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仙魔大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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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问阁，花浅不在，课上就少了许多震惊与赞叹，隋婴不在，平时少了个可以随意指使做杂事的人。

        夏真人代课四界史，依旧拥有着不把教室的弟子全都讲睡誓不罢休的孜孜不倦的坚持。除了燕长墨因为贵公子的面子，勉强在靡靡之音环绕下看其他仙法的书，其余的弟子皆是瘫倒在桌子上。

        直到花浅兴奋的推门，“夏真人早！”

        教室里瘫倒的人，被花浅中气十足的问好声，震得汹涌澎湃激荡无比。

        “浅浅！”周琮在后座挥手招呼。

        唯有燕长墨把头偏开，故作无视。可若仔细观察，一向骄傲淡漠的燕少主，嘴角微微勾起若隐若现的笑意。

        花浅坐在中间，故意从燕长墨那边绕着走，拍拍燕长墨正襟危坐的身体，“燕师兄早啊！”

        “早。”燕长墨淡淡的说。

        “杜师兄早！”花浅坐定，与另一边杜凤雪说。

        “花师妹早。”杜凤雪回应，想这位疯了一阵儿的天才师妹，似乎变回正常了。

        “行了行了，人齐了，我们继续上课……”夏真人撸撸胡子，他见隋婴跟着花浅一起进来，默默的坐到教室的最后一排。

        夏真人听说昨日隋御来了浮虚一趟，被杜掌山请去了主峰，这位玫山大总管，竟是没有带自家界尊回山吗？

        如今仙魔大战一触即发，隋御到底还是忍住了怒气，把隋婴留在了绝对安全的浮虚山七星绝中。

        果然是少年！可以无忧无虑，朝气勃发。他们是仙门四界的未来，无论这次仙魔大战打不打起来，他们这些前辈，拼上性命，也要护着后辈周全。

        也是时候，让孩子们了解魔域长城的另一边了。

        “咳咳……”夏真人咳嗦，把手里的书合上，“这节课，我不念课本了。”

        众弟子准备收拾收拾下课。

        “我给大家讲讲魔域。”

        花浅看过隋无意留下的《魔域风物志》，也读过详细记录魔物的《魔典》，对魔域森林的印象，比寻常仙门弟子，多了几分亲近。她对那片未知的区域，充满了好奇，十分乐意听夏真人讲这个。

        燕长墨很不屑，“魔兽横行的荒蛮之地而已。”

        “非也非也，”夏真人摇头，“魔域森林与我们四界一般，有山川有平原，有沙漠有丘陵，有蛮荒之地不假，但也有非常美的地方，比如镜湖。镜湖旁的仙乐宫，宫如其名，美轮如仙，自在其乐。那是你们根本想象不到的奢华，连地砖都是魔兽的晶石修砌而成的。”

        众弟子唏嘘，书中写的仙乐宫，是若琊王的老巢，是一个漆黑的长满了蜘蛛网与荆棘刺的恐怖山洞。

        “可景色虽美，但其中魔兽却凶恶可怖，他们比人族力量强大百倍千倍，人族在其中如弱小的蝼蚁。多亏了有祖先创下凡世沃土，留魔域长城，人族才免受魔兽生命威胁，千年万年如一日繁衍生息。只是，魔域长城终将倒去，到时候，魔兽重入四界之中，我们终将会回到祖先那般，时时刻刻担惊受怕的岁月。所以，你们要学好功法，增长修为，扛起仙门四界的未来，为保护四界出力。”

        众弟子接着唏嘘，奇迹哪能说倒就倒？

        夏真人吓唬谁呢。

        除非像是岐山燕家这般与魔域为邻的家族，其他的小辈对魔域的了解，大都停留在书本阶段，没有真正意识到魔域森林的恐怖。一旦若琊王推倒了魔域长城，魔兽入四界，四界安逸将会被彻底打破，四界仙门恐怕会沦落于恐怖之中。

        夏真人摇摇头，到底是孩子啊！

        算了，他还是乖乖上历史课吧。

        花浅拖着腮帮子，第一次带着脑子听夏真人的课。

        花浅忽然想起隋无意《魔域风物志》的第一页，写了这么一段话。

        【魔域长城隔绝了魔兽对人族的威胁，同时隔绝了魔兽与人族的交流。这是一道守护生命的屏障，也是一道束缚生命的围墙。因为长城，人族将对魔兽愈加畏惧，愈加远离，愈加陌生，终将忘却我们的祖先曾经与魔兽在艰难战斗中，思索创造共存共生道路的过往。然而，我永无悔恨，建魔域长城守四界山川江河。共存多艰，代价巨大，若有独善其身，安逸长远、欣欣向荣之道，何而不求哉？】

        陌生，远离，畏惧。

        花浅从夏真人的眼睛里，看到了这些。

        天问阁无数弟子，包括燕长墨的眼睛里，也都是这些。

        从小到大，根深蒂固。

        在隋无意的书里，魔域里的魔兽，大都不可怕，魔兽很愿意亲近人，人们虽然不能用语言交流，却能感受的到彼此的善意。

        【魔域森林，无边无际，魔兽族群各自生活在自己的领地中，如凡世有诸国一般，也会因为食物、土地有大大小小的纷争。可他们没有律令约束，有的只有强弱之别，通过残忍的厮杀，强大吞噬弱小。所谓凶恶，所谓残忍，只是用了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捍卫自己的利益，保护自己的亲人族人。】

        花浅回头，最后一排，隋婴心有灵犀的与他对望。他从师兄的眼睛里，也看到了一模一样的东西。

        她不知自己的想法，因为她没有去过。

        隋无意也好，众弟子也罢，花浅不知谁对谁错，唯有将来亲自去看一看，才能拥有自己的答案。

        花浅戳了戳燕长墨，“墨师兄，你去过镜湖吗？”

        燕长墨嫌弃的摇头。

        “那你去过魔域森林吗？”

        “没有！”他岐山的麻烦尚且解决不完，哪来的闲工夫去魔域森林那种鬼地方？

        “那……”花浅想说，她将来，想去魔域走一走看一看，岐山离着魔域比较近，她就勉为其难，帮帮燕军，在岐山做个长老什么的，顺手解决解决魔域长城附近害人的麻烦。想依着燕长墨的脾气，就算高兴也会装作无所谓。

        花浅也已经想好了怎么回答，绝不会让金孔雀的傲娇得逞，她去岐山，是看燕伯伯的面子，绝不是看他燕长墨的面子。

        “夏师弟！”

        花浅的话被打断。

        外面忽然多了好几个人，都是熟悉面孔，杜掌山与浮虚山的四大长老，全来齐了。

        同来的，还有宋家那位两幅面孔的长河界尊宋真。

        他们表情严肃，把正欲翻书的夏真人叫了出去。

        “出了什么事？”周琮凑过来，几人沿着窗户看外面。

        杜龙霜用结界屏蔽了声音，他们听不见外面的长老们在说什么。

        杜凤雪从父亲那知道一些，说，“燕伯伯与我爹通信，说这些日子，魔域异动，堕仙们驭兽驻驻扎魔域长城，似乎在等什么。浮虚山已经派了一百高阶弟子前去岐山支援。”

        燕长墨皱眉，“父亲还不知若琊王的打算，怕就怕，若琊王真的不顾念夫妻之情，撕毁誓言，侵入四界。”

        “会不会……真被夏师父的乌鸦嘴说中？魔域长城被推到了？”周琮担忧。

        燕长墨很想拍死这位股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少爷。

        其他人还不知所云，包括乌灵与花浅。

        “你刚刚想说什么？”燕长墨瞧着花浅面色苍白，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变成这般？

        花浅才缓缓转脸，嘴唇颤动，半晌才说，“我忘了。”

        “你是不是又犯病了？”燕长墨感觉眼前人不对劲。

        “嗯，”花浅竟然应了。

        “……”

        “浅浅……你没事吧……感觉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周琮担心。

        “我……”花浅再看燕长墨，咬住嘴唇。

        这话，不该她来说。

        杜龙霜不知花浅已经成了上仙之身。十重境界的修为，能穿透结界，听到杜掌山们的讲话，轻而易举。

        花浅也不是故意听的，她一时没在意，不小心听到了长老们与夏真人的对话。

        夏真人不久后进屋，说了声下课，“燕长墨，你跟我来，掌山师兄有话与你单说。”

        燕长墨纳闷，他跟杜掌山有什么好说？

        “隋婴，你也留下吧，”夏真人脸上说不出的疲倦，“这事儿，你身为明月界尊，也是该知道的。”

        留下两个水火不相容的人……

        众弟子云里雾里的散了，花浅坐在原处不动，杜凤雪说，“没事的，有我爹在，长墨他不会冲动对隋婴如何。”

        “你们先走……我……留一会儿……”花浅扯了个笑。

        很快，四大长老都进了教室，杜龙霜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花浅，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都听见了，”花浅不打算走，“你们刚刚商量的话，我全听见了。”

        众人震惊，花浅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境界又提高了。但他们却是没往上仙去想，毕竟境界提升是小，突破仙阶却是很难。

        “究竟是什么事？”燕长墨等的不耐烦。

        众人看向宋真。

        宋真走上前，与燕长墨面对面，沉声说，“长墨，节哀。”

        宋真的话如同钟摆一般，重重的砸在燕长墨的心口。

        “昨夜，若琊王忽然于晓天界现身燕军大营，你爹他……他也在其中，燕界尊为护燕军主力后撤，孤身与若琊王交手，结果……结果……”

        结果怎样？

        燕长墨紧紧的攥住双拳，他的心里有了答案。

        “被若琊王生擒，连同被重伤的三百燕军战士，若琊王用灭骨术，抽去了他们的仙骨。”

        隋婴顿时周身失力，燕伯伯他，怎么……怎么会……

        花浅迅速扶住隋婴。

        刚刚她听到的，也是这个惊天噩耗。

        “燕界尊失去仙骨，不堪受辱，自尽而亡，”宋真说着说着，哽咽落泪。

        燕长墨安静听完，暗淡的眼眸里，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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