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番外三等份的清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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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山耀自从第一次杀人之后就开始学会了抽烟。
卧底之途犹如孤身一人走进黑暗,需要时刻注意不会迷失自我。显而易见这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没有人会在目光所及之处皆为黑暗的地方保证自己所行进的路线是直向目标地点,而不是鬼打墙亦或倒退——从而将黑暗中的怪物与危险带给他所出发的光明的那一方。
这太痛苦了。
但那又能怎么样?反正他现在既然已经身处黑暗,那就应该做好该有的伪装,将过去那些身处光明之下快乐而肆意的曾经悄然抹去。直到在潜伏的过程中等待时机的来临,使自己化作一团火焰,烧尽那些腐烂和枯朽,然后要么随黑暗一起死去,要么在火焰中重获新生。
于是再一次为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的若山耀表面仍如往常一样,按时前往约定的地点。
他在推开那扇门前漫不经心丢下手里的烟头,用皮鞋跟将火星碾碎,随即走进门去。
“这次又是什么任务?琴——”剩下的话语在若山耀抬起头,看见琴酒旁边那一个红头发的家伙时戛然而止。
这不行,若山耀。若山耀!!!理智在他脑海里歇斯底里的大吼。冷静!掩饰住自己!继续说下去!现在不同于往日!不能暴露出一丝异样!!
但似乎已经晚了。若山耀诡异的停顿让房间里的两个人都转过头来看向他,其中包括那个和他们相处了六个月然后不告而别的混账玩意儿。
若山耀猛得闭眼调整心绪,而后他睁开眼咬牙切齿道:“……居然是你!”
被矛头直指的酒井上泉因为见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愣了一下。但好在六个月培养出的默契还没有被消磨殆尽,这让他神情上流露出专门给琴酒看的心虚和紧张:“……这位先生,我想我们之前的误会应当解开了吧?您知道的,我也不是故意那样做,那只是一场意外。”
酒井上泉想解释,他在道歉。若山耀意识到这一点,但他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个王八蛋。
“是吗?”若山耀冷笑,“你明明答应过帮我看好那些东西,但是只是一转眼你就不见了——你让我损失了比几百万美金更珍贵的东西,你要怎么赔?”
你要怎么赔我?你要怎么赔空?
“我……”酒井上泉刚想张嘴,却被一旁不耐烦的琴酒打断:“够了,你们两个有什么恩怨私下里去解决,别把个人情绪带到任务里来——哥顿,康帕利。”
听到代号的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沉默了下来。
“没什么大事,琴酒。”康帕利先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笑起来,“只不过是之前我们两个还不知道彼此都是组织成员的时候偶然遇见过,我不小心弄丢了这位……哥顿的东西。后来我给过他赔偿,而很显然赔偿不知为何并没有到他手里。”红发青年抬起头朝若山耀笑了笑,“如果哥顿不介意的话,等任务完成之后我们再继续来商量一下赔偿如何?”
哥顿用那双金眸冷淡地瞥了对方一眼,不置可否。
等人陆陆续续到齐了之后,琴酒带人向任务目标进发。有惊无险的潜入并取得情报之后,琴酒让若山耀用早已在附近埋藏好的炸弹清理掉一切的痕迹。
任务结束,因为利益、鲜血和腐肉聚集在一起的乌鸦自然也应该随之散去,继续潜伏在阴影当中。前来执行任务的人各自有自己的离开方式,然而若山耀像一根柱子一样直直堵死在酒井上泉离开的路上。
路过的琴酒瞥了一眼,丝毫不掩饰自己看出了康帕利的回避心理后在幸灾乐祸:“如果你不是金鱼,康帕利。你现在难道不应该履行你的承诺吗?”
“我有充分的证据确定你在看戏,琴酒。如果这能使你贫瘠单调的人生多点色彩的话,那就当我在扶贫好了。”康帕利不甘示弱地反弹回去。“你要是对boss的决定有所不满,那就少把脾气发在我身上。而且按理说这一次任务本来没有我的事,看在你人手不足的份上我才过来的。”
琴酒闻言瞬间冷下脸来,头也不回地走远,上了他那辆保时捷356a后绝尘而去。
酒井上泉等到人都已经走远了,才无奈地看了若山耀一眼,招呼他上了路边停靠的一辆车。
“你什么时候会的爆破?”一路难捱的沉默中,是酒井上泉最先开了这个头,“明明你之前还宣称自己只会拧个螺丝来着。”
“明明你之前还是个警校生。”若山耀呛回去。他经过了刚刚的剧烈情绪波动后,现在表面上看去已经趋于平缓。黑发金眸青年摸出身侧的烟来叼在嘴上,正要点火时被开车的酒井上泉腾出一只手来拿走,眼都不眨地扔出窗外。
若山耀扭头盯着对方,红发青年坦然解释:“养了个小孩,带一身二手烟回去对未成年人健康不好。”
“行。”若山耀一声冷笑。“那停车,就现在。”
酒井上泉直觉告诉自己最好不要去和正处在爆发前平静的若山耀作对。不告而别的家伙乖乖把车停在路边,若山耀干净利落下车,甩上门,然后绕到驾驶座,像过去无数次把酒井上泉从被子里薅出来一样,熟练地把对方从驾驶座里生拉硬拽出来。
然后就要往附近某个偏僻小公园里走。
这次轮到酒井上泉死命扒拉着电线杆子,坚决不从:“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慢慢说!”
“没关系。”若山耀扯出一个残忍的微笑,“我会给你留完整的脑子和嘴用来吐露真相,剩下的就太多余了。”
酒井上泉后背一阵发毛,他和电线杆同生共死的决心更坚定了。
“……所以为什么。”黑发金眸青年蓦然停了手里动作,低垂着头喃喃道。
“什么?”酒井上泉没听清,下意识问道。
“所以为什么!!!”若山耀伸手揪着他领子面目狰狞地问。他心里太多疑惑,夹杂着卧底一直以来的压力和痛苦。
为什么进入警校?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不对他们说?为什么任何消息都不留下?为什么拒绝公安招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最终千言万语和无法言说的情绪喷涌交织在一起,形成了那最简短有力的三个字:
“为什么?”
两人之间气氛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默。酒井上泉头偏向一旁,轻轻挣脱开若山耀钳制,低头整理衣领。
许久之后他吐字:“……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身份给组织说的。”
“我要的是你这句话?”若山耀气极反笑,“你不会,你当然不会!你不说谁能知道?!你把我和空耍的团团转!还有公安,你怎么不答应他们的招揽呢?这下组织里就能多一个双面间谍!多好啊,酒井,你说是不是?!”
黑发金眸青年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后大口喘着气,过了一会儿后他扭头看向另一边,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闷闷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不会说抱歉的——你骗了我们那么久,你活该。”
公安怎么会想到派你来卧底?酒井上泉看着这家伙在自己面前暴露出和警校时期一模一样的孩子气,忍不住想笑。但为了不再踩对方的雷点,他还是转笑为叹,上前轻轻给予对方一个拥抱后说:“我先送你回去。”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再交谈。直到酒井上泉把若山耀送到住处时,若山耀突然冷不丁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再回来。”
酒井上泉一愣,手里的动作停了停。
“证人保护计划……什么的。”若山耀补充道。
“……我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个好人,耀。”红发青年沉默许久后说道。他反复斟酌着词句,“我母亲是意大利黑帮,父亲是组织成员。我……”
“行了,我知道了。”若山耀粗暴打断酒井上泉未尽的话语,开门下车。在他把车门摔上之前酒井上泉听见对方说:“真没想到我们三个中比重松那家伙还循规蹈矩的优等生才是那个隐藏最深的。”
酒井上泉手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启动车辆离去。
若山耀在发给联络人的情报中挑挑拣拣,盯着屏幕良久后,还是把有关于酒井上泉的情报一字一字删去。
他现在在干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有种东西在他心底悄无声息地开始慢慢崩塌,像是早已伤痕累累的城墙破开一丝缺口,然后狂风渐起,携带无数飞沙走石袭向露出的那个弱点。
若山耀在自家沙发上盯着“发送成功”的字样,最终仍不可避免的陷入迷茫之中。
手机这时候响动起来。若山耀拿过来看了一眼,发现那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自己现在的手机号,又发过来信息:
【要来看看我装修的新家吗?——康帕利】
【我还养了个小鬼,到时候请你们两个一起去吃烤鳗鱼。——康帕利】
他妈的。若山耀想扔手机,但又看着这两条消息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他咬牙切齿地笑起来。这王八蛋想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吗?要不是他现在不能联系重松阳空,他们两个早就冲上门兴师问罪。
于是若山耀恶狠狠地敲着键盘回复,让那个混蛋做梦去:
【你请客,懂吗?点最贵的菜,上最好的酒,而且全部都得你请客。这样我才会勉强考虑一下。——哥顿】
管他的。若山耀回复完把手机一扔。他们还有很长时间,足以让彼此再改改主意,没准酒井会有一天再和自己站到一起。只希望那会儿为时不晚。
——
距离若山耀和酒井上泉在组织里相识早已过去了很长的时间。这段时间足以让他在组织里接的任务越多、地位越发重要;同样他手里沾的血腥也越多,心里的那面城墙之上的裂缝也越大。
有时候若山耀不止一次在问自己这样值得吗?那么多的人……他没能救下的、眼睁睁看着死去的;他还要和那群人一起疯笑着,装出一幅满足于自己恶行的模样。自己心里的道德良知与□□上所做出的事情几乎将他整个人扯为两半。若山耀抽烟越来越凶,无数次咳嗽着从梦里惊醒的时候偶尔他想到酒井上泉。
对方是怎么在这个组织里活下来的?又是怎么和那群疯子融为一体的?
他不得而知。也不敢去细想。他所认为的光明的、正直的朋友,即使已经在执行组织任务时见过多次,但每次他仍然不敢去确定对方黑暗的那一面。
若山耀只觉得头晕目眩。
又是一次看起来平常而普通的任务,关于窃取一份情报。
结果在他带领着一个底层成员正要出发时,琴酒突然塞过来另一个代号成员——柏图斯。
外国人。
若山耀眯着眼睛打量对方,继而冷声道:“我不觉得这次任务需要两个人,你在质疑我的能力吗,琴酒?”
柏图斯吹了声口哨,面对若山耀的敌意毫无波动。若山耀甚至感觉对方乐见其成。
这人很难对付。若山耀下了定义。
“我就是来找个乐子,亲爱的。”柏图斯笑,对方声音粘腻而用词暧昧,却像一条嘶嘶吐信的毒蛇。“你尽管忙你的,我保证什么都不干,也不会打扰到你哦,毕竟我对这次任务的附加内容——和人口贩卖相关的那个,很感兴趣。”
“但愿如此。”若山耀冷淡道。同时在心底暗骂了一句垃圾。
柏图斯也顺带拿走了一个用于联系的耳麦。
三人一同潜入进去,底层成员负责望风通知情况,而柏图斯则一进去就不知所踪。若山耀撬开放有资料的门后迅速开始翻找相关情报,却在其中看到有关于绑架及人口贩卖的资料。
他本来早有预料,并不意外。只是……怎么会这么多?若山耀一时之间瞪大眼,一张一张扫过去。这么多的人口失踪案,为什么从来没有报道过?就算是为了不引起社会恐慌和治安问题,但为什么不论是警察厅还是警视厅都没有动静?就像是不知道一样,可是明明这些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消失,偶尔有人报案但却从来没破获并给出答复——他们怎么回事?难道就这么放任不管吗?!
难以言喻的怒火从若山耀心中蓦然升腾起来。这时他突然听到有脚步声正向这里靠近。
若山耀迅速闪到门后。对方目的地不一定是他所在的这间办公室,他只要等——
好嘛。若山耀面无表情地想。该说祸不单行吗?对方的目的地果然是这间办公室。
他找不到藏身地,只能屏息后退几步,趁对方毫无防备进门后抬枪指向他的后脑勺。
“别动。”若山耀威胁道。但是对方身形过于熟悉,有些像曾经在警校时的某一位同期。
被威胁的人听见若山耀的声音也愣住了,他不由得出声道:“若山……耀?”
若山耀在对方吐出第一个音节时就眼疾手快地关掉了用于联络的耳麦。
“须藤……?”若山耀愣住,他缓慢收枪。“你怎么在这里?”
须藤树是他警校时期的同学,成绩处于中游,现在应当是去做了巡查部长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呃,我……”须藤树一时语塞,他很快回过神来,勉强笑道,“我还想问你呢,若山,刚毕业就不见人影——你是怎么回事?”
“啊,我大概能猜出一点……”须藤树恍然,便慌慌张张要向外走去,“那、那你继续忙,我还有事——先走……”
“站住。”若山耀盯着对方,身上被熏陶已久的黑暗气息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来这里干什么?还有,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啊?”须藤树强笑道,“一些文件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还有事吗,先忙你的吧。”
若山耀打量对方许久,最终蓦然露出一个微笑:“那好,须藤,以后有空咱们再叙旧。”
须藤树也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迈出房门。
若山耀就在这一刻猛扑了上去。
他迅速抢过对方手里拿着的一直遮遮掩掩的文件,继而猛得把须藤树踹向一边。
在须藤树捂着肚子爬起来想要向他再扑过来时,若山耀已然将那些纸张大致浏览了遍。他越看越愤怒,最终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直到手劲大到将纸张捏碎。
“这些档案……须藤,这些档案哪里来的?!”若山耀大步走到须藤面前,将那些纸强行塞到对方眼皮底下,“告诉我……告诉我!!!哪里来的?!!”
“……我,我只是……”须藤扭头,被若山耀强行掰回来,直直盯着自己的眼睛。须藤嘴唇颤抖起来,最终经不住这份压迫自暴自弃道,“你不是都猜到了吗?!还要我说什么?”
“……所以那些失踪案,全部都是你和那群渣滓按照这些档案策划的?”若山耀声音带着颤抖,“没人报案最好不过……有人报案的话就悄无声息地压下去?然后偷偷篡改一下留存的档案,就这么默不作声的过去了?”
“不,不对……这种事你一个人绝对干不了,”若山耀笃定道,他金色的瞳孔里赫然透露出一丝疯狂,“告诉我,还有谁?还有谁在干这件事?!别的人呢?他们就这么放任下去?!你也能甘愿就这么沉沦下去?!”
“你又能干什么?!”须藤暴起,一把推开明显精神已经不太正常的若山耀,“干这种事的人多了去了,还能差我一个吗!”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若山耀轻声说,金眸里却暗沉一片,“你当初怎么宣的誓?你对得起那些对你寄予厚望的人吗?”
“我对不起你就对得起是吗?!”须藤树对着他大吼,“你以为我愿意做?!我要是不这样我能怎么办?!是,我没有你和重松他们那样优秀,我只能凭着自己一点一点往上爬。可是问题是我无论怎么认真永远是被排挤的那一个!永远被指使着跑来跑去,干过的事被寥寥数语一笔带过……你以为我愿意这样?要不是我母亲重病急需用钱,我也不会这么做啊!!而且明明那么多人和我一样,他们或多或少都在帮忙掩饰,你怎么不去对他们兴师问罪!!”
须藤树一通大吼后颤抖着嘴唇喘了口气,稍稍平复心情后向若山耀伸手,“你……你在干卧底对吧。你把那些档案还给我,我就当今天没有见过你。”
“……你的意思是,这就两清了?”若山耀神经质地喃喃道。他余光看到须藤树一脚微微后撤的小动作,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对,只要你……别说出去,我也不会到处宣扬我今天遇到了——”须藤蓦然冲上前,想要夺走若山耀手中的枪。若山耀早有防备,他在卧底期间生死边缘中锻炼出的格斗术可不是花架子,三两下就将须藤树压制住。
他表情狰狞着将对方压死在地上,机械性地重复着那个一直在他心底徘徊不去的问题:
为什么!!!
须藤不停挣扎着,闻言扭头看他,却被若山耀面上神情吓得求饶。
拜托了,求你……别!我还有母亲要养……求你!!
那么,那些被无辜拐卖的人就没有亲属,对吗?
若山耀感觉自己周围突然树立起六面玻璃墙,任何声音经过过滤后才能迟缓地到达鼓膜。而周遭的东西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让他无暇去考虑更多。
他觉得自己很冷静,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面无表情地一手压制住对方,另一手则抬枪对准须藤的太阳穴。
砰。
须藤软软地倒下去。
若山耀面无表情地松开手站起来,而后抬头。他双眼漠然注视着空中的某一点良久。
他想抽烟。
须藤是死了吗?应该是死了吧。毕竟他开枪了。他对着自己同期,开枪了。
但是,为什么,他好像没有听到枪声?
若山耀低头看向手中的枪。
自己在生气吗?好像有。应该是很生气很生气,气到大脑空白了。
……所以须藤死了吗?
若山耀猛然闭眼。他抬手举起枪,一发,两发,三发。
他把枪中子弹尽数射向早已是尸体的须藤。就像这些多余的子弹能射中那群和须藤、和渣滓同流合污的那些人一样。
如果,如果。
若山耀身形一动,向后退了一步。如果黑暗如影随形,生长在光明下的人被本应踩在脚下的丑恶吞食殆尽。那他化作火焰时又该去照亮谁?又该去烧死谁?
若山耀心里的那座城墙在此刻轰然崩塌了一半。
太荒谬了。
——
若山耀是被听到动静的底层成员强行拽走的。
这次任务虽然差点暴露了行踪,但好在资料都拿到了。
两人上车后发现柏图斯已然坐进了车里,对方眨着那双猩红色的眸子笑眯眯地问:“怎么了?亲爱的哥顿,我想任务应当挺简单的吧,出了什么问题吗?你连耳麦都关掉了。”
若山耀只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中途若山耀喊了停车。
他一路沿着偏僻小路走过去,在那家存放着清酒的餐馆一旁停留了许久,而后若山耀才慢慢拖着疲倦的身体,继续向前走去。
在他拐过那个路口之后,柏图斯慢慢从另一边走了出来。
红瞳的外国人饶有兴趣地想继续跟上去,却听见身后枪械上膛的响动。
“哎,”柏图斯微笑着举起手转过身来,“我没有恶意,亲爱的。只是看到一家颇具当地特色的餐馆,想进去吃个饭,完全没有跟踪你的意思哦?”
“你最好是。”若山耀同样扯起一个嗜血的微笑。继而他从衣摆处摸出一个定位器踩碎,继而收枪,转身走人。
柏图斯挑眉看着对方逐渐远离,耸了耸肩。
“那么,‘若’究竟指的是什么呢?”红瞳青年摸了摸下巴,同样转身离开。
——
又到了和联络人接头的时间。
按理说每次和联络人接头,就相当于游荡在黑暗中的孤魂再一次抓住从光明和温暖一侧传递过来的生命线,不停从中汲取着力量。然而若山耀却难得升腾起不想去会面的想法。
他已经连续两周没有睡过好觉了。
最终若山耀踌躇半晌,还是慢腾腾地出门,熟练避开监控,前往约定好的一家咖啡馆。
在离那家咖啡馆还有一个路口的时候,若山耀行经过一条小巷,感觉到里面有一道正在打量着自己的视线后蓦然扭头,却看到柏图斯悠然自得地靠着墙,百无聊赖地向四周望来望去。
“看看这是谁?”柏图斯见到若山耀后眼前一亮,“你是来为迷路的我指明方向的吗?”
“你又跟踪我?”若山耀目光沉沉,明显带着杀意。
“不不不。好吧,我说,实际上,组织在这附近有任务。”柏图斯笑。
“什么任务?”若山耀想到附近那家咖啡馆里的联络人,不由得警惕起来。
“组织怀疑代号成员里有卧底,刚刚摸出一个卧底的联络人——喏,就在前面那间咖啡馆,你再走几步就能看见。他们确定今天卧底就会和对方接头,正准备钓鱼呢。”柏图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若山耀的神情,问道,“你也要去那里吗?不如我们一起过去,肯定能把那名卧底抓个现行,怎么样?”
若山耀的心不断的向着深渊坠去。他强撑着冷哼一声道:“不必了,既然已经有相关行动,我过去也只是添乱——倒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加入组织几年了,还没见过卧底,”柏图斯无所谓地说,眼底却闪着充满恶意兴趣的光,“收到消息后就过来看看喽——哥顿也是这么想的吗?”
若山耀本想转身就走,至少去隐晦地给予联络人一个快走的暗号,但为了打消柏图斯的疑心,他不得不继续站在原地和对方周旋。
最终他半推半就的跟着柏图斯向那座咖啡馆走去,却在还没走到一半路程时听到那座咖啡馆里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玻璃碎片和灰尘几乎铺满整条路面,若山耀瞪大眼,静静看着轻伤的人抱着血肉模糊大声哭嚎,温馨的咖啡馆已然成为断壁颓垣。
“……你们做的?”若山耀声音放得很轻。
柏图斯眉心一皱,掏出手机发消息确定情况之后才轻松笑道:“不是,应当是有个炸弹犯正巧袭击那里。我的上帝,那个卧底还真是好运。”
“是啊。”若山耀金色眸子缓缓暗沉下去,“那个卧底可真是……好运至极。”
那条隐蔽联系着他和他出发地的线蓦然断裂。若山耀心中的那座城墙在这一刻轰然崩溃,尽数倒塌,形成一片与这咖啡馆如出一辙的残墙断瓦。
但奇怪的是,他却只觉得轻松。
——
组织里的怀疑不会终结在这里,更何况若山耀在那个时间点巧合的出现在附近是一项不容置疑的铁证。
他敏锐地感觉到监视着自己的视线多了起来,最终某一天,抓捕他自己的消息群发给了在霓虹的所有组织成员。
泉看到这条消息会怎么办?他会不会拖累泉?若山耀甩开一群闻着味儿追来的鬣狗,手指在方向盘上不停点着。
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似乎他本来就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一般。
——
酒井上泉能猜出若山耀此刻应该会去哪里。
红发青年出国执行了一个任务回来,刚下飞机就收到这条消息。他大脑发懵但动作迅速连闯十几个红灯,飞速赶向自己的公寓楼。
酒井上泉直接把车不顾章法地停在路边,奔进楼拼命按着电梯,却在发现有人占用后咒骂一声,直接从楼梯疯狂跑上去。
他对了几次都没能正确将钥匙捅进锁孔,一开门就看见若山耀抬起枪口对准大门方向,见是酒井上泉后才收回了枪。
“我们快走。”酒井上泉从屋子里的书架后方拿出数把枪和子弹,拽起若山耀就想往外冲去,“警局目前暂且不能去,组织那边肯定会盯着——我在这里还有安全屋,你先躲躲,等风头过去再……”
若山耀没动。
酒井上泉疑惑转身,却对上若山耀平静的眼神。
“耀你……你怎么了?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应该立刻——”
“我联络人死了。”若山耀说。
酒井上泉一滞。“没事,”他勉强安慰若山耀,“总会有办法的,公安不会放弃你。”
“……但是我放弃了。”若山耀挣脱开酒井上泉拽着他的手,后退几步。
酒井上泉似乎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红发青年强笑道:“耀,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没多少时间了,我们必须立刻——”
“我好累,”若山耀又后退几步,平静到宛如一潭死水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酒井上泉,“泉,我好累……我真的很累,太累了。”
“你……你别想那么多,”酒井上泉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我和你一起,我还陪着你。等这次过去了,你回到公安,还需要我做你污点证人对吧?没有你我可不知道找谁给我做担保,不是吗?”他不敢相信若山耀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味,整个人脑子里乱成一团。“别这样,耀,你想想——还有空,我们不是还要去喝光那瓶清酒吗?”
“是啊,”若山耀笑起来,“还有空,空那个看似温和实则手段强硬的家伙,一定在搜查一课混的不错吧。他早就把那瓶酒喝了三分之一了,我也找时间去喝过,当给他报平安了。现在可就差你一个。”
“泉,你说……我是不是不太适合来做卧底。”他梦呓一般说道。“我确实不太适合,从警校起我其实就听你们说过,我过于情绪化,还喜欢硬撑。”
“骗你的,”酒井上泉上前几步,若山耀却随之后退,他只得站在原地,“你别只在我面前说,有本事你就去骂重松啊?”
“……可我真的好累。”若山耀蓦然抬起枪口对上自己太阳穴,一片死寂的眼睛直直的对着酒井上泉,他喃喃道。“我走不过去了,我真的回不去了。”
很多无辜的人死在自己的手下;要守护的却和要毁灭的共舞;一心认定的朋友早就投身黑暗,甚至从来没有从中抽身;唯一牵系着自己的线在眼前突兀断裂……若山耀举目四望悲哀发现自己竟然近乎于孤身一人,无助的拼命挣扎着命运蛛丝织成的网,却在引来蜘蛛窥伺后确认自己无法逃脱,颓然倒在原地。
“别这样,耀,别这样,”酒井上泉眼里带着哀求看着他,“把枪放下,好吗,算我求你,算我求你。”
“你不能这样——你非要用这样报复我当年不告而别是吗?你想想空,过段时间咱们把他约出来,我请你们吃遍霓虹,你们想打我也不还手,怎么样?——你真的……我求你别这样,你就在我眼前,你这样做真的太残忍……你放下枪,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你。真的,我发誓!”
若山耀笑起来,他轻松说道:“混蛋酒井,总算等到你这句话了。”
黑发青年金色眸子熠熠生辉,犹如夕阳落山前那一刻终末的璀璨绚丽。
“那就要记好了。”他笑。
“你当我软弱也好,疲倦也罢。我总归撑不到那天了。你就替我去看看那个光明的未来吧?”
火焰燃烧尽一切之后,无论怎么样都会是一个新世界吧?只是,可惜了。
他看见枪响的那一刻酒井上泉惶然扑过来,视网膜上定格下这一刻。
金眸青年宛如日轮一般璀璨的眼眸在那一刻真正死寂下去,在酒井上泉的世界里那轮太阳伴随着四周事物的色彩一瞬间陨落。他木然抱着一具尸体跪坐在自己家中那一滩血泊上。
分明处处鲜血淋漓,但却万物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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