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宁见阎王不见君 > 75、风刀霜剑

75、风刀霜剑


  
瞧她说得可怜,郎枫直接拥住了她,柔声安慰:“傻丫头,我不怕。”
沈秋安在郎枫的怀中哭着哭着便睡着了,第二日醒来时发现郎枫合衣躺在身边,紧闭着双眼,睡得香甜。
她壮着胆子在郎枫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后逃也似的跑到厨房做起了早饭。
之后的日子还是照常,郎枫对沈秋安十分的好,她每天出去打猎都能打到好多野味,可一直没有碰沈秋安。理由是她现在还小。
时间又推进了几个月,郎枫正在耕种,便瞧见有三三两两的妇人挎着篮子路过,她便好奇地问往哪去。
其中一位妇人回道:“原来是良相公,我们正准备去祭拜呢,这是我们村的习俗。”
郎枫有些疑惑地问,祭拜什么东西?
妇人答到:“是五年前死于灾荒的同乡们。”
随后她又仔细的问了问,这才知道五年前第一批造反之人的理由。
原是五年前春天的时候仙坪周边发了蝗瘟,庄家被吃得颗粒无收,好不容易治了蝗虫,却开始发起了瘟疫,便有人开始往仙坪外跑。
原本周边的人也受了蝗灾心中有怨,仙坪的难民到哪里都不受人待见,便渐渐的有了打架斗殴,恶意传染的现象。此番动乱上报给了朝廷,朝廷给出的方案是封锁仙坪,压制流民。
不知过了多久,在瘟疫中该死的都死了,不该死的满心怨言。他们认为自己作为大周百姓,而官府,朝廷从来都不把他们当人看,又何必遵从这位狗屁皇帝?
几人一商量,便想起义。
而第一批起义者里面便有沈秋安的亲叔叔。沈秋安的爹沈白外出打拼多年,听见仙坪出了大事这才急急忙忙的赶回来。
好不容易回乡,却见亲弟弟被杀,沈秋安的爹一时气愤便建立了伐虎帮。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已经骑虎难下了。
妇人们说起往事,满是唏嘘,不知是为这世道,还是为那些壮士。
而郎枫则是坐在地里,顶着烈日久久不动。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郎枫说自己要去叔叔家一趟,报个平安,她从老家出来时曾写信投奔,如今一年多还没到,难免她会担心。
若是那边有生计她便将沈秋安接出村子,做点小生意,好好过一辈子。
沈秋安道好。
第二日,郎枫便走了。
再到仙坪时,已是三个月后,郎枫说服了爷爷让自己带兵打入伐虎帮,郎雪松同意了。
她又重新穿上了银甲。
村子里的山路她都已经摸清,轻轻松松地便带着军队进了伐虎帮,甚至连一只鸡都没惊动。
直到郎枫站在了沈白的面前。
村子里的人才惊觉,他们的桃源生活已被打破。
沈白看着面前站得直挺挺,意气风发的郎枫,道:“你果然是探子。”
郎枫摇摇头:“我不是探子,我是大将军府的郎枫。”
沈白的右手因为劈柴受伤了,便用左手提着刀,怒道:“你骗了秋安。”
郎枫苦笑,低声说着:“造化弄人。”痛苦的神情只出现一瞬,取而代之的是洪声若钟。“沈白,别挣扎了,你的所谓帮众不就是村民吗,他们是打不过训练有素的军队的。死你一个,可以救千万性命。”郎枫把弄着手中的银枪,规劝道。
“我可以不让村民们反......但是你对不起秋安!”说到第二句,沈白便提起了刀朝郎枫劈去。
郎枫以银枪一挡,脚步变化由守转攻,泛着寒光的枪头便朝沈白的脑袋而去。
她第一次听到了血肉崩裂的声音,第一次听到了银枪刺穿骨头的声音。这声音让她毛骨悚然,在以后的日子里怎么也忘不了。
她心痛地看着挡在沈白前面的沈秋安:“为什么?”
沈秋安右手抓着插在心脏的枪,喉咙里血海翻滚,艰难地吐出一句:“他是我爹。你骗我......良风......”随后便咽了气。
沈秋安已死,沈白疯了似的朝她扑过来,却被郎枫一脚踢中,在地上翻滚了几圈。随后郎枫手起刀落,沈白脑袋落地。
“噔”的一声,箭楼里架着铜锅的木棍被烧断,铜锅落地声仿佛敲在了人心上。
“既然他们有苦衷,又何必杀了沈白,负了沈秋安。”楼元修问道。
郎枫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若你为皇,还会为虎作伥?”
楼元修不再言语。
是了,伐虎帮就像是一颗烂疮,若是不及时挖去,便会越长越大,到最后断腕求生。
一个帝国的灭亡从来都是因为内忧外患,若是郎枫几年前没杀沈白,此时大周已经乱了,四海六国也已经乱了。
她说的对,杀了沈白一人,解救了千万生灵。
可她还是负了沈秋安。
“你适合做将军。”楼元修说。
“你适合当贤君。”郎枫说。
“说完了我的故事,该说说你的了,你为何中意那个丫头?”郎枫问他。
楼元修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她犹如杂草般的顽强有趣,后来她说傲骨凌凌的梅花是孤独的,我才发现她原来才是我们当中最为洒脱之人。她是一只野猫,我想得到这只猫。”
不知是不是天塌了,大周今年的雪格外多,一下便是半个月,堆积着厚得能埋没了人的腰。
腊月三九,今年冬季里最冷的一天,连着下了许久的雪终于开始化了。冬日明媚,温度却寒烈。
御书房内,案牍上堆满了一叠又一叠的折子。屋内火盆里烧的炭火嘎吱作响,门窗全都用厚厚的填了棉的帘子挡着,冷气进不来,热气散不去。楼培坐在高位上,脸被憋得通红。
他盯着眼前的文山,不用看也能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要不就是参丞相中饱私囊的,要不就是说受了雪灾恳请拨款的,还有就是边塞驻军传回的各国蠢蠢欲动。
李晚奸他知道,贪他也知道,可是却没有办法,他斗不过。苏云白从官不足三载,手再快也斩不下这条蛇头。
这个道理楼培知道,可是那群蠢货不知道,还是每日地喊着弹劾李晚,蝇声蛙躁。
这几年大周的天灾愈发的多,不是洪灾就是蝗灾,今年还遇上了雪灾,死了人倒还好,只是那些地方官每日不辞辛苦地写折子上来要钱。
以往年年税收不满,国库都成了鼠嫌无粮的地方,今年在楼宁修的管理下,收成倒还好些,可是窟窿大了,不是几个铜板就能补好的。大周没钱了。
就算有钱,也是要先养军队的。
四海六国,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各自试探实力,就等着一个机会,等着一块石头砸到人的脑袋上,他们有理由拾枪握剑地打上一场。
如今以大周的势力,能否在乱战中存活下来还是问题,虽然楼培中庸,可是他明白,大周六七百年的基业,不能毁在自己的手里。
大周到楼培的手上时本就已经开始了衰败。为皇的几十年里,他一直想挽救,可还是中疏外漏,时间和失败磨去了他的野心,还有鸿志。
他开始悔恨自己为何要夺取这个皇位。
他本志不在此,当年夺嫡也仅仅是为了李晚的撩拨,为一时的贪心。
国库吃紧,又连着下了大雪,今年便没有继续大张旗鼓地过冬至,整个皇都似乎都寂静了下来。
“皇上,太子殿下求见。”门外的太监传道。
楼培抹了抹被热出的汗,正了神色:“进来吧。”
楼宁修今日披了一件灰色兔子毛做的斗篷,进了御书房便将斗篷褪下,露出了里面黑色绸缎绣卍字的长衫,带着羽冠,神情恭敬:“见过父皇,父皇金安。”
楼培点了点头,示意入座:“什么事,说吧。”
“近日雪下的猛烈,儿臣出宫到三府十六郡逛了逛,田地皆被大雪掩盖。”楼宁修看见楼培听得眉头越来越皱,话锋一转,又道。
“都说瑞雪兆丰年,这雪盖在土地上,就像是给庄稼盖了一层天然的棉被,外面再冷,里面因为有地里的热气,那些庄稼苗不至于冻死。
再者,冬雪盖住,也不易引来虫害。只待来年开春,寒潮退去,天暖雪化,雪水滋养了的土地,春耕恰好。”
听到了他的分析,楼培总算舒了一口气,本来受了雪灾冻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若是明年因大雪长不出庄稼,人心惶惶,那可该如何是好。
楼宁修又道:“至于那些受了雪害的人,父皇不必忧心,一群连地都没有,过冬粮都存不下来的人,饿死了也是活该。
没死透的,来年开春可划地耕种,第一年可税赋降低,只增加一项地租,一来鼓动耕耘,二来充盈国库。父皇认为如何?”
楼培心中有些愕然,他原以为自己这个儿子只是一个玩世不恭,杀人不眨眼的孽子,却不知他在治国之道上能有如此见解,难免对他有所改观。
“可行,去办吧。”虽然胸腔中百般波动,但是楼培面上还是不改末了还是夸了一句:“宁修甚好。”


  (https://www.xblqugex.cc/book_11229819/2528070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blqugex.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xblquge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