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半生弹指声中

徐翔爷爷去世了，孙叔去参加了他的葬礼，拿几壶酒在他的墓前待了许久，没有哭，一直机械地往口里灌酒，孙泽只好把孙叔打晕，把他背了回去。

        好不容易把孙叔抬上车，正要去驾驶座开车时，孙叔竟然醒了过来，打开车门，没有再去徐翔爷爷的墓前，而是一个闪身，前往墓地旁的密林。

        我正要追过去，孙泽拦住我，“让他一个人哭哭吧，在我们面前……他不能哭。”

        我愣愣看着孙叔的背影，不禁有些失神，孙叔一向严厉又搞怪，我从没想过孙叔会流眼泪。

        我们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孙泽打电话给孙叔：“哭完了没有？”

        孙叔的咆哮声从电话里传出：“臭小子！你们就不能先回去？！”随后挂断了电话。

        我不放心，再次往墓地那边望去，发现徐翔爷爷的墓前出现了几个人影，除了徐三徐四和宝儿姐，还多了个张楚岚。

        徐翔爷爷和张楚岚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张楚岚会给爷爷上香……

        我皱着眉，启动钥匙，开车走了。

        随后的几天，孙叔亲自训练我，不发一言对我下猛招，有时甚至还带杀招。

        孙泽看着我被打得落花流水笑得更开心了，“以前他就这么对我，害得我以为他想杀了他亲生儿子，赶紧逃走了。”

        我用暴富棒拦下孙叔对我当头的一击，听他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所以你就不学你们家的棍法啦？”

        孙泽冷哼一声，再不答我的话。

        我发现这家伙在孙叔面前永远是一副小孩的样子。

        孙叔冷着脸，“专心。”

        我噢了一声，痛苦不堪地接下孙叔的招数。

        随着罗天大醮的日子越来越近，孙叔对我的训练也更加严苛。

        我每天饿得像饿狼似的，一次能干三碗饭！

        通天箓在这时面世了，陆瑾在十佬面前当众宣布，罗天大醮这场大赛被选中者若不打算成为天师继承人，他便把这通天箓传他。

        这下完了，本来就是去凑数的，这会儿对手肯定又增加了……我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第一场就输得屁滚尿流。

        我拿着暴富棒忧愁地戳戳地面，想着怎样认输才最体面。

        孙叔在我旁边坐下，“小鱼，我开门见山说一句，以后别再想张楚岚的事了。”

        “想张楚岚的事？”我有些不明白孙叔的话。

        “就是……离他远一点。你的洞察力是我见过的异人中最敏锐的，可以说是天生，也可以说是后天形成……所以你应该不难猜出张楚岚和冯宝宝现在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张楚岚你已经知道，他是炁体源流的后人，光是这一点就已经有一些人不安生了，更何况还有一个神秘的临时工冯宝宝。”

        我沉默不语，脑海中飞速闪过宝儿姐吃串的模样。

        “宝儿姐，你吃少点，吃多了撑着，胃会不好的。”

        “不行，会挨饿。”

        “挨饿？”

        “是啊，那时候大家都穷，还有人拿着枪跑进村子里，狗娃子都吓坏了。”

        “狗娃子？”

        “就是徐叔咯！”

        徐翔爷爷。

        是啊，孙叔说的对，张楚岚身上那点事儿就够麻烦了，更别说还有一个……疑似长生不老的宝儿姐。

        我在心里啧啧惊叹，孙叔以为我在难过，不说话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思。

        “小鱼啊，收起你那些女孩子家家的心思。”孙叔语重心长地说：“有些事情孙叔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是孙叔是为你好。”

        我对孙叔笑起来：“孙叔，你说啥呀！我本来就对张楚岚没那意思，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是高中同学，见到他自然会热情一点！您放心好啦！我绝对听您的话！绝对不掺和张楚岚的事情！”

        孙叔明显不信我，露出一脸便秘的嫌弃表情。

        我把笑容收起来，对孙叔轻声说：“孙叔，我不喜欢张楚岚。别人不知道我……可您是知道我的，我清楚我要做什么——我要做的很简单，只是杀个人而已。”

        孙叔：“小鱼，你明白就好，我啊，现在有点后悔叫你去参加罗天大醮了，保不齐跟那张楚岚有什么交集。”

        我：“不后悔不后悔！我不跟人家说话就是了！这下放心了吧！真是的，我一个感情空白的大闺女，被您说成苦苦暗恋别人的小女孩！我冤呐！我冤死啦！”

        孙叔总算笑了起来：“是是是，是我错了。”

        “这个月得给我加工资。”

        “臭丫头！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哎哎哎！孙叔别抡起棒子打我呀！我这不是被生活所迫嘛！”

        终于把孙叔糊弄过去，我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在半夜咬着手指甲想了好几宿，辗转反侧，实在不甘心，最后还是没想明白。

        然后悄悄给宝儿姐打个电话，约她出门吃饭，

        宝儿姐有点不一样了。

        虽然以前她的眼睛也是亮亮的，宛若一块黑色的美玉，晶莹剔透，无欲无求，但现在……现在眼睛里多了一种东西。

        是“想要”，想要实现愿望，想要干一些事情，想要追求什么。

        另一种说法便是“欲望”。

        我很开心宝儿姐有了新的改变，更让我开心的是，宝儿姐身上那股一直死气沉沉的气息竟然有了生机。

        这说明宝儿姐，已经逐渐像个“人”了。

        不难猜出，这种变化是张楚岚带来的。

        而宝儿姐想要什么，恐怕只有张楚岚知道。

        我捏捏宝儿姐的脸，开心地说：“宝儿姐呀宝儿姐呀，我以后一直请你吃饭好吗？请你吃一辈子的饭！”

        宝儿姐睁着她那一双可爱的大眼睛，嘴里还在咀嚼，“好啊。”

        在等待罗天大醮的同时，公司突然分派了任务，我们负责的区域竟然出现了异人死亡，极为罕见，而且在这罗天大醮快要举行的关头极为……凑巧。

        将图片资料传给徐四，我们去往案发现场调查，死亡的一个是降头师，一个是神霄派的弟子。

        两人均是被一只手穿过心脏而死。我看着他们胸口的那个大洞，头脑思考着：这么频繁的杀人，除了满足杀人的欲望，还有一种是“完成任务”。

        不，“完成任务”这个也不准确，更像是一个人去森林里打猎，见到一只猎物便打一只猎物，毫无差别的猎杀，只为了获取食物来源。

        更像是“狩猎”。

        我想站在尸体旁边，想了很久，感觉自己快要触碰真相，却被一堵看不见的墙挡住。

        陈哥问我：“我们的小福尔摩斯，有找出什么线索吗？”

        “没有。”我沮丧地说：“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我自言自语起来，“为什么会无差别攻击？而且还这么频繁杀人……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陈哥和我站在一起，也跟我一起想着。

        我问陈哥：“陈哥，要是你的话你为什么要专门挑异人下手？”

        “陈哥可不敢，比陈哥厉害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会去杀异人。”陈哥摇摇头说。

        “厉害？而且只敢挑落单的异人下手，这人的实力也不怎么行嘛…等等……是正因为要变强才去杀人的吗？”我抓耳挠腮，“想不出啊想不出！还不如去追踪夏禾！”

        夏……夏禾？

        我蹲下来闻尸体上的伤口，浓浓的血腥味冲上我的鼻腔，同时，还有一股被血腥味掩盖得不剩多少的香气。

        杀人的不一定是夏禾，但一定和夏禾待过。

        “是全性，是‘四张狂’。”

        “你确定？怎么一闻就知道了？”

        我回想夏禾身上的味道，可能是因为她先天异能的原因，身上总有股香味，很特别，就像是玫瑰花瓣上的露珠、山间滴落的松露，每次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要说我鼻子灵敏，平常根本不会灵敏到这种地步，要说我对夏禾感兴趣，可我又喜欢男的。而且香气有时候有，有时她站在我面前却没有闻到，忽隐忽现，这就更令人费解了。

        我耸耸肩，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知道。通知一下陆家的人，务必要监视所有参加比赛的异人，可能会潜入被‘四张狂’控制心窍的异人。”

        “好咧！”

        罗天大醮，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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