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灵石打磨匠

　　
一路侦查下来，并没有什么收获，褚烈的眉头皱了起来，“难道我想错了……还是先找到入口再说吧！”夜间的侦查效率并不高，内塔入口的位置他仅有一个大致的方向，并不是那么好找。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未来半个时辰没有发现的话，就必须放弃了，天彻底黑下来之后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还好不久之后，无尽之塔外层的阶梯出现在视野里，像一条螺旋缠绕在其上的匹练，蜿蜒而上，不知其所止。褚烈心中一喜，看见这个，就代表着离入口不远了。
果然，再次绕过一座小丘，宏伟的洞口突兀出现在山石之间。二层的内塔入口居然和地面持平，而且比七层和十层的都要大得多，作为整个暗狱补给的入口险隘，平日里铁鞑在这里时刻都有重兵把守。
夜色落幕，整个入口处灯火辉煌，却安静异常。
“难道铁鞑缺人已经缺到连这里也搁置了吗？……不对，要糟！”褚烈心神骤紧，要是真如表面这样子的话，颜宽的人早就侦查地清清楚楚了，怎么会这么久都没消息呢？
他转身欲走，却是已经晚了。
“小兄弟，这么晚了，急着去哪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褚烈停下，慢慢回转过身来，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位头发蓬蓬、胡茬散乱的中年人，没有吱声，心神却急速沉入源海，联系冰凰。对方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匿形功夫无疑在自己之上，是凡人的可能性不大。所以褚烈没有试图强行脱身，他现在没有修为在身，轻举妄动只会更早的招来杀身之祸。
“我只是来撒个尿罢了……既然有缘遇到两位大人，我这几块成色尚佳的灵石就孝敬您二位了。”褚烈讪讪道。除了悄声出现在他身后的胡茬中年修士，又有一个年纪较长的修士随后赶过来。
说实话，连褚烈自己都不信自己的鬼话，但他期望自己身上这几块备用的灵石能帮自己免去这次危机，虽然机会也不大，但总得试试。
果然，后来的修士冷冷道：“不过又是那些无聊的探子罢了，杀了便是，还墨迹什么？”
胡茬修士摆手道：“老哥错也，探子身上哪里会有这玩意，”他把玩着手里的几块灵石，满脸笑意地打量着褚烈，“你眼光不错嘛，这几块灵石品相这么好，拿去宣夜城可就发财了！”
“你的意思是他是从那边偷跑出来，准备溜回宣夜城的？”年长修士随即摇摇头，“他有这本事？”
“这小子身法好着呢！”
褚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没有做声，这时候不说话任由他们猜测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什么都不知道乱说反而更容易出错。
冰凰的意思很简单，现阶段的褚烈是能强行使用灵力的，但后果难以承受。既然能强行使用，那么起码不会坐以待毙，褚烈悬着的心稍微冷静了一些，他现在只想保命，后果什么的暂时没法顾虑太多。
如今看来对方因为这几块灵石，好像误会了什么，褚烈原本蠢蠢欲动的灵力又压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把他送回去？”这人明显以胡茬修士为尊。
胡茬修士来回度着步子，最终还是道：“也不好说……唉！麻烦死了，果然还是杀了一了百了的好！……咦？又有人来了？”
一个弯腰驼背鬓发如霜的老者从黑夜里缓缓走了出来，“两位大人且慢动手，这小伙子可是我的得力助臂，少了他，高品质灵石的打磨可就要大大滞后了！”
“什么？就这小子？瞿老，你身边的人我都见过，没这小子吧？”年长的修士非常警惕。
瞿老捋了捋胡子，“大人说的没错，这小子是最近才被我发掘出来的，他天赋颇高，进步也很快。”
褚烈再次压下战意，静观其变，这个正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老头他根本不认识，所说的话也无法完全听懂，但这并不影响他做出判断——这老头想把他领走，是来救他的。难道是颜宽的人？
瞿老又道：“两位大人要是不信，我让他现场打磨一块就是了。”言罢，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色泽赤红的石头。这种石头褚烈在七层的时候没少见，便是灵石原石。
这石头一角呈透明状，正是原石里面包裹的灵石，那灵石外观晶莹剔透，棱角整齐，显然是品相不错的低级灵石，跟褚烈身上带这几块相仿，只不过稍微小一些罢了。褚烈从小就与低级灵石打交道，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这么说，是要自己在这现场打磨出来？将原石里的灵石剃出来，叫做去皮，也叫打磨，这种功夫褚烈见过，他甚至还亲自动手试过，只要将灵力沿着里面的灵石整个包裹起来，然后暴力去掉外层的岩石，就大功告成了。
然而对修士来说简简单单的动作，对于普通人来说却并不容易，只能用特制的锤子一点点敲击。一个成熟的打磨匠不但要眼力过人，看得清原石的纹理、其内灵石的大小、方位，还要手巧，力度拿捏得稳，才不会对灵石造成伤害，降低它的品质。
如果这些都掌握了，再将速度提升起来，就是一个合格的打磨匠了。
品相较好的灵石比较珍贵，需要专门的高水准打磨匠，从而降低失败的概率。
褚烈一脸茫然地接过那块原石和那磨损得油光瓦亮的金属小锤，硬着头皮开工了。
“不要紧张，像之前那样，先观察好了，然后从外到里，慢慢打磨就可以了。”瞿老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这瞿老想要害人的话，断不用这么麻烦。
褚烈撇去顾虑，沉下心来，思考着白发老者的话，开始默默观察。
赤红的石头上纹理散乱，乍一看并没有什么规律，但细看下来，这些交错的纹理以露出的灵石为中心，居然有着从里到外非常鲜明的递进顺序。
褚烈心领神会，果断用小锤开始敲击最外围那道纹理的外侧的位置。没过几下，“叮”的一声，石块沿着那道纹理裂成两半！
掌握了技巧之后，没过几轮，褚烈开始得心应手起来。不一会，在他的巧手之下，一小块灵石逐渐被剥离出来，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虽然越到最后，包裹在外围的石壳纹理越密集，敲击难度也越高，但这并没有难住褚烈，最终还是顺利完成了。
瞿老微微一笑，“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胡茬修士点点头，年长修士摆手道：“看在你有用的份上，这次就放你一马。正值多事之秋，要是再出现这种监守自盗的情况我们不会再多问了，直接一刀了事了！”
“放心吧二位大人，我一定会看好这小子，不让他再犯浑了！”瞿老不停作揖道，然后拽着褚烈就往山林更深处走去。
“小子李烈，老丈为什么要救我？”褚烈开口问道。
“只管跟我来便是。”瞿老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拉着他穿梭在崎岖的山坳之间，速度居然不慢。
不一会，来到一片开阔的平地之上，数百个帐篷整齐地排列在平地一隅，三三两两的人们正往帐篷里走去，他们手上无一例外都拿着一个金属小锤。平地中央，一座石块堆积起来的小山在黑夜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正是一大堆灵石原石。
“果然！”褚烈心中暗道。为什么没有矿工回到宣夜城，原因就在这里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褚烈拿着瞿老给他的那把小锤，自然地加入到了打磨匠的行列当中来。如今暗狱几乎所有的矿工都集中在这片山林之中，包括之前开采的大量原石也堆砌在附近，并非只有这一堆，打磨匠自然也不止这一拨。偶尔多出一个新人来，也没有人在意，只不过这个新人成功率有点低，速度更是慢到没谱，看得周围人直摇头。
褚烈这才发现，这些灵石原石跟之前瞿老给他的那块根本不一样，层次更散乱，纹理也没有那么清晰，先后顺序极难分辨，一旦判断错误，就可能直接把里面的灵石敲碎。越低品质的灵石越易碎，连续敲碎几块，褚烈自己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了。
“第一次打磨，你这个成功率已经很不错了。”瞿老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虽然是称赞的话，可在褚烈听来却十分刺耳。
“跟我来。”瞿老随手捡起一块原石，向远处走去。
“在灵石出现之前，原石原本只是一块完整的石头，灵石在其中形成之后，它的变化对原本的石头产生了破坏，这就是纹理产生的原因。这些纹理有先后之分，也有主次的区别，只有完全掌握了一块原石的纹理，才能成功地将里面的灵石打磨出来。”瞿老一边解说着，一边轻轻敲打着手里的原石，每过三下，总有一块石头被剥离下来，不一会一块完整的灵石就被打磨完毕。
这速度比之前褚烈周围那些熟手更快了一倍不止，可谓巧夺天工，令人赞叹。
看到这里，褚烈哪还不知，昨天自己打磨那块原石，明显已经被瞿老动过手脚了，亏他还真以为自己天赋颇高呢，想到这里他不禁老脸一红。
“不要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看轻任何人，不然到头来你只会发现，最傻的那个人还是你自己。”瞿老将灵石递给褚烈，意味深长地道：“你对自己的隐匿侦查功夫想必非常自信，但你可接触过这个领域的契魔？”
一语惊醒梦中人！
褚烈恍然大悟，原来那个胡茬修士的契魔正是侦查类型的，怪不得自己输的一塌糊涂！在凡人层次的顶尖技艺，在修士和武技的层次就变得捉襟见肘，在契魔层次更是不值一提。连这点都没看透，自己栽的不冤啊！
“多谢老丈！”褚烈躬身道，“受教了，请问您老是何方神圣？”这时候他已经不相信这人会是颜宽手下了。
瞿老笑道：“前尘旧事不提也罢，如今我只不过是个专研灵石的打磨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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