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预言石板

　　马人长老似乎是发现了维克多心中的疑惑，笑说：“跟我来吧，去一个地方，你心里的疑惑都会有答案。”

　　马人长老的笑容慈祥，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似的，不由得想让人亲近。低头看到马身子马腿，马腿踢他踢他，那点清静的感觉就瞬间全无了。

　　去吗？有可能陷入马人的陷阱。

　　不去？或许就失去了解开疑惑的机会。

　　他转而摇头嗤笑。他笑自己：实在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去。”一瞬间，维克多觉得心中仿佛去掉了重担，连呼吸都顺畅了。

　　马人长老似乎心中早有预料，笑容不减，吩咐左右说：“你们继续巡视禁林，不可懈怠。我带贵客前去圣地。”说完他一挥手，极为潇洒的样子：“都散了吧。”

　　众多马人纷纷鞠躬行礼，陆陆续续散去了。

　　待马人们散尽，长老又看向维克多，上下打量，仿佛要把他的模样印进脑海里似的。

　　维克多只觉得自己无所遁形。身体像是被放在x光机上扫描，甚至更甚，里里外外都被看得通透。

　　终于，长老收回目光，仿佛是确定了什么，微笑点头说：“请随我来，先生。”

　　说着他施施然转身，手中拎着长弓，上身竖着笔直，四条马腿有节奏的踢踏踢踏。

　　明明他已经很老了，此刻身子却仿佛充满了活力。他走得很慢，也很沉稳，仿佛是一个绅士，又像是在举行某种仪式。

　　他终于来到祭坛前，仍然以一种缓慢而沉稳的节奏一步步登上祭坛，站在中央。

　　不知怎的，此刻，维克多身心呈现了一种玄妙的感觉，升华一般的。

　　天地间再没有别的，只有眼前的祭坛和祭坛中央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马人。

　　马人长老一手抬弓，一手拉弦。弓弦被拉开的瞬间，一只银色的箭，无端出现在指尖。

　　它虽然是银色的，却并不明亮，闪着点点光芒，仿佛天上的星。弓弦拉满，箭也变得极长，光芒也比之前明亮了一些。

　　箭尖指向东南方向的天空。

　　那里有一颗星，一闪一闪的。弦上的箭，银色如星，一闪一闪的，呼吸一样，又像是有某种共鸣。

　　维克多浑身像过电一样，心中涌起难言的悸动。

　　终于，弓弦脱手，箭支电射出去，化作一颗流星，直指天上的星。

　　突然轰隆隆如同一声闷雷，天地间，以箭光为圆心，呈现出一扇星光大门。大门正缓缓打开，露出一丝缝隙。

　　大门很大，简直如同神迹一般遮天蔽日。那点缝隙，也足够一个人进出了。

　　长老放了弦收了弓，弯了背，曲了腿，好像头发都比刚才白了几分，仿佛无端老了好几年。

　　他并不以为意，伸手做出一个引领的手势：“先生，随我来。”

　　维克多有种凡人终于要进龙宫的感觉，忐忑不安又兴奋无比。

　　他忐忑不安又兴奋无比的迈入星光大门。马人紧随其后。

　　两人进去。大门轰隆隆的合拢，消失不见了。

　　眼前是晌晴白日十字路口，车水马龙。维克多骑着电动车，在等红绿灯，心中有些懵。

　　我刚在干什么来着？之前都是做梦？现在梦醒了？

　　红灯开始倒数，倒计时10秒钟。到了第5秒的时候，旁边响起一个霸气的声音。

　　带着红袖箍的大妈：“走了，走了！后面的跟上！”

　　这是上班时候。

　　兴许真是太困了？他这样想着，心中却无来由的慌，发动电动车，疾驰而去。

　　来到公司，进门打卡，顺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线来到部门办公室。

　　推门进去，眼前是一片石壁。

　　他心中不慌了。

　　回头看去，见办公室的木门，正孤零零的竖在那里。透过门上的玻璃，还能看到外面走廊有人走来走去。

　　他们对这扇门视而不见，仿佛根本不存在似的。

　　“那里并不是真实存在的，”长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只是预言石板的自我保护。”

　　“预言石板？”维克多心中好奇，难不成石板上有什么传承，只要看了就能学到绝世武功，惊世魔法，从此天下无敌？

　　真有可能，小说上都是这么写的。而且这里本身就在小说里，无论有什么设定都是不奇怪的。

　　马人指着他的身后树立的石壁：“就是他。”

　　石壁上有画，红色颜料涂成的。似乎因为常年风化的关系，红色已经极为淡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仔细看去，上面画的各种古朴，隐约能分辨出人头人腿脚人身子，都是由各种样子的三角形拼成的，像是用了最拙劣的七巧板。

　　跟原始人的壁画似的。

　　这是……

　　“这就是预言石板。”马人长老说：“据说是先祖留下的对后世的预言，有的发生了，有的并没有发生。”

　　维克多撇撇嘴：“那，不准啊。”

　　马人长老摇头说：“这里是马人一族的圣地，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历史上进来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大多是关乎到马人一族的生死存亡的时候。”

　　维克多听了不由挑眉：他的意思，现在已经关系到马人的生死存亡了吗？我有这么大本事？

　　“那几次改变，”马人长老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顾自说：“都是因为提前看过了预言石板。”

　　长老说到这，脸上浮现出悲伤的表情来：“我们曾经以为之前的预言改变了，之后的预言应该就没有了意义，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实际上，我们错了。预言石板早已把我们的行动——依照预言所做的改变——也预言了。”

　　此刻他仿佛不再是马人长老，而是再普通不过的老人，有着难以言说的悲伤和无助：“一切都已被预言，一切都无法更改。但是——”

　　他转而看向维克多，眼中崩射出名为希望的微弱而炽烈的光芒：“您可以将它改变！让马人不再受命运的束缚，让马人能够真正自由行走在大地上。”

　　维克多吓了一跳，仿佛一个乞丐在路边突然捡了一箱子黄金一样的手足无措，疯狂摆手说：“怎么会？怎么会？我就是一普通人呐？哪做得来这么伟大的事？您肯定弄错了，弄错了。”

　　他一边摆手，一边脚步往后挪，想离开这个地方。

　　任何从天而降的馅饼，里面都藏着杀人的刀。何况马人长老递出的这个馅饼，大得能砸死人。

　　救世主哎，简直跟马人一族的救世主一样的存在了。

　　我就是一小老百姓，撑不起这么大的场面。说话间他挪到木门前。那是他公司部门办公室的门，静静地伫立着。

　　他拧动门把手，一使劲，没打开，纹丝不动。

　　“先生不必慌张，”马人长老见维克多这反应，知道不能逼迫过甚。

　　他还指望着他拯救马人一族呢，逼迫太狠，难保以后不会生出二心，反而把马人一族推向深渊

　　“您不如先来看一看预言石板，而后再做决定。”

　　见走不出去，维克多意识到这个空间可能被马人长老所控制。不是全部控制了，也是部分控制。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时候乖乖听话就好。

　　他随便挑了副壁画，百无聊赖的看。

　　原始人壁画有什么好看的？维克多又不是考古学家，也看不出个道道来，看得昏昏欲睡。

　　突然有个画面映入眼帘，让他一个机灵。

　　那看起来像是一群人围着一个圆桌一样的东西。为首的，被画的很小，看起来并不高大。头上似乎戴着帽子。

　　其他人，则各种稀奇古怪。有的身上有4条腿，有的身下没有腿，有的身下有两条腿。有的脑袋就是一个楔形，有的有两个脑袋甚至三个脑袋。有的身形高大，比其他最高的还要高出一半。有的身形柔弱，跟一团烂泥似的。

　　维克多看到这幅画面，恍惚看到某个惊心动魄的历史。但百思不得其解，这幅画讲述的是什么意思？

　　问马人长老。

　　马人长老笑而不语。

　　想不出个道道，他继续看别的画。渐渐的他看出了些门道，画分左右。越往左边，时间越久远。越往右边，时间就越近切。

　　他突然好奇，第一幅壁画画的是什么东西？于是他跳过中间许多幅画，直接看最左手边的第一幅。

　　那里只画了一个，肚子巨大的仿佛一颗蛋一样的东西。

　　蛋上开着窗户。窗户里有一颗颗脑袋在向外看。

　　它肚子下面，前后对称开了四个孔。从孔里伸出梯子，四条腿的生物，有的手里拿着弓箭，有的手里拿着长矛，有的手里拿着仿佛是手枪的东西，正陆陆续续的下来。

　　维克多嘴巴渐渐张的老大，世界观受到了颠覆性的冲击，如同葫芦兄弟大战变形金刚，红孩儿跟钢铁侠交朋友似的。

　　一个明明是西方奇幻的世界，怎么突然变成了科幻了呢？

　　他连忙跑到最右手。他要看看最后一幅画是什么样子。

　　于是他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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