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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司马昭之心


  
语秋急得拍着地板:“快去叫太子!”一个小丫头领了命,顶着雨就去叫楼宁修了。
没有一盏茶的功夫,楼宁修就从东宫赶了过来,明显是刚从被窝里出来了,衣衫虽不凌乱却也不怎么规整,带着贴身的太监撑着一把伞就来了。
他紧抿着唇,踩着木屐竟然还能健步如飞,直奔皇后的寝宫。
寝宫外一排一排站着因为急忙起来而穿着单薄的宫女,他连眼睛斜都没斜,将油纸扇往身后的小太监一扔,在门口脱了木屐赤着脚缓缓跨了进去。
语秋看见楼宁修来了,像是看见救星似的,连忙爬到他的脚下,发髻松松散散的贴在脸颊上,眼中含着泪,看起来竟然有那么一丝我见犹怜的感觉:“太子爷,您终于来了,念柏嬷嬷受了伤,我只能斗胆请您来安抚皇后了。”
楼宁修将食指竖起放在薄唇上,示意她禁声,语秋将话都憋在了嘴中,楼宁修挥了挥袖子,她便一言不发的连滚带爬朝门外而去。
此时偌大的寝宫内只有皇后与楼宁修,符寻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悄悄地观察着,她不明白,为什么皇后发疯了,叫的不是皇帝,叫的不是太医,而是楼宁修?
楼宁修一步,一步的走向缩在角落里的皇后,皇后抱着脑袋,不知来人是楼宁修,缩成了一团在瑟瑟发抖,嘴中叽里咕噜的不知在重复些什么。
“母妃。”楼宁修坐在皇后的面前,没有伸手去拉她,只是端端正正的盘腿坐着,一声母妃叫得极为轻柔,像是羽毛挠过心尖,酥酥/痒痒的,没有嚣张跋扈,没有高高在上,只是乖巧的儿子喊了一声母亲。
这样的楼宁修将符寻着实惊了一惊,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就像是没有断奶的牛犊一样,符寻心中实在是瞪眼咋舌。
听见楼宁修的呼唤,皇后猛地抬起头,消瘦的脸上,一双眼通红,脸上挂着泪痕,像是一夕之间老了几十岁般:“儿啊!”
“你快躲起来,快躲起来,她们来了,她们要我们的命。”皇后惊恐的睁着眼,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母妃,您是后宫之主,您是皇后,您的儿子是太子,您的丈夫是皇帝,您的父亲是丞相,谁能害您呢?”楼宁修依旧保持着缓缓的语调,一点一点的安抚着皇后。
“是她们,是那些勾引皇上的贱人,死了还闹腾。”皇后说到那些生前被皇帝宠爱的女人,满脸愤恨。
“她们是蝼蚁,您是凤凰,既然生不能拿您如何,那么死后更不能了,况且有儿子在,明日我就叫人将她们的尸骨挖出来碾成粉末倒进茅房。”
符寻真是不敢相信楼宁修竟然能保持这种语调说着这么残酷的话,明明是皇后自己心虚发疯,却连过世之人的尸骨都不放过,果然是蛇蝎母子。
皇后看着楼宁修,一脸的不置信:“真的吗?”
“真的,母妃,外头下着大雨,屋内湿寒,您身子弱,儿子扶您到榻上吧。”楼宁修将手握成拳,手臂伸到了皇后的面前,皇后看了看,最终缓缓的将瘦骨嶙峋的手搭在了他的小臂上,借力虚浮着脚步的站了起来。
“皇儿,你父皇呢。”皇后双目无神的任由楼宁修引着,方才嘶吼过度,嗓子是哑着的。
“父皇公务繁忙,忙到了二更天,便在政殿歇下了。”楼宁修低着头,这是谎话,若是说皇帝其实在漆妃的寝宫里,那么皇后恐怕又要疯。
“你父皇辛苦,皇儿你平日里要乖巧些,多替你父皇分担解忧,明白吗?”
“是,皇儿谨记。”
“你父皇说要来看我的,也没来,明日我亲自下厨炖一碗冰糖金丝燕窝给他送去补补身子。”
......
两人交谈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消失,符寻将抬起的窗掩了下来,外头的雨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那湿润的空气将符寻的外衫打得左一片印记,右一片印记,她抱着胳膊打了一个寒颤,在盛夏六月竟然还能被这雨水给冷到。
宫人们渐渐散去,想在鸡鸣前再补个回笼觉,雨声将这一出闹剧掩盖,在这凤来宫中除了新来的雪莲与符寻,她们都对皇后的失心疯像是早已习惯,皆都闭口不言。
这雨一下就是好些天,且不见小的,那天的楼宁修是在清晨走的,来得无声,去得也无声,第二日鸡鸣时再无人谈起这件事,只是在这皇宫中连堵墙都是有耳朵,有眼睛的,各大院落中皇后半夜又犯病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传到了皇上与皇太后的耳中。
就算下雨也阻止不了那些妃嫔们前来看热闹的步伐,都乘由宫人抬着的轿辇一个一个的来问候。
柳妃与漆妃一前一后的来到了凤来宫,送来的补品都有好几箱。
皇后原本不憔悴的,结果她们这犹如银线串珠似的一个接着一个来看笑话,将她气的又苍老了几分。
“娘娘,这阿胶是去年胡国上献的,巴掌大的只有三块呢,极为的珍贵,前两天刚皇上赏赐给妾,妾用了半块,味道不错的,听闻娘娘雨夜受惊,这连忙给娘娘送来了。”柳妃让贴身的宫女将一个用上等金丝楠木制成的锦盒开给了皇后看看,里头是两块乌漆漆香味浓郁的阿胶。
虽然不管是面上还是言语中都是浓浓的关切与担心,只是稍微知道些药理的人都明白,这阿胶丝毫没有安神镇静的功效,能与雨夜受惊有何关系?
司马昭之心可鉴。
不得不说这柳妃也是极为的大胆,这后宫中谁都怕性格癫狂的皇后,不是刻意讨好,顺着狮子毛摸,就是远远的绕道走,唯独她,柳莺莺,敢正面与皇后对着干,就不怕皇后发狂起来什么都不顾的将她撕碎了。
皇后看着柳莺莺那张假惺惺的脸,摆不出什么好脸色,用鼻孔看着她:“呵,那本宫还得多谢柳妃了。”
柳妃低了低头,极为温婉乖巧的道:“妾承受不住,娘娘要谢就谢皇上吧,毕竟是皇上赏赐的东西呢。”
皇后怒极了,咬着牙极力忍耐,像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似的说道:“本宫是皇上的妻,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更不用说谢字。”
柳妃垂了垂眸,饮着茶,莞尔一笑:“是。”
漆妃使了一个眼色,她的贴身宫女便捧着一个小小的锦带呈上去了:“娘娘,这是漆妃送给您的佛珠。”
念柏将锦袋接了过来,打开取出了里边的佛珠,一百零八颗念珠由白色透明水晶打磨而成,水晶质地清亮,毫无杂质,每个水晶珠子上还刻有经文。
“这上面刻的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出自大周名匠六向阳大师之手,历时九个月,妾原想是在娘娘生辰献上的,但听闻娘娘雨夜受惊,便提前赠与娘娘安心了。”漆妃始终低着头,声音柔柔弱弱的,细细的八字眉将她更称得柔弱无害。
皇后将佛念珠缠在手上把玩,明显很合她心意:“漆妃你有心了。”
“只要能让娘娘心情愉悦少许,妾就满足了。”漆钗儿与柳莺莺不同,和皇后说每句话都不带刺,且句句早恭维,谁叫她是皇后一手扶上的呢?
三个人又绵里藏针的聊了一会儿后,这时皇太后又遣人来请皇后到万寿宫一坐。
“去回太后,本宫现在就来。”皇后理了理发髻与凤袍,睥睨了一眼那两人,又道:“漆妃,柳妃恕本宫招待不周,现在要去万寿宫一趟,你们随意吧。”
两人起身行了礼,目送皇后上了轿辇,漆妃朝柳妃一拜:“姐姐,妹妹就先退下了。”
柳妃回以一拜:“我这也就回去了,雨天路滑,妹妹让宫人们仔细着些。”
“多谢柳姐姐提醒。”
漆妃走了,这偌大的凤来宫殿就剩穿着藏蓝色衣裳的柳妃,手指缠绕着长发把玩,走到宫殿门口,看了符寻一眼,却没说话,符寻也看着她,没有顾及身份的尊卑有别,匆匆的对视一眼,柳妃就将眼神移到了别处:“初雪,回宫。”
前后都走光了,符寻将那些茶盏收好,总算是能歇息一会,皇后这一去,恐怕有又要上了灯之后才回来。
念柏嬷嬷陪着皇后去万寿宫了,符寻这些天天天去看望她,关心她的伤势,总算是把两个人的关系拉进些。
符寻是刚进宫的新人,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好奇,话多得又像是当年的自己,念柏对她是有私心的,她却不知,自己不管再如何谨慎精明,却还是落入了符寻暗暗编织的网。
符寻看了看那昏暗的天,雨小了很多,被风吹得歪歪斜斜的飘着,她戴着一副斗笠沿着墙角悄悄的往西南宫墙而去。
上次苏云白与她说过,郑飞萤双数天都在西南宫墙值班,今天好不容易得到了机会,她不把消息传递出去,要等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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