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好心反落埋怨

（前面有人说柳婧是别人书里女主的名字，起名时没在意，已经改成柳瑾茜了。）

        第二日一早，柳周氏领着女儿和两个嫂子来向王氏请安。

        来的时候，温幼仪和萧若眉已到。

        “我们来的晚了，真是罪过罪过。说起来也怪两位娘子，把榻给铺得太舒服了，一躺下就不想起来。”柳周氏盈盈地笑，冲着王氏福了一福。

        她不是来的晚，而是特意挑选了这个时候，身为客人岂有比主人还早请安的道理？柳周氏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的姑子，却也是极懂得规矩的。

        王氏果然呵呵地笑，让她坐在身边。

        然后又拉了柳瑾茜的手，细细打量她的神色，“夜里可睡的好？床榻可舒服？下人们侍候的可好？”一迭声的连问了好几声。

        柳瑾茜微红着脸，一一垂头答了。

        温幼仪不由抬起头看她，只见她穿了一身水葱绿的掐花小袄，下面配了一条月白色罗裙，腰间垂着黄色宫绦，说不出来的漂亮好看。

        王氏扭头对柳周氏笑，“往常我都说我家里的这两个漂亮，可是今日遇到了你家的姑子，这才是真真的被比下去了。”

        柳周氏急忙欠身，笑着夸奖了温幼仪和萧若眉一番。

        王氏就扶着萧菁芬的手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们就过去吧。”萧府的习惯早在几年前就随着温幼仪更改了，温幼仪建议萧菁芬将朝食改到卯时初，午时加一餐，酉时末进夕食。

        她们生活在城外田庄时，一直是按这个作息进食。后来重回萧府后，王氏为了照顾女儿，就按着萧菁芬的作息把整个萧府的生活习惯全给改了。

        万幸谢婉是个贤惠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吃完了朝食，萧若眉请柳瑾茜去玉清小筑玩，“瓠儿，你整天在悠然雅舍呆着有什么意思呀？今日正好不上课又不用抄佛经，就陪我们玩玩呗。”萧若眉噘起嘴抱怨。

        温幼仪说是在悠然雅舍中呆着，可是实际上人都在空间。

        自从姚思谦走后，温幼仪越发的懒，没事就不想出空间。空间里不仅空气好，更有一种能令人心旷神怡的感觉，是在空间外面所感觉不到的。

        柳瑾茜微微地笑，眼睛里露出渴望的神色，却矜持地没有开口。

        “好吧！”温幼仪考虑了一下，同意道。

        见到她同意，萧若雀跃了起来，一手拉着一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地往玉清小筑走去。

        柳周氏向王氏请辞，“……一堆东西都没有收拾呢……若是不在跟前儿，那些丫鬟婆子就不知道怎么办……”

        “那快去吧！我就不留你说话了。”王氏笑着道。

        眼见着柳周氏和她两个嫂子转身离去，王氏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娘亲，那两个小郎该怎么安排？”谢婉小心翼翼地扶着王氏往墨韵堂走去。

        “改天，你抽个空问问你那个亲戚，看是准备随着浩昌他们一起读书，还是自己读。”王氏沉吟道。

        萧府闭府后，萧纥生怕三个孩子的成绩下降，就在谢氏那里请了一个上年纪的老夫子来家里教书。至于萧若眉和温幼仪，依旧有四个王氏教习来教书。

        谢婉颌首。

        柳周氏领着两个嫂子回了客院，指挥着婢仆们忙碌了起来。

        两个嫂子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边。

        “大姑，你看你那两个娘家侄子怎么办？”董大嫂和关二嫂眼神交流了一下，趁着柳周氏忙碌的间隙问道。

        柳周氏正指挥着婢子往屋里搬一人多高的大花瓶，闻言微微而笑，“我昨夜已经向那位陈妪打听过，萧府有个教书的夫子，回头就让两个侄子跟着老夫子一起读书。”

        “大姑……”董大嫂踌躇了一下，脸上又堆起笑意，“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背井离乡的逃到这里，以前家里的田和宅也不知道落到谁的手里……大姑你好歹还有个依靠，我和你二嫂可是……这兵荒马乱的，也不知到何年何月呢……”

        言下之意，她们是受了柳周氏的连累，要不然的话她们现在依旧在家里好好种地呢。

        柳周氏闻言一滞，转头看了看董大嫂。只见她梳着反绾惊鹄髻，头上戴着有些年头的金色华胜，鬓角插着一枝金梅花宝顶簪，梅花掉了一瓣她却没有发觉，脸上因一路劳累而显得有些干瘦。

        这是大嫂最好的衣裳和首饰了。

        她的心一下子软了，冲着身边的丫鬟说道：“这两个花瓶就不要往屋里摆了，先送到两个嫂子屋里！”

        听到这句话，董大嫂和关二嫂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

        这对花瓶整体呈青色，外形精美，瓷质细腻，是不可多得的上等秘色窑。秘色窑又叫青瓷窑，有“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之美誉。

        五代时是吴越王钱氏御用及贡品，是当年文帝赏给柳元景几件瓷器中的一件。今日柳周氏将大花瓶摆到她们屋里，就是相当于送给她们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关二嫂嘴上推辞着，眼睛却眯成了一条线。

        “两位嫂子一路照顾我辛苦了，不过是两个摆设花瓶罢了，还能敌得过咱们之间的亲情？”柳周氏薄露笑意，眸子里闪动着不明的光芒。

        见到两个嫂子笑着把人往她们各自的屋子里领，站在柳周氏后面的周妪却急了，“娘子，那可是先帝赏赐的，怎能轻易送出？”

        “媪，她们到底是一路陪着咱们走过来的……”柳周氏晃了晃手腕上的金镯子，曼声道。

        周妪不敢再说话，只是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

        玉清小筑。

        萧若眉拿出一个真珠和琉璃串成的八珍璎珞项圈，笑着往柳瑾茜颈上套。柳瑾茜却是左躲右闪，就是不肯接受。

        “这些东西我多的是，我看你脖子光秃秃的不好看，就先戴着呗。”萧若眉笑嘻嘻地硬给柳瑾茜戴在了颈间，然后赞叹，“你瞧，这璎珞配你的粉衫，多相配多好看呐。”

        柳瑾茜满面通红，想要把项圈摘下来，几次都被萧若眉按住。

        “我看茜表姊头上那朵绒花不错，要不然和眉姊姊换着戴？”温幼仪见到柳瑾茜似乎是真的不愿意接受萧若眉的东西，又怕伤了萧若眉的心，便提议换着戴。

        柳瑾茜看了看温幼仪，抬手将发间的粉色绒花摘了下来，笑着递给萧若眉，“这是祖父临走时特意给我买的，虽是不值什么钱，却是有一番心意在里头……好歹也能抵了璎珞。”

        温幼仪脸色微变，深深地看了柳瑾茜一眼。

        萧若眉却是毫无察觉，拈起绒花啧啧称赞，然后插在自己发间，笑着问温幼仪，“瓠儿，你看好看吗？”

        温幼仪能说什么，只能说好看。

        不一会，萧若眉的小婢过来回话，说是柳瑾茜的娘亲柳周氏派人唤她回去。

        柳瑾茜脸上略带歉意，“娘亲不识字，家里的帐本都是我帮着看的……”

        温幼仪就和萧若眉劝她回去，直将她送到玉清小筑院门口方才转身。

        眼看温幼仪也要走，萧若眉一把将她拉住，“瓠儿你先别走，我前几天得了一个羊脂玉蟠螭兽首玉玦，你帮我看看是哪朝哪代的。”

        玉有缺则为玦！

        一向是王候才能佩带，产量极少。而且此时的人比较淳扑，没有盗墓的行为，现在世面上流传的玉玦多是那些公孙氏们因家道败落典当出去的。

        温幼仪将玉玦用一块帕子托着举在手中，逆着阳光仔细观看。只见玉玦为圆形，雕刻成卷曲龙形，玉龙张口露齿，背饰扉棱，龙身饰勾撤云雷纹，刀法自然流畅、锋利健劲。

        “块上有细穿孔，当是佩玉。玦体作扁片状，观其形状和水头，应是战国时的玉玦。”

        温幼仪小心翼翼地将玉玦放回了几案上。

        萧若眉嘻嘻地笑，将玉玦放回梨花木匣子中，“就知道瓠儿眼力好，一眼就看出来是战国玉。前几天我问那几个谢氏表姊妹，乱说了一通。”

        温幼仪白了她一眼，“你明知道你那几个表姊妹眼力不好，每每得了东西还非得往她们跟前凑？”

        “谁让她们小的时候不舍得让我玩她们的玩具？一个个拿玩具当宝贝似的，现在我有得玩儿了，非得气气她们不可。”萧若眉哼了一声。

        谢婉在谢氏并不是嫡支，只是嫡旁支。每次回乌衣巷时，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谢婉这样低姿态，连带着萧若眉也在乌衣巷抬不起头。几个谢氏的嫡女，很是瞧不起萧若眉，总觉得萧若眉低她们一等。

        小时还不觉得，等到慢慢长大后理会了人情冷暖，萧若眉就不再愿意回乌衣巷。

        随着年龄的长大，谢婉在她身上开始大力花钱，大凡市面上有的，总要给她买一份。又加上温幼仪这个大财主，只要萧若眉和丑儿露出喜欢的意思，她就乐意掏钱。

        所以，现在的萧若眉很是愿意回到乌衣巷里去气气那几个表姊妹。

        谁让谢氏是个大族规矩很大，嫡女月例多少，庶女月例多少都是有定数的，若是想买什么东西就得自己往里贴补。哪里像她，想支取多少钱就能支出来多少钱。

        柳瑾茜被婢仆们簇拥着回到客院，没去寻娘亲，反而直扑自己的房间。进了门就将璎珞摘下放在几案上，一头趴到榻上嘤嘤哭泣。

        柳周氏左等她不回来，右等也不见人，不由气恼起来，丢下手里的帐册。

        却见周妪慌张着走了进来，“主母，你快去看看吧，女郎不知受了什么委屈，正趴在榻上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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