情，笑盈盈地问道：“阿沁，我马上要过生日了，你会来我的聚会吧？”

        面对麻烦的人际关系，白沁下意识便想立刻拒绝，但根据以往自己学到的人际交往方式，她应该善意地婉拒，她像个机器人般冷漠道：“虽然我很想来，但我那天有点事情必须要处理。”

        苏婉立刻道：“没关系，我可以改时间，你哪天有空？”

        白沁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向来只和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打交道，很少与同事交际，她为难地看着苏婉，最后还是妥协道：“好吧，我来。”

        “耶！”苏婉开心地比出一个剪刀手，仿佛胜利者般看向夏因。

        夏因看着挽着白沁右手的苏婉，心头涌起一丝不悦：“白沁，你什么时候回家？”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处理，处理完就回家。”白沁拨开了苏婉的手，对夏因温和道。每当她看向夏因时，凛如霜雪般的脸变会融化成一池春水，温和而安静。

        夏因点了点头，朝警局外走去。

        “夏老师。”

        刚出警局，林舟就迎了上来。月光下，他仿佛神子降临，一双桃花眼好看得惊艳，白皙的肌肤仿佛有光泽流转。

        林舟在送夏因到警局后便一直守在门口，等着她。

        “谢谢你，林舟。”夏因感激地望向林舟，“都这么晚了，你还在等我。”

        林舟笑了笑，好像世间的光亮都汇聚在了他的脸上，他好似踏碎了月光而来：“为人学生，这是应该的，老师客气了。”他的眉宇间总带着淡淡的忧伤，即使是微笑时眼中仍携着一丝哀愁，

        “这么晚了，我送您回家。”

        “好。”夏因弯起眉眼，眸中尽是星光。

        朦胧的雾气遮住半边月亮，有光从缝隙间溢出。点点星子汇聚成银河，蜿蜒直至远方。路边买小吃的摊贩正叫卖着，热气从锅中飘出，人间满是烟火气息。

        忽的，一个不合时宜的辱骂声合着“啪”的一声脆响传来。

        “贱人！都跟他分手为什么还缠着他？”

        湖边，一群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正围着同校的另一个少女，为首的女生打了她一巴掌，面色狰狞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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