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峰回路转不见君

徐四一个电话把我叫去了公司。

        我敲响他办公室的门。

        门一开，徐四搂住我的肩膀，“小鱼！好久不见啊！学习怎么样？有没有想叔？”

        我把他放在我肩膀的手放下，“我们未来的华北负责人，自重自重。”

        “老孙告诉你的？”徐四拿出打火机点嘴上叼着的烟。

        “是呀。”我进入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这次叫我来有什么事？”

        他在我旁边坐下，“还能有什么事，罗天大醮那事，真要去？”

        “嗯。”我想了想，“挺好的。”

        “老孙真狠。”徐四看着我，“手怎么样？上次的伤……”

        我举起左手，晃了晃，“还行，不怎么影响生活。”

        徐四吐出一个烟圈，整张脸被烟雾缭绕，“你叔我啊，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这个样子。”

        我想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什么样子？”

        他捏我的脸，眼角都笑出了褶子，“就是这样。”

        “不许这么对救命恩人。”我拍掉他的手。

        徐四一听我这话，忽然就笑了，笑得大声，吓得窗外的小鸟都飞走了，“小鱼，既然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不让我以身相许，好让叔把恩还了。”

        “因为我不喜欢年纪大的。”我站起来，“我还有课，没什么事就先走了。”

        刚打开门就被宝儿姐一个熊抱给抱住，“小鱼……小鱼，我搞砸咯…搞砸咯。”

        我把她抱到沙发上放下，问：“怎么了？”

        宝儿姐立马倒下，眼睛动也不动地直视前方，嘴里念念叨叨:“搞砸了……张楚岚跑了……”不断重复着，“搞砸了……张楚岚跑了……”

        徐四对我说，“小鱼，你先回去吧。”

        “我不。”我拉住宝儿姐的手，“宝儿姐在难过。”

        “小鱼，你应该知道炁体源流传人的出现在异人界里…有多轰动……所以，关于张楚岚，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徐四抓住我的手臂，把蹲在地上的我拉起来，力气很大，几乎要把我拽进他怀里。

        我转转手腕，他便立马放开了我。

        我说：“好。”

        打开门，再关上，走出公司，站在门口。

        我忽然发现，就算我和张楚岚曾是同学，都是异人，但我和他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他有他的际遇，我有我的缘分。甚至因为他的际遇太过神秘，而拒绝我进入他的世界。

        他遇上宝儿姐，徐三徐四，柳妍妍。将来他还会遇上更多的人，这些人，有的我可能认识，有的也可能不认识，终究……与我没什么干系。

        我要做的只是找出杀害阿爸阿妈的凶手，复仇，然后做回一个普通人。

        可是我不确定，我能找到他吗？

        要是他比我还要强大，我又该怎么办呢？

        而且……看过异人世界的精彩与残忍后，我还能再做个普通人吗？

        还能再融入普通人的世界吗？

        这些我统统不知道。

        我定定心神，将思绪收回，皮肤被灼热的阳光晒得发痒。

        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打电话给陈哥，“陈哥，帮我查个人。”

        陈哥立马在电话那头无奈地说：“妹啊，四哥可真是料事如神啊，他说，只要你打电话打听那什么…张……”

        不等他说完我就明白了陈哥的意思，“陈哥啊！帮帮妹妹吧！你不说！我不说！四叔哪里知道！”

        “这……不是陈哥不帮你，实在是因为他下了死命令，就害怕你掺和炁体源流！我猜……他是怕了……”

        “别别别，陈哥，你不告诉我就不告诉！别提一年前那事！”我赶忙制止陈哥接下来的话，“陈哥，我记得你喜欢的那姑娘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小鱼！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巧啊！她刚好是我们的英语老师哎！我还加到了人家的微信，怎么办呢……我还跟她说过你，说上次在车站那个小伙子是……”

        “好了好了，这多大事啊…我告诉你就是了……别让四哥发现！”陈哥终于妥协，向我说出了张楚岚现在在天下会的下落。

        “陈哥，别害羞嘛，下次介绍你们认识认识，我那老师啊对你也可有……”我还没说完陈哥就打断我。

        “呸呸呸！你不把我的丑事说出去就不错了。挂了挂了。”

        我收起手机，决定静观其变：徐四不可能让天下会的人就这样带走张楚岚。

        正想蹲点看看情形，孙叔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叫我马上去他那。

        语气十分严肃，扬言要是不过去就要跟我断绝师徒关系。

        我咬咬牙，只能暂时搁浅张楚岚的事情。

        没等我进孙叔的屋子，就有一个带着孙悟空面具的异人跳下房顶，拿着手中的剑向我劈来。

        我站着不动，没有反抗，他的剑快要落在我头上之时停住。

        他说：“小鱼，别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是孙泽。

        我耸耸肩：“希望下次你真把我给打咯。”推开门走进去，看见孙叔捧着他的小茶壶优哉游哉的。

        “孙叔，我那边还要上课呢？再不上课我就要挂科了。”

        孙叔说：“没事没事，学校那边打声招呼就是了。从今天起，孙泽就陪你练练，在罗天大醮上别给我丢人！”

        “啊？”

        “小鱼，你才学了快两年的棍法，就算你经常和冯宝宝切磋。”孙叔加重语气，“就算那几次在生死场中悟出什么…可实在是……太弱了。”

        我撇撇嘴，心里犯嘀咕，孙泽哪有宝儿姐厉害，却也应了声,“好。”

        孙泽走进来，孙叔便哈哈大笑，搂住他的肩膀，“我儿子什么都会，学百家功法，就是不学自家的棍法，让我这老爹伤透了心。”

        孙泽挣扎着从孙叔怀里逃出，“我才不学你那破棍法……”

        我疑惑地嗯了一声，我学的…破棍法？

        孙泽的声音便小了半截。

        孙叔又笑了几声，放下手中的小茶壶，边穿外套边说：“小鱼，不用你那天生异能，如果单凭棍法在孙泽那些奇奇怪怪的异能下坚持一小时，那你就不用练了。孙叔先走了，又来事了。”

        “知道啦。您去忙吧！”

        孙叔关上门，房间里顿时安静起来，我和孙泽相视一眼，我正要开口说话时，孙叔又打开门，探出他的寸头来，“不过要打出去打啊，别在我这打。”

        我无奈地说：“知道啦，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孙叔你快去啦！”

        门再度被关上，沉默又再次来袭。

        我说：“现在出去？”

        孙泽却不回答我的话，他说：“张楚岚的事我听说了，没想到来头这么大。”

        我把耳朵上的暴富棒拿下，用手帕擦了擦，“是啊，变得很厉害呢。”

        “见他了吗？”

        “见了。没啥变化，还是以前那样，就是头发长了不少。”我继续说，打开门示意孙泽先出门。

        孙泽走出门，“你头发也长了不少，以前学校留短头发的时候还没发现，你竟然是卷发。”

        听他这么说，我笑了笑，“你还别说，我以前也不知道。”

        他微笑起来，愧疚地说：“那天的事对不起了。”

        我啪地一声把门关上，知道他在道歉那晚亲我的事情，忽然有些惆怅，大家都长大了呀，竟然都会认错了。

        我笑了一笑，“没事！没关系！原谅你啦！”

        他又说：“我不喜欢你了，小鱼。”他又重复一次，“我不喜欢你了，我喜欢上别的姑娘了。”

        刹那间，我意识到不会有人一直等着谁……每个人都会变，什么都会变得不一样。

        比如孙泽不喜欢我了，张楚岚头发长了，我不再是那个普通人余小鱼了。

        孙泽看见我呆愣的模样，“在后悔吗？”

        我摇摇头：“恭喜呀！”

        “不能假装后悔一下？好让我开心开心？”

        “啊~好后悔~”我做捧心状，“后悔死了，怎么就没能接受呢~”

        “真假。”话是这么说，孙泽还是开心地眯起眼睛。

        我问他：“那姑娘是异人吗？”

        “对，异人，算是不打不相识。”他点点头。

        “听起来很偶像剧呀！改天一起吃个饭？然后再切磋一下……”

        “好……只是我还没追……”

        “啊？不是吧？这么怂？”到了岔路口，我指指左边的道路：“我记得郊区那边有个树林，可以去那打。”

        孙泽突然道：“你救我那天……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么多关于你爸妈的事？”

        “因为我在生气啊，那时候就算被刀架在脖子上我也没用异能，结果被你这个家伙逼出来了。”我假装生气地说，“换谁都会生气吧！然后一股脑就说出来了。”

        他低下头，“也是。”他又抬起头给我一个笑脸，“那时候我还以为你告诉我你的过去，是因为我变得特殊了，后来你找我说想加入公司的时候…我还幻想了一下‘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想到都是瞎想。”

        “对不起，孙泽，虽然有点直接，但我真的不喜欢你。”

        “小鱼，别道歉，你没有错，还好你拒绝得干脆利落，不给我一丁儿希望。”他又笑笑，“今天总算放下了，可以放心大胆去追别的姑娘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啊！”

        他又开始扭捏起来，欲言又止。

        我说：“快说！”

        “你的事告诉过张楚岚吗？”他问。“好不容易见面了，说不定可以……”

        我‘嘘’了一声打断他，“别说，我现在不想想这种，而且我也不想告诉他我的事。”

        “为什么？”孙泽有些不解，“我不明白……”

        我笑笑动了动左手，向空中挥了一拳：“他现在实在是太厉害啦。”

        孙泽的眼神黯淡下来，又欲言又止。

        这哥们不是欲言又止就是在欲言又止的路上。

        我想了想，说：“我舍不得有人替我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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