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理调频

美琴调整了情绪，回到菲布理的病房，摆出若无其事的笑容搪塞过伙伴们。回家的路上美琴随便找了个借口，这边一路折返医院。既然要做实验，倒不如陪妹妹一天，请她出去吃零食吧，美琴心想。她觉得事情很简单也很理所当然，只是她却忘了：她可不止一个妹妹。光留在这家医院由冥土追魂治疗的妹妹们就有四名。相比起御坂网络里的9970个克隆人，四个人当然不算什么，可是当妹妹的话，四个同时出现可就实在太多了。10039号和13577号正在对10032提出激烈的抗议，表示10032号已经和姐姐大人相处了那么久，也轮到其他妹妹们出去放风玩乐；而10032号毫不退让地表示姐姐大人是向自己提出做实验的，让其他人代替自己多么不合理。和其他妹妹们性格似乎有些不一样的19090号一言不发地缩在一边，怯生生地望着嘴仗三人组。

        美琴叹了一口气，突然拉住19090号的手，然后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道，“今天时间不多先走一步保证下次陪你们一起出去玩到时候大家穿点不一样的衣服就是了不过今天算了吧你们也别吵了再见——”

        等到另外三个神经质话痨少女反应过来，美琴早拉着19090号跑远了。美琴拖着这个从未直接交流过的妹妹一阵狂奔，直跑出医院两三公里路才停下。幸好妹妹们都拥有她的超强运动神经和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如果是一般的同龄人，除了佐天这种奇葩，怕是早被气喘吁吁地甩下老远了。美琴伸展手臂，暗笑着将网络里还在抱怨抗议的那三人的声音压了下去，然后转身笑着对19090号说，“你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你可以尽量找贵的点！”

        19090号用微弱的声音回答道，“还是姐姐大人来选吧，御坂对食物没有特殊偏好，19090号这样向姐姐大人汇报道。”

        “既然你没啥挑剔的，那就去吃点不健康的好吃的吧，”美琴揉着腹部，“从昨天送菲布理进医院到现在我连水都喝几口；走，吃炸鸡松饼去。”

        既然身边只有妹妹，早就饿坏了的美琴放弃了一切矜持，点了满满一桌食物：一大桶炸鸡块，至少得是半只鸡的分量；堆得小山一样的各种各样口味松饼，两杯大份的姜汁汽水，还有两碗水果什锦沙拉。美琴满足地双手合十念道，“我开动了！”

        19090号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桌垃圾食品，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半晌只能默默地开始扒拉水果沙拉——虽然说苹果葡萄什么都挺健康的，但这也太大份了。

        优雅而飞速地啃完两块炸鸡的美琴歪着头看19090号，问，“你不喜欢吃这些吗？对不起，刚才下单的时候没问你；我还以为我爱吃的你们也都会喜欢呢。一会儿你要还饿的话我们再去买点别的。”话还没说完已经用纸巾垫着捧起了第三块炸鸡。

        御坂19090号困惑地说道，“虽然热爱高热量高油脂的食物是人类天性，但御坂以为姐姐大人这样的美丽少女会更在意健康与适量的食物。”

        美琴不由觉得好笑，“御坂网络里不是有我的记忆吗？你们还能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能吃多少。”

        “姐姐大人关于食物的记忆并不多，都是生日出游之类的情况；庆祝活动的进食并不能代表常态。御坂没想到姐姐大人的真正生活习惯竟然如此恶劣，不由要对姐姐大人进行劝阻。摄入太多高热量食物无疑会发胖，哚，御坂这样提醒道。”

        “咦？你们真得需要控制饮食的吗？”美琴显得很惊讶，“或者说，你们还需要担心摄入热量过多？电气系的能力者的能量消耗一般都大于常人的。像我更是，每天需要常人三四倍的热量才能维持体重。”

        19090号瞪大了眼睛，“姐姐大人居然拥有这种女性公敌属性，御坂不可思议地发问。”

        “女性公敌什么鬼，我也不想好不好；代谢亢进可是一种疾病。当初我能力提升最快的那段时间差点没活活把自己饿死，”美琴捏着自己的上臂比划了一下，发觉肌肉好像确实比以前更突出了，抽了抽嘴角道，“说起来，这半个月里因为你们的事情天天晚上到处跑，没顾上吃宵夜，怕是又掉到标准体重以下了。被妈妈知道了准又要被她调戏。”

        “为什么电气能力会和新陈代谢有关，哚，仍然百思不解的御坂提问道。并且姐姐大人能自主操纵体内生化反应，为何不能降低新陈代谢速度，御坂提出疑问的同时不由暗暗怀疑姐姐大人是想保留每顿半只炸鸡额仍然不会长胖的超能力。”

        美琴被这一席话憋得满脸通红，一记手刀敲在妹妹头上，抱怨道，“我忙了整整一夜，宵夜早餐都没有，现在吃一餐炸鸡还要被你们念叨这么久？还顿顿炸鸡；我要能连吃三次炸鸡还不会被腻到反胃也不用每天想着花样找宵夜了！”顿了一顿，美琴好声解释道，“能力的电能自然和体内的能量消耗没有直接关系；放出来的那些能量如果是靠食物，我怕不是得把那些食物核聚变了才够。大约是因为我体质特殊吧，毕竟能耐强电流和高温，可能消耗也大。我是可以操纵代谢率，但主动调节一次的话，一般只能维持一天左右，之后新陈代谢速度就会慢慢回升到原来的水平，而且降低代谢率会让人感觉没有精神，提不起劲来。我小时候试过几次，但觉得太难受了，那还不如每天多吃点东西。”

        19090号倒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如此，御坂终于想通了一个疑惑。”

        美琴眯了眯眼睛，“你想通了什么？”

        “这些事情不能直说，以免使人伤心，御坂口头这样拒绝道，心里暗想难怪姐姐大人的胸部如此贫瘠。”

        “暗想就不要说出来啦！”

        美琴一怒而起，拍着桌子摆出一副凶神恶煞地样子瞪着19090号。但既然说到这个话题了，她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御坂19090号脖子下面。咦？虽然御坂19090号拥有理论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体，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不显身材的常盘台校服，但仔细观察却还是能看出不同的。美琴的校服是四处漏风地挂在身上，哪里都有宽余，而19090号的校服却是极为合贴。那孩子的胸部……显然比自己有料啊！美琴□□了一声，伸手扶住额头，内心的挫败感无限放大。

        “妹妹们并不拥有这样的能力，可能是由于电气能力等级较低的原因，御坂可惜地叹道，并且用雀跃的心情建议姐姐大人考虑为御坂19090号调整新陈代谢速率作为实验。”

        “唔，也行，我们这就来试试？”

        美琴用纸巾擦干净手，清开桌面，将垃圾一股脑交给凑上前来的清洁机器人，却不免开始犹豫下一步。到底要怎么做？其实她心里也没底。作为御坂网络的一部分，很多仿佛科幻小说的操作都变得像呼吸一样自然；无论是传送记忆，脑电波通话，还是像启用数据库那样查询整个网络的记忆和知识，似乎都很简单。但是用她自己的思维操纵网络中的另一具身体？当然，其实御坂网络也有过如此科幻的经验；当初美琴的心脏停止跳动，便是10032号通过网络操纵美琴的心脏和关键内脏，将她救了回来。但是操纵一个大活人也不会和10032号操纵没有意识的尸体的经验完全一样吧？美琴又一次把这段记忆在大脑里来回重放了几遍，然后战战兢兢地握住了19090号的手。

        她集中精神，顺着御坂网络的链接抓住19090号的存在，然后尽量将自己和那个陌生的存在融合在一起。19090号也在积极配合她，将所有感官思维全部展开，和美琴一一对接。虽说一直联网存在的妹妹们从未主动进行过感官思维同步这种操作，但其实这个过程倒不是特别复杂；如果要用一些更平凡的事情来比喻，就像是用自己的电脑远程操作另一台电脑——只可惜人类大脑可没有电脑那种理所当然的分屏窗口功能。

        当美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出现重影的时候她其实应该兴奋的：这无疑是拥有了双份视力的结果，说明她确实成功和19090号同步感官。但是理性思维却追不上体验的条件反射，美琴反而是晕乎乎地摇了摇脑袋，想要消除眼前仿佛劣质3d影像的重影。当重影坚定不移地叠在她眼前时候，她又是自然而然地闭上眼睛，扭过头去，将身子半转了一个方向。再睁开眼睛时她看见了360度全视野，不免又是一阵眩晕。虽说美琴早已习惯了全方向雷达感知，但是这个感官毕竟不是视觉；瞬间降临的全方向视觉还是让她无所适从。与此同时，她周围的世界越来越响，直让她觉得耳膜仿佛都要破裂。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也更为立体；这是双倍的听力。美琴深吸一口气，按捺下想吐的感觉，然后尽量将感官从外部的世界收回，去感知体内的生物电信息。

        刚开始的时候，两份完全不同的生理档案自然只是一片混乱，完全听不清哪一拍是她自己的心跳，哪一拍是19090号的。等到好不容易理清一切后，美琴惊讶地发现，她和19090号的心跳、血压、呼吸频率，甚至体温都变得完全一致。她犹豫地尝试了一下单独调整自己的心跳频率，却发现任何调整都会同时出现在两个人身上。美琴若有所思地对自己点了点头，终于彻底理解了10032号的记忆。照理说妹妹们的电气能力并没有强大精准到能准确操作人体内部的生物电，所以当初10032号做的只是同步她们二人身体内部的信号和机能。

        但其实是可以做到精确操纵单个个体的吧？

        美琴在脑内说道，“麻烦你再放松一些，尽量不要想事情。”

        19090号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竟真得完全放松下来，思维几乎是一片毫无波纹的水面。美琴再次深吸一口气，摒弃一切外界信号，全神贯注只是感应两具身体内的生物电信号。她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重复两组数据，然后将数据切分成指令一点一点送出。渐渐地，她感到两人的心跳开始错开。只是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效果却非常微小。

        好吧，倒是能做到，但她无疑需要更多练习以及投入巨大的时间精力，这才能针对性地调整一个人。这么说来，倒是直接同步自己和目标的生理机能更简单有效一些？只是要用在菲布理身上的话，不知道这样一个人工合成的幼童同步美琴的生理机能，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美琴吐出一口气，暂时放弃了胡思乱想，而是按照之前讨论的，调整了一下自己和19090号的代谢速率。她选了一个微微高于常人水准，但远低于自身日常的状态。虽说她不免难受一天，但也好过拿19090号的身体机能冒险，毕竟她不知道妹妹们是否也能自动调整新陈代谢水平。

        当美琴终于切断连接，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直接从椅子上栽了下去。19090号忙扶住她，问道，“姐姐大人，你还好么？”

        “我没事，”美琴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内心却是无比振奋，“实验很成功；这应该能帮到菲布理。还有，今天你可以多吃点垃圾食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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