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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心头肉


  
“五年前,奴才的孙女喜巧八岁,因为年龄尚小,加之奴才也有私心,我们一家都是奴才,所以不希望小孙女和我们一般于人为奴,低下一生,所以奴才没有帮她在太仓府签订卖身契。小儿可爱,逢人便笑,就算是府外之人,夫人也喜欢的紧,时时会招来小儿于膝下逗乐,夫人喜欢,太仓也喜欢,总是会赠一些宝贵的东西给她做玩物。
奴才的孩子能得到主人家的喜欢与宠爱,是奴才莫大的荣幸,可是没高兴几天,喜巧身上的伤越来越多,那一块一块的青紫色,就像在白豆腐印上了墨章那般的扎眼,喜巧老是喊疼,却说不出哪里疼。
直到有一天晚上儿媳替喜巧洗身子的时候,洗到下身......儿媳不可置信的问喜巧今天谁碰了她,年幼的喜巧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双大眼睛茫然的看向儿媳,说是‘李爷爷把她带到了没人的房里,给了一只糖葫芦,让她别叫,然后拿棍子捅她’......”
“李晖这个王八蛋!”赵丰还没说完,皇帝已经听不下去了,三步并一步的走到了李晚的面前,一脚踢在他的左肩,眦目欲裂。
太仓李晖对赵喜巧的所作所为让在座的官员听了皆是肝胆欲碎,一个八岁的孩子啊,李晖混蛋到如此地步,竟然能下得去手!苏云白这一派的官员皆都是端人正士,虽然人不多,但听到一半时也已经众愤难平了。
看见皇帝大怒,赵丰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在皇帝的靴前,万分悲痛的喊了声:“皇上!”
众人恍若初醒一般,也全都跪下,求息圣怒。
皇帝背着手在前面来来回回的踱步:“从今日起,李晖革去太仓职位!罪民李晖作恶多端,丧尽天良,家产尽数充公,尸体悬挂在北城门鞭打四百五十一鞭以泄众恶,后不可入土,绞成肉泥野狗分食!”
李晖或许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有如此结局,所以在一切还没事发前,便了先结了自己,他的此番恶行早就能株连九族,可李晚是他的亲哥,株连是不可能了,只能极尽的侮辱他那渐凉的尸体。
“多谢皇上为奴才做主,喜巧九泉之下终于能安息了,这是太仓这些年来的账本,太仓的中饱私囊之事,全都写在了上面。”说罢,赵丰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了一本极厚的册子,双手颤抖的奉给皇帝。
“你......揭发了李晖,有功,朕要赏你。”看着那沟壑遍布的脸,皇帝眉头皱成了麻花,满眼的怜悯,最后赐给了赵丰黄金百两,以及外郡的一座宅子,还了他全家自由身。
“丞相,你还有何话可说?”等到李晚这边时,皇帝的声音陡然下降了几分。
李晚趴在地上,再抬起头时早已泪流满面,抓着赵丰的袖子泣不成声:“没想到,没想到李晖竟然真的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我李家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个禽兽,赵老,是本官对不起你,是本官对不起你啊。”
苏云白看着这一出一出的,感叹李晚的脸似那脸谱,说变就变,且不带一丝破绽的,他将李晚的手从赵丰的胳膊上拿走,道:“李丞相,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被泪泡着的眸子望着苏云白,李晚的眼中闪了闪,最后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后众人被扶了下去,朝堂上又恢复了以往那般,一场朝会下来,李晚的泪是流了几斤。
散会之后官员们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今天早上发生的。好戏真真是犹如戏台子上演的那般惊心动魄。而说的最多的,还是那空了的太仓职位,会由谁补上。
苏云白和叶青夫一走下那九十九阶汉白玉梯,便被人请了去,瑞风阁中楼元修止不住的笑意,见到他俩亲自为他们又是拂雪又是上茶的:“我听说了,苏老师今天是狠狠打了李晚一个耳光啊,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苏云白喝着热茶,长而翘的睫毛上凝了小小的水珠,湿润润的,不知是雪水还是茶水的雾气:“这只是开胃菜而已。”
叶青夫抖去袖子上的雪米,笑道:“李晖虽是李晚的亲弟弟却不是他的心腹,此番一铲将李晖挖起,只不过是从他的心口削走了一块肉,就算再疼,也影响不到他的手与足。”
外头下的雪越来越大了,符寻倚在门边,眯着眼看门外那白茫茫的一片,那风雪中,似有一个青灰色的身影钻进了凤来宫的大殿。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符寻足足在床上躺了两个月,这下地走路才不会一瘸一拐的。果然人就是贱啊,受了如此严重的皮肉伤,符寻除了疼痛却没什么大碍。哪像遇见楼宁修的那两次,没见伤,没见血,却每次都差点丢了小命。
在床上躺了那么久,之前出宫的机会也早就被别人顶上,在她受伤的第五日,符寻便被提拔为了皇后的二等贴身宫女,符寻歪歪斜斜的跪在地上,下身的伤在撕心裂肺的做疼,她捧着懿旨,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
符寻虽然好得八八九九,但这几日还是在休息,没有上前服侍。皇后明知道,却也没有说什么,她往手心里哈了一口气,似苍蝇一般的搓了搓手,转身回屋。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冒着风雪而来的一抹红色,那抹红就像是风中的火苗一般的微弱。
那个身影进了大殿内,没多久里头中便传出了哗啦啦一片瓷器落地的声音,皇后的咆哮掩在寒风的呼啸之中。
符寻挑挑眉,抱着肩膀就冲进了风雪中,从小角门进了大殿,选择了一块好地方,开始听起了墙根。
“皇上竟敢如此狠心对叔叔!”皇后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在了地上,眼含泪光。
一个黄澄澄的橘子咕噜噜的就滚在了李晚的牛皮靴边,他看着脚边的那个圆滚滚的橘子,抬起步履便踩了上去,面无表情道:“你叔叔活该,若是不做这些事,苏云白能找到把柄动他?”
楼宁修看着李晚,表情复杂,明明是刚刚失去了至亲的人,为何还能如此的冷静?外祖父不贪不腐,为何要拼了老命,如此冒着风险,去争夺滔天的权利?他实在不懂。
“二姥的事,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对李晖,楼宁修本就没有什么印象,尤其是在大殿听到他对一个八岁小姑娘的所为后,甚至对于李晖的死,还能感到一丝的幸灾乐祸。
李晚将那个橘子踩得汁水横流,果肉糜/烂,看了一眼楼宁修:“他可是我亲弟弟,我怎能不知道他的贪心?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大胆,还好早就料到他是个蠢材,没有怎么把事情交给他做,不然顺藤摸瓜,苏云白摸到我们这儿,不被他拖下水,恐怕也得元气大伤。”
楼宁修嘴角一勾,他总是这样,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笑起来狐狸一般的桃花眼总是能弯成好看的弧度:“那便好。”
符寻不得不感叹自己贴墙根的功夫是越来越熟练了,听了这么久,心中也了然了一半,原来是苏云白将太仓李晖敲掉,挖走了丞相心头的一块肉,不过听李晚的意思,对这太仓在意并不多,太仓的落幕并不影响他的势力。
“盈儿,你要在这后宫多培养点势力,皇帝的心是越来越偏向那个戏子了。”戏子,指的恐怕是柳莺莺。
“父亲......”
“为父知道,这样做你心里难受,但是他毕竟是皇帝,不似平常的男人,三妻四妾,这偌大的后宫为他建起来便是养花的知道吗?而你是这其中的牡丹,除去那些野草,麾下一定都要是你能掌控的。”
“父亲,若他似您钟情与母亲一般只钟情与我就好了。”
“......”李晚默然。
是了,哪个深闺女子的愿望不是与互相钟情的男子两人过一辈子呢?
李晚的妻子,是他的青梅竹马,在他还没考上状元时,在所有人都不理解他时,只有她默默的支持他,理解他,用独特的大嗓门,还有豪不委婉的大笑。
李夫人是个标准的乡野村妇,不识一字,又大手大脚,可是每当李晚失意时,她总是说着没关系,没关系,会更好的。
一声一声的没关系就像施了法术一般,让李晚愈加的有信心,离村进京赶考的前一天晚上,他带着她,坐在村尾的山坡上,看着在夜风中摇曳的山花,看着那漫天的萤火虫,他说:“若我高中状元,第一件事便是回来娶你,若我没有......”
年少的李夫人看着他:“若你没有高中状元,那便我我娶你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若你没有高中状元,我也嫁给你。”
李晚履行了那晚的承诺,他中了状元,穿着大红袍,骑着大白马,到她家门前来接她了。
成亲那晚,他用如意称挑开了她的红盖头,她目光盈盈,轻轻柔柔的喊了一声:“相公。”
明明生了一张能言巧嘴的他此时却说不出再多的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一声又一声的喊着:“阿蕴,阿蕴......”
在生李灯盈的时候,遇上了难产,她拼了命的将孩子生了下来,却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看上一眼,就永远离开了他们父女,那天晚上他哭的犹如孩子般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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