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刘渊践位称帝 大晋内乱频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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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渊称王之后,不做匈奴之主,而做大汉之王,在晋西迅速立足。并州、幽州、青州、豫州等地的豪强贵族、失意士绅们纷纷归附,刘汉政权迅速壮大起来。
刘渊势力的扩张,引起了西晋朝廷和司马诸王的警觉,特别是离他最近的司马腾等人,始终觉得刘渊的存在,让他们如芒在背,不能安心在中原争霸。司马腾连续五次对刘渊进行围剿,屡屡落败,反被占领了太原、泫氏、屯留、长子、中都等城,损兵折将数万。司马腾再也无力对汉国发动进攻,不得不遣使求和,送上珍宝珠玩,希望刘渊不要再他与司马颖、司马颙作战时在背后插刀。刘渊乐得见司马诸王相互残杀,自然全盘答应。
侍中刘殷、右仆射王育觐见刘渊,劝他更进一步。
刘殷、王育本为晋将,战败被俘,刘渊惜才,予以重用。
刘殷道:“汉王以兵锋之盛,偏晋西一隅之地,若论声名,东不出太行,南不过中条,北不达雁门,西不越黄河,不是做大事的样子。如今晋室失鹿,诸侯纷争,皇室名存实亡,不过几年,天下必现战国之势。殿下最早举义,何不乘势袭取天下!”
王育说:“天下之中在洛阳,天下之锐在关中。长安乃秦汉旧都,殿下若能向西越过黄河,借着陕北匈奴和鲜卑的力量南下关中,克长安,称皇帝,然后出函谷向东,攻占洛阳,席卷中原,到那时,各州郡必望风而降,天下可定!”
刘殷赶紧补充道:“王大人所说,正是当年汉高祖打败项羽一统天下的路线啊!”
刘渊被说得激动万分,连连应道:“这也是我所想啊!只是现在实力尚不能及,待我等积蓄力量再做图谋。”
刘殷又说:“那殿下必须首先巩固河东,不论日后西向河西还是南下中原,这一点都是必须要做的。离石城小,不可以图大事,请殿下伐平阳、蒲子。”
刘渊道:“好!”
当月,刘渊集结马步军六万,突然扑向平阳,不到十天,平阳、蒲子等城纷纷陷落。偌大河东,晋朝所能掌控的只剩名将刘琨据守的晋阳。
刘渊搬到了蒲子。
大宴群臣。
刘宣进言:“殿下如今尽有河东,虎视中原,请登大位,已正名分,我等聚义之人,皆有此愿。”
刘渊推辞道:“我德行不厚,功业尚浅,做皇帝有些着急了吧。再说了,晋阳还在刘琨手中,即便做个河东王都不够格啊!”
刘钦问:“殿下希望效仿曹操、刘备、呼韩邪这些人呢,还是希望跟汉高祖、光武帝这样的人比肩呢?”
刘渊面露诚恳地说:“曹操一统中原,但终究没能拿下南方;刘备偏居巴蜀一隅,没有实力图谋中原;呼韩邪草原雄主,面临草原分裂而不能制,不得已南附汉朝。这些人都不是我想效仿的对象。反过来,汉高祖斩白蛇起义,入关中灭秦,以弱胜强,屡败屡战,最终打败力能扛鼎的楚霸王,建立大汉。光武帝仗三尺剑起身农家,不到十年即夺得天下,光复汉朝。他们是真正的明君雄主,这才是我要学习的对象。”
刘钦笑着说:“既然如此,那殿下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刘渊摇摇头说:“你们呀!干嘛如此逼我!”
王育道:“依臣所见,殿下早该登基称帝。巴蜀李雄,已坐皇帝两年之久,人心俱服,益州已为其所有,大有北上汉中夺取关中之意。殿下再不早图,李氏将成为我国劲敌。”
王育口中的李雄,本为关陇一带的氐族流民,随其父李特起兵巴蜀,不断做大,父兄战死之后,统领部众,先称成都王,再称帝,国号大成,成为西南地区实力最强的割据势力,与刘渊一南一北,相互呼应,深陷诸侯内讧泥淖的西晋王朝无力镇压,只能坐视他们坐大。
刘渊说:“既然大家都这样劝我,我再不出来承担责任,反倒显得有失英雄本色了。”
不久,刘渊在蒲子称帝,继续使用汉的国号,改年号永凤。任命大将军刘和为大司马,封梁王,尚书令刘欢乐为大司徒,封陈留王,御史大夫呼延翼为大司空,封雁门郡公,宗室中以亲疏为等级,皆封郡县王,异姓中以功劳、谋略为等级,皆封郡县公侯。大司马大将军刘和是刘渊的长子,此时虽尚未立储,但其影响力已经远远超过其他皇子。即便如此,他仍旧谨守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圣训,时时刻刻在提防兄弟们篡夺储位。
此时的汉国,已经具有了一个初生帝国的雏形。除晋朝名将刘琨据守的晋阳城外,河东之地尽数收纳,疆域北抵阴山,东到太行,西、南均临黄河,特别是南境,直逼晋朝的统治中心洛阳和长安,给西晋朝廷带来泰山压顶之势。
晋朝廷面临的压力还远不及此。地处巴蜀的成国,兴兵北上,已经攻克了汉中,依托秦岭镇守巴蜀,对关中也是虎视眈眈。晋朝不要说光复巴蜀汉中,就连守住关中都捉襟见肘。
对内,八王之乱虽已平息,但余波尚存。司马家的大大小小的王爷甚至郡县公侯面对乱世个个图谋自保、甚至想火中取栗,没有一个真正出来为朝廷分忧、为皇帝排难。晋怀帝司马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夜夜不能安睡。太傅东海王司马越专权跋扈,怀帝几乎没有一丝权力,面对危局有劲儿使不上的紧迫感让司马炽的内心更为焦灼。
司马炽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青州刺史苟晞上表陈述司马越的罪状,并密奏怀帝,请求诛杀司马越党羽司空潘滔和尚书刘望。
苟晞是西晋名将,一生征战,先后击破公师藩、汲桑等强敌,时人常以韩信、白起相比。司马越本来与苟晞关系极好,两人还曾结拜兄弟,司马越更是让苟晞驻防南北通达的重镇兖州,完全当作心腹来培养。
时任河南尹潘滔却不这么看,他对司马越说:“兖州这个地方不同于其他,北连燕赵、东接齐鲁、南通江淮、西达京都,黄河、济水等穿境而过,是名副其实的水陆要冲。苟晞素有大志,绝不是久甘人下之人,如今天下纷乱、群雄并起,李雄、刘渊这样的豪强纷纷称王称帝、祸乱国家,北边的乌桓、鲜卑也蠢蠢欲动。苟晞不变是大王的福分,可一旦生变,兖州这个要害之地就会归其所有,京都很容易会沦为孤城,到那时大王想从京都退往东海尚且不能如愿,更不要说其他。”
司马越是八王之乱的最大受益者,也是唯一的幸存者。他从变乱起家,非常害怕别人通过变乱要挟自己,甚至取而代之。潘滔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刃,深深地扎进了司马越的心房。于是,司马越果断放弃任命苟晞为兖州牧的想法,自任丞相兼领兖州牧,改苟晞领青州刺史、假节都督青州诸军事。为了讨好苟晞,让他忠心耿耿为自己卖命,司马越升苟晞为征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侍中,进封东平郡公。
表面上看爵高位显,但失去本已到手的兖州实权,苟晞内心愤懑之情可想而知,与司马越之间出现了明显的情感裂痕。他不舒服,极不舒服!自己忠心耿耿侍奉司马越,司马越却不能认认真真对待自己,关键时刻并没有关照自己,而是套足了虚名来哄骗自己,什么郡公、什么开府仪同三司,有个屁用!说白了,自己还不只是个刺史。
君臣之间一旦生出嫌隙就很难愈合,更何况还有其他人会选择再割一刀甚至几刀。这时候,在两人关系上下重手割肉的就是司空潘滔和尚书刘望。
潘滔本来就反感苟晞,就联合同样认为苟晞定会造反的刘望一起向司马越进言,称苟晞偷偷摸摸练兵,时常与汉国刘渊、刘聪等人有书信往来,并偷偷接受了汉国赐予的爵位。司马越震怒,要拘捕苟晞。二人又赶紧相劝,说什么国家在用人之际,不可轻斩大将等等,司马越暂时摁下怒火,静观事态发展。
苟晞闻讯之后,对潘滔、刘望等人更为愤怒,这才有了上表陈述司马越的罪状和密奏怀帝请求斩杀二人的事情。
怀帝对司马越专权早已反感至极,巴不得早早除之后快。接到苟晞的上表和密奏之后,怀帝一概照准,一面乘司马越出镇邺城不在朝中的机会杀掉潘滔、刘望,一面下诏令苟晞征讨司马越以令不臣。
苟晞接到怀帝诏书,大喜过望,立即集结所部兵马,打着奉诏讨贼的旗号向邺都进发,企图一战解决司马越。司马越听说苟晞打着奉诏讨贼的旗号来攻打自己,急火攻心,一时间竟然病倒了。当月,病魔缠身的司马越在邺都病故,一代枭雄就此落幕。司马越死后,军中推荐王衍为主帅,护送司马越的灵柩退往东海。那里是司马越的封地,将士们希望主帅能够在那里入土为安。
司马越突然暴死,苟晞的讨伐大军一时间没了讨伐的目标,顿时呆在了原地。
怀帝生怕苟晞向西威胁洛阳,练下三道诏书令其北上攻击汉军。此时,游荡在苟晞北侧的汉军,主要是楚王刘聪、征东将军王弥两支人马。
为了向怀帝表功,苟晞北上直扑王弥,首先与其接战的是王弥手下的曹嶷。曹嶷出身贫苦农家,随王弥反晋之后逐渐显现军事才能,渐次得到提拔。双方互有胜负。苟晞在战斗中不断壮大,逐渐成长为兖州、青州一带不可忽视的力量。怀帝于是就坡下驴,命苟晞为大将军、大都督,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但不得入朝。苟晞瞬间成了第二个司马越。不得入朝是怀帝对苟晞最后的防范,以免自己再度成为提线木偶。
这时的西晋王朝,经过十多年的内战、外战,在北方可以依仗的力量已然不多,主要有以下几支:第一支,驻扎晋阳的刘琨,是扎进刘汉政权疆域内的一枚钉子,刘渊多次进攻都败退而归,即便亲征也无济于事;第二支,驻守兖州的苟晞,这里再不作赘述;第三支,割据凉州的张寔,虽然只称刺史,但实际上已经是独立政权,对待晋朝皇室谦恭有礼,但多次拒绝出兵保卫两京;第四支,王衍率领的退往东海国的司马越残部。这四支人马,几乎是西晋王朝在北方全部的军事力量,但可怕的是,他们没有一个真正听从怀帝的指挥。怀帝也深深地知道这个道理,只能不断地加官进爵,希望他们能够在战场上为自己抵挡汉军的进攻,好歹保住自家的这份家业。
正是:汉王称帝霸北国,晋室根移任飘摇。司马子孙均可叹,不抗敌人自相杀。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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