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突然出现的医书

　　
“放肆！”
一声威喝，把方棠吓了一大跳。
“云恩。”赵朝宗出言劝阻，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侍卫收起利剑，然后背对着方棠坐下。
“要么乖乖把玉坠挂脖子上，要么本官送你一个‘秋后问斩’，自己选。”
方棠当然选择前者！
完了他还厚着脸皮，凑到赵朝宗的对面坐下，单手托着下巴，故作认真地问他：“你家仆人都人手一个这种玉坠么？”
赵朝宗沉思不答。
直到云恩招呼店小二过来上菜，摆了满满一桌，香味扑鼻，他也丝毫没有动筷的意思。
方棠饿得前胸贴后背，兀自大快朵颐，眼神却一直黏在赵朝宗身上。
吃得半饱时，终于忍不住劝道：“美人，不吃饭小心瘦成竹竿，被人一推就倒喔！”
云恩也有些担忧。
“公子且放宽心，医书虽没在高员外那里，但线索也并非全断了。”
“你觉得，那个高仁良是真的不知道医书的下落吗？”赵朝宗反问道。
云恩一愣。
赵朝宗仔细回想白天那位高员外在县衙的一举一动，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于是掏出软骨散的解药，放在方棠面前。
“吃了它，帮我办件事，去看看那个高员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闻言，云恩和方棠同时讶异。
云恩急忙劝道：“公子，让属下去吧！”
可赵朝宗心意已决。
“飞檐走壁不是你的本行，在事情未明了之前，最好别打草惊蛇。再者，我有别的事需要你去办。”
眼见自己成了三人小团体中的重要一员，方棠的尾巴瞬间翘上了天！
当即一拍胸脯打包票！
“少卿大人您就在客栈安心吃饭，等我回来一起踏实地睡上一觉，小爷的本事，绝对值得美人你以身相许！”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从窗户跃出去，隐入夜色之中。
赵朝宗站在窗边，望着遍寻无人影的无尽夜色，一丝惊讶在眼底一闪而过。
“公子。”
云恩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脸上一秒变严肃，低声吩咐道：“你即刻回趟京城，告诉老三，清河这边可能会再耽误几日，让他务必照顾好陛下。”
“是。”
“还有，顺道去太医署打听一下，什么药物过量服食会致人死亡，且死时身体痉挛呈张弓状。”
“属下明白。”
……
重获自由的方棠先到客栈酒窖，把自己的酒壶盛满，然后告诉店家记赵公子账上，顺便询问高员外家的方向。
紧接着脚底一踩围墙，借力而上，轻盈得像只燕子一样在屋顶飞。
此时夜色已深，但高家内宅却灯火通明。
方棠在书房的屋顶上方挑了个绝佳的观赏点，然后轻轻揭开几片瓦，侧卧躺下，还翘起了二郎腿，边品酒边注视书房内的动静。
只见高仁良的脸色比白天在县衙时还要惨白。
他双手哆嗦地捧着一本书，看得出书的纸张有些泛黄，封面用小篆写着“本草千金方”这五个大字。
方棠顿时眼前一亮！
是美人想找的那本书！
他刚要瞅个究竟，就听见高仁良对管家说：“胡青五日前便死了，我在县衙亲眼看见他的尸体，那这书……这书莫非是……鬼送来的？”
话未说完，高仁良就已被吓得跌坐在椅子上。
站在他面前的管家也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根本不敢去碰那本书。
“所以昨夜上门卖书的人，不是胡青？可那人的声音、体态，甚至连走路的姿势，都跟胡青一模一样啊！”
高仁良慌忙把书丢到角落里，断言：“是鬼！一定是鬼！明天去请道士来作法！”
管家点头，视线扫过桌面的棋盘，突然用力一拍脑门，说差点忘了正事。
“老爷您先别慌，驱鬼的事情交给小人。白天您不在府里时棋圣来过，把棋谱帮您摆好了，明日他就这么下，到中盘时便认输。”
“赢了棋圣，您的名气只会比从前更盛。”
高仁良一听这话，瞳孔里的慌乱与恐惧渐渐消失，随后露出得意的笑容。
“对对对！明天墨客云集，展画下棋，届时我的书画售价肯定水涨船高！说不定京中名仕们也会对我敬慕不已，争相前来邀约。”
他很快就将胡青一事抛之脑后。
然后在棋盘前坐下，开始一颗棋子一颗棋子的记位置，记顺序，还随手把右下角的两颗紧挨歪斜的黑子摆正。
方棠在屋顶上目睹这一切，见管家用手帕拾起角落地上的书，走向书架，于是连忙睁大眼睛，想看清楚他将书具体放在哪一层。
这时，窗外突然折射过来一道冷光，闪了方棠的眼。
他条件反射抬手捂眼，指尖不小心碰到了瓦片，发出轻微的动响，惊扰了书房里的人。
“是谁！”管家立刻推开门。
与此同时，窗外迅速闪过一个人影。
方棠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于是快速复原屋瓦，施展轻功果断离开屋顶，却在路过假山时，看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
她见四下无人，悄悄将一把匕首藏入袖中，然后拎着一个食盒，匆忙朝大宅后门走去。
是她！
刚才躲在窗外的那个人！
方棠嘴角一勾，在好奇心和第六感的驱使之下，跟着那名少女来到了城东竹林。
林子深处是一间废弃已久的破庙。
方棠放轻步子靠近，只见破庙里点着一盏微弱的蜡烛。
少女朝里头喊了一声“白芨哥哥”，不一会儿，就见一人一狗从破庙里走出来。
人和狗都很瘦，很孱弱。
那个叫白芨的少年穿着一身单薄的长袍，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才接过少女递过来的馒头。
然而第一口，他却给了身边的小狗吃。
“栀子，你别再偷偷溜出来了，要是再被高仁良发现，他肯定不会放过你。”
“咱不说这些。”栀子将食盒里的饭菜都拿出来，非逼着少年多吃几口，“那个恶人，活不了几日了。”
少年闻言一愣，“什么？”
栀子眯着眼睛微笑，摇了摇头，“没什么。快吃吧白芨哥哥，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呢……”
隔着围墙，距离太远，二人后续的对话有些听不真切。
当方棠正欲往前凑近几步时，墙内却突然响起凶恶的犬吠，同时听见栀子大喊一声：“坏人来了！白芨哥哥你快躲起来！”
方棠觉得莫名其妙。
可那条狗越叫越凶，无奈之下，方棠只好先行离开，回到客栈将今晚的所见所闻告知赵朝宗。
赵朝宗听后，立刻意识到事有蹊跷。
“果然，高仁良在撒谎。而昨晚给高仁良送书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杀害胡青的凶手。”
方棠吃着精致的点心，说：“不过我更好奇，那位叫栀子的丫鬟，跟高仁良究竟有何恩怨，竟藏了匕首想刺杀家主。”
“这个暂且不论。”
赵朝宗打断方棠，并拜托店小二找来一副围棋，对方棠说：“明天高仁良要下的那局棋，你记得多少步，就复盘多少步。”
方棠眯起眼，慵懒地往赵朝宗身上歪去。
“一晚上办那么多事，可是要加价的哟——”
话没说完，刚蹭上去的脸就被赵朝宗嫌弃地推开，“回头再说，赶紧复盘。”
方棠委屈地嘟起嘴，乖乖将自己在高宅书房屋顶看到的那局棋，一子不差地摆出来，并且还原了高仁良摆正两颗黑子的动作。
看完后，赵朝宗笑了。
“你笑什么？”方棠不解。
原先赵朝宗还不太肯定，但现在看完这盘棋，他觉得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这个高仁良，根本就不懂围棋，连放两子即认输的规则都不知道。他白天拿在手里招摇过市的那把折扇，我见过真品，此人徒有虚名罢了。”
方棠不关心这些，他只问赵朝宗：“既然知道了医书的下落，需不需要小爷帮你偷来？”
赵朝宗摇头，显然有自己的打算。
“明日咱也去那敬文轩凑个热闹。高仁良这种人无非是要个脸面，本官给足了他，何愁他不乖乖交出医书？”
方棠佩服地竖起大拇指。
阴！实在是阴！直接白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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