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风头

“午间新闻。”

        “江南区发生一起暴力袭击案，被害人为一名32岁男性……”

        “此案性质恶劣，造成被害人胫骨骨干骨折、胫骨平台骨折、下体睾丸破裂、闭合性喉外伤……”

        “首尔警察厅提醒广大市民，夜路出行请注意安全……”

        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大楼外屏正滚动播放着此条新闻，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传出若隐若现的窃窃私语。。

        秋莎朗咬碎一颗糖，仰头盯了大屏幕几秒，推着鼻梁上的遮光镜，被一众好姐妹催促着过马路。

        短短一段模特生涯，认识不少圈内好友，sm的造型总监金世俊能花大力气从开发部把她提拔上来，也是看中了她的潜力。

        她别的不行，人缘该死的好。

        南韩大大小小的杂志，她都能说出几个认识的熟人，包括电视台和广告商，人脉都藏在她神通广大的电话簿里。

        今天，她一些好姐妹请客放纵，这些好姐妹通俗的讲，就是instagram粉丝数很可观的女网红们，一水的大美女。

        而一身鸦色长卫衣的秋莎朗，在貌美的女网红里，简直格格不入，像掉进白天鹅堆的小黑鸭。

        当然。

        莎朗当‘白天鹅’的时候，南韩还没有她们这些号人，不知道在哪里混，包括如今大红大紫的艺人们。

        现在韩国，不管是上流社会的玩咖、还是中下阶级追捧的东西，全都是她在美国玩剩下的，压根引不起她一丝兴趣。

        不过，还是需要娱乐活动的。

        “你认识朴社长？”

        “当然，我和朴社长是可以互相打招呼的关系。”

        “互相打招呼还拿出来说什么，能让他出来开桌才算亲ok？”

        “拜托，那个什么aomg还是amog组的局，我经常去好吗。”

        “今晚有没有请客的。”

        “不然我带你们来干什么？”

        “这么大方，今晚你当主角啊？是瞄准了新男人？有没有名啊，可别又是糊咖，那我可不去了。”

        “有名有名，放心吧。”

        “千万不要太挫，看着就倒胃口。”

        “哈哈哈哈哈哈西八你还挑上了！”

        这群美女笑得花枝乱颤。

        秋莎朗听了也乐，具体乐什么，她不在意，就是觉得美女说话好听，也觉得她们潇洒快活。

        不知什么时候，稍微有点名气的艺人，甚至只是上过电视就敢叫自己艺人的男人，都将目光聚焦在圈内中下层这些模特身上。

        没事就在club开两桌，喊一些大胸妹陪场消费，rapper们也特别喜爱在模特界找女友，他们审美惊人的统一。

        眼睛要大、鼻子要高、下巴要尖。

        最后：胸要大。

        他们在审视模特们，模特们何尝没有在讲他们的长短。

        事实上。

        美女们压根不把他们当一回事，男人嘛，是她们吃饭喝酒快活和奢侈消费的工具，找到更好的，就踹掉这个。

        真情实感，在圈里，是个笑话。

        莎朗喜欢这种场合。

        她总是看着这些男的女的你来我往，一个图色，一个图财，互相绞尽脑汁的打迂回战，不可谓不精彩。

        比黄金档电视剧有意思，毕竟这是她唯一不用花钱，就能享受到的消遣。

        充满烟火气。免费，不限量供应。

        不过今晚，属实有点不一样。

        等到一众美女来到club后，类似‘拉皮条’角色的中间客一眼扫过，那叫一个满意，个个细腰长腿，爆乳红唇。

        除了一人。

        中间客一愣，随后拉着其中一名烟灰色大波浪美女，走到一旁，小声嘟囔。

        “不是让你找些漂亮的，那个算怎么回事？”说完，顺手一指，正好是标志性茶红色眼镜的初恋女士。

        大波浪美女一听，怒了，嗔怪一眼，当即愤愤的怼回去。

        “会不会说话？莎朗怎么不漂亮了？”

        “莎朗？”

        “对啊，秋莎朗，人家可是sm公司造型部的设计师，你放尊重点。”

        “噗……秋……她叫秋莎朗噗……”

        “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这年头，竟还有人叫【初恋】？

        要是长得好看也就算了，听着应景浪漫，不过这位嘛，有点糟蹋这个好名了。

        不得不说，如不能以美貌惊天下，那就剑走偏锋威四海。

        秋莎朗其人，不服不行，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引人瞩目的，各种意义上，她一踏进，整个场子被震住了，众人纷纷抬头，一脸欲言又止，还有惊讶诧异。

        这是从哪儿淘来的老古董？

        真……真有特色哈。

        这片可是梨泰院，太多外国人，太多有钱人，个个穿着时尚有型，打扮先锋。

        再瞧初恋。

        胸口印有□□的卫衣、袖口磨损严重、厚重的披肩发、土拉吧叽的齐刘海、配了一副上世纪极其复古的大框墨镜。

        还是红色的。

        一介绍，□□视觉造型部的,时尚男女们沉默了。

        难道——

        他们out了吗？现在的打扮风向竟然超前这么多？

        完全看不懂！

        这回的局，还是有点含金量的，大波浪美女没有骗人，确实有名气在外的艺人。

        不，是hiphop工作者。

        giriboy，rapper&制作人，hiphop厂牌justmusic的元老之一,他揉揉眼，笑了几下，视线从对面收回来，对着友人嘀咕这位品味超前的女设计师。

        漂亮女人见多了，普通女人也看惯了，就是没遇到过这样的，感觉奇奇怪怪。

        不分友善还是好奇，不论嬉笑还是审视，四面八方投来的注目还是不少的。

        秋莎朗。

        她摸了一把膝盖，灌一大口加冰鸡尾酒，搁下时，无可奈何的叹息。

        唉，好像……给公司形象抹黑了。

        也就一两秒的关注度，稍后再无人看她了。

        giriboy正抬脚要去舞池摇摆摇摆，走动间，听见有人喊自己，挠头转身，眼睛一亮——crush，一个圈的，偏重r&b方面的歌手。

        “来玩吗？”

        “嗯，刚和智皓他们公演完。”

        “在哪儿？”

        “前边。”

        俩人简单含蓄一番，鉴于92line里的伙伴还没到，crush先去他的局等等，顺便玩一把放松放松。

        如果放在5年前，幸运之神，一定会站在秋莎朗的背后，充当她的一切护花使者，可这是6年后，轮到倒霉之神站岗了。

        命运，也就不再垂怜。

        一连9把，每次换到她倒烧酒时，那杯子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扑通一声，说沉就沉，不讲道理。

        西八。

        秋莎朗仰头长叹，无语认命，浑身散发一种颓丧的无奈气息，谁让她被恶鬼缠上了呢，这都是命啊！

        阴晴不定又反复无常的命运！

        神奇！amazing！

        crush都傻了，他就没有见过这样倒霉的，十赌九输，不，现在已经是十赌十输了！也许是因为这一奇景，场面异常火热，大家都鬼吼鬼叫，兴高采烈的瞎起哄，让其表演节目。

        “表演！”

        “必须要来一个啊”

        秋莎朗骑虎难下，她掸了掸卫衣上滴落的酒渍，局促不安，自己哪里会什么才艺？早八百年不浪荡张狂了。

        以前当过模特，走一段路……或者摆几个拍照姿势？可眼前这些人全不是好糊弄的，看来白吃白喝也是要付出代价，再说自己确实输了游戏嘛。

        逗人家一乐应该的。

        她想想，答应下来，不过要先去预备一样东西。

        giriboy不是很感兴趣，才艺无非唱歌跳舞，或者表演乐器，这种对于自己来说属于工作范畴，休闲时间，根本不想看见。

        crush倒是想看，不过头一抬，看见了远处小伙伴们，一喜，连忙起身跑去接应。

        莎朗呢，她跑去吧台要两样东西，一张纸，还有一碟玉米淀粉。

        club也卖食物，玉米淀粉还是有的。

        那不管做什么都倒霉的真理奏效了，她端着小碟子回卡座时，给撞到一人，还把玉米淀粉洒到人家身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幸好是玉米淀粉，拍拍就没了，损失不大。

        她戴着遮光镜，夜店本身就不亮，看谁都黑乎乎一片，好久没仰起头看人了，这一仰头，发现眼前这个人确实高。

        186cm上下，样子没看清，只觉得鼻梁又尖又直又挺。

        李洙赫低头整理衣摆，他穿一件墨绿色高领衫，冷感十足，又显俊傲，眉心深皱，可没有为难，只是好奇哪里来的……粉末？

        他心下狐疑，举目探去，看见刚道完歉的女人溜了，也不做计较，向着吧台走去，说巧不巧，就差几米远，又瞧见那女人端着第二碟粉末，小心翼翼地远去。

        “那个人拿了什么。”

        “玉米淀粉。”

        调酒师这样回答。

        他本就是来散心的，对周遭保持好奇心再正常不过，点一杯莫吉托，抿了几口，含着满嘴的薄荷香气，犹豫几分还是寻着那身影跟了上。

        “来了来了！”

        “她来了！来了！”

        “哈哈哈要搞什么啦！”

        场面一热。

        crush顾不得92line的朋友们了，兴致勃勃的跑回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才艺，也是因为人多玩嗨了。

        只见啊——

        那红墨镜厚长发的女人，将一张硬纸卷起，竖着拿在手里，用打火机点燃，她扫视一周，拉开与“观众们”的距离。

        像只红螃蟹，横着走来走去，不知搞什么鬼，就在一众人皱眉不明所以之时。

        突然，她一仰脖，将碟子里不知名粉末吞进嘴里，动作流风回雪，一股豪迈之劲儿，难以描述的英姿飒爽。

        这一刻，这个倒霉女人，站在这里。

        莫名，不一样了。

        她体态修长，如松柏，厚发长顺，似乌云，肩背平直，骄矜耀躯，恍有神光附体。

        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

        凌绝会顶，旷世独立。

        下一秒，足足让这些男男女女铭记一辈子的一幕来了。

        呼——

        她对着白纸管的小火苗吹一口气，更像是吹一口仙气，优雅而骄矜，姿态游刃有余。

        霎时间！一条一米长的火龙，照亮半边天似的，美艳凶猛的奔腾而现。

        炽热燃烧，狂肆桀骜，气吞山河之态，翻江倒海之势。

        而火光照亮的这一瞬间！

        她唇边的笑惊艳亮相，这一颦，太惊心，霸气妖冶，能够点燃万千大地的风骨无双，让人心肝剧烈颤动。

        怎么就是这样的土气打扮，也令人灵魂为之跪服，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东西，因为她比这火龙动人多了，不知吸引多少人的注目。

        这股力量叫做‘颠倒众生’。

        呼——

        吹第二口气。

        轰隆——熊熊烈火啊，万龙齐舞的飞于她口，叫嚣着熯天炽地的磅礴震动。

        惊心动魄。

        荡气回肠。

        顿时，这家吵闹的club寂静了，无一人出声，全都眼睛眨也不眨的瞧来。

        待第三口仙气威烈的吹徐，待狂妄的红焰巨龙空中龙啸，那张普通白纸也燃烧殆尽。

        秋莎朗。

        她甩甩手，灰烬慢慢消失在她白到透明的指尖，无声无息的落下帷幕，美轮美奂如此快的降临，也如此快的消失。

        那张脸蛋又变得没有记忆点。

        徒留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痴傻中。

        一动不动，死静死静。

        “w……w……wtf？”

        giriboy怔怔的喃喃，不止他，身旁的一干人等，大气都不敢出，满眼震惊又崇拜的凝望啊，但更痴刚才的一秒风情，是真是假，该不会是自己看错了吧。

        “这……这是……这是……”

        “什么魔术……”

        crush骇怪的大张嘴，他刚到的小伙伴，本次《□□tm》的大火制作人zico惊愕的睁大眼，样子呆呆。

        就连，不远处。

        李洙赫刚点起的香烟，也被他拿了下来，挟在指间，静谧明灭，他目光黑深，眸光闪闪，也被那一颦一笑搞得回不了神，心跳异常剧烈，太难形容的感受。

        场面寂然的古怪，仿若还没有回过神来。

        就见莎朗悠闲踱步回来，端起那未喝完的混烧酒，一饮而尽，不咽下，包在嘴里，咕噜咕噜，涮了几下，清完口后，又原模原样的吐在杯里。

        此时此刻。

        她这样的动作，都变得高级许多，文雅、优美、颇有一种旧时贵族漱口的高贵，人上人，天上仙，一尊无可比拟的小神。

        似那——脱胎换骨，正一点一点镀上璀璨黄金美钻，足以痴狂的巨大绚烂。

        不等众人找回自己声音，挤出一字半句，惊醒这仿若梦一样的现实时。

        几秒后。

        又能一生铭刻的一幕，骤不及防的扑面而来，就是这么快准狠的掐着所有人神经，给予辛辣一击。

        “sharon！”

        “sharon是你！”

        一名穿戴不菲的精英男士，满身华贵，一看就是成功人士，却疯了一样扑过来，抱住那吹火龙的女人，不可置信的胡言乱语。

        “你还活着！我在加州遍地找你，你怎么会在韩国？”

        试问。

        还能有哪个女人会口吹火龙这一招。

        那男人又哭又喊，像亲爹复活一般，抱住就不松手，神态癫狂，悲痛不已。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激动到站不起来。

        更像是，见到这个女人要下跪膜拜，膝盖止不住的往下掉，眼泪哗啦啦的流，堪称痛哭流涕。

        “sharon我找了你五年了。”

        “五年啊！”

        这一奇景，深深刺激着众人的眼球，让现场无法呼吸，久久呆滞着。

        李洙赫都表情诡异的灭烟，不受控制的走过去，蹙着眉心，窥视这语惊四座的场景，满脸探究讶异。

        反观女主角。

        秋莎朗，她像沾到屎，猝不及防的吓到之后，愣了一会儿，紧接着直道晦气，毫不客气，一只脚踹过去，那男的受力倒地，又锲而不舍的爬上来，抱住她裤管往死里嚎。

        “sharon！你打死我吧！”

        “不放！我不放手！”

        终于。

        看傻了的众人反应过来了，几个人连忙上前帮忙，就连giriboy都随大流，七手八脚的拉开那疯男人，更别提crush很有责任心的要叫护场安保。

        却全都用啊，一种全新的目光注视。

        满满崇敬。

        满满新奇。

        个个眼睛都贼亮贼亮，涌动着莫名的激动振奋，god！这女的，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奇货可居！

        “我不认识他！我真不认识他！神经病！他真的是神经病！”

        秋莎朗像遇见变态，避之不及，不撒谎，是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她发誓没有见过这个男人，自己没有失忆过，从小到大，只要开始记事起，接触过的人，压根没有这个神经病。

        她无语，她郁闷，她还很委屈，莫名其妙被一疯子扰乱好心情，美女们赶紧细声轻语安慰她，抚背的抚背，顺气的顺气，也知道她吓得不轻。

        “是是是！这地方神经病多了！别怕别怕，我们人多！”

        但是。

        sharon这个名字，触动了初恋女士脆弱的神经，让她想起了自己不堪一提的过去，实在烧心，令人坐立不安，难以平静。

        于是趁着那疯男人又哭又笑打电话叫人，趁好姐妹以及好姐妹的凯子们出手拦人，趁着如此混乱的一刻。

        秋莎朗。

        鸡贼而没良心的溜之大吉了！

        唉咻！太晦气！

        club门口。

        一抹人影跟着追出来，可什么都没追上，只有一骑绝尘的计程车尾气，淡淡飘散，留有余烟。

        李洙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东张西望一番，出神的发了一会儿呆，轻轻一笑，又恍然无事的转身离去。

        只是，他在想。

        sharon。

        那个女的，是叫这个名字？

        堪称触目惊心的闹剧结束了，主角却不见了，她跑去上班了，关于exo的ivyclub2015年秋季拍摄，需要赶时间，出的外景，于是半夜都在忙。

        唉。

        喝了一肚子酒，啥也没吃，晃荡晃荡着回来，胃难受死了，等坐车去现场，头一晕，哗啦啦一吐干净，肚子更饿了，幸好公司给点了餐，可惜没赶上。

        桌上一片狼藉，虽然是吃剩的，但还有几个汉堡干干净净没人动，不幸中的万幸。

        多么惊喜呀。

        她拆开就咬了一口，发觉凉了之后更好吃，吭哧吭哧，塞的更凶，像饿死鬼投胎，反正没人，形象也就那么回事了。

        过了一会儿。

        副总监带着金钟仁和金珉锡走来，他们一期拍完了，可以换装拍二期，瞧见手下腮帮鼓鼓，无奈的用文件夹敲她脑袋壳。

        没多长时间，边伯贤也拍完了，穿着一身亚麻西装，清纯的帅气，让流畅的面部线条显出一丝成熟气息，青涩的男人味，他一边解开衬衫扣子，一边不紧不慢走来。

        看见啊，烂菜叶吃那几个没人要的东西。

        只觉得，她没自尊心吗？怎么能活成这样？公司给的工资并不低，在娱乐公司里属于最高的，还有餐补、交通补贴、额外奖金。

        烂菜叶真的……让人觉得寒碜，活得没皮没脸。

        想起上次她贪婪的嘴脸，实在忍不住出声讽刺，却笑脸盈盈，像朋友间玩笑，恶意可一分不少。

        “沙拉xi怎么一来，就在消灭我们的厨余垃圾。”

        空气有点沉。

        金钟仁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他，又瞧瞧吃汉堡的人，动了动唇，最终什么也没说，而金珉锡有点不安，他面露踌躇，连续舔唇，望着伯贤的笑容，感觉到……有点过分。

        太刻薄的话语。

        场面很尴尬。

        秋莎朗一怔，遂低下头去，飞快的解决掉汉堡，没有浪费，紧接着勤快利落的站起来，收拾着垃圾，将桌面打理干净。

        从头到尾，没有反驳一句，场面静默无比。

        等她跑出去扔垃圾后，金钟仁这才啧一声，幸好这里只有他们，万一被副总监听到，心里难免有微词。

        “呀！你疯了吗？总欺负她干嘛。”

        边伯贤懒得跟他解释，翻了个白眼，耸耸肩，一脸懵懵，表示自己这里哪里是欺负，明明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其实。

        他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情绪有些……连续17个小时工作，脑子钝痛，乏力，很困，胃酸，有点低血糖。

        偏偏造型总监金世俊xi，把自己分到了烂菜叶那一组，本来就想吐，看见她那张脸，更翻江倒海了。

        他状态不好，拍了好几次都不满意，想早早回去，没能如意，经纪人只能先送其他人回宿舍，留下他继续挣扎。

        副总监看他确实状态不行，反正还在选一期照片，就先让他小坐休息，留半小时调整状态。

        exo人多，经纪人当然也要多，不过人多一辆车自然坐不下，助理还要去接下一场拍摄的孩子，也忙碌的开车走了。

        估计要一小时才能抵达。

        在此之前，调设备的调设备，布景的布景，换镜头的换镜头，配衣服的，选领带的，每个人都不停歇。

        “莎朗，你去看看伯贤怎么样了。”

        说实话，秋莎朗可不想去。

        她觉得这个人看自己不顺眼，那就不要给人家惹不痛快，可副总监顶头上司，吩咐任务了，硬着头皮都要上。

        没办法，感慨底层人民就是被迫无奈，希望对方尽量配合自己吧。

        她走到门前，敲了敲，没人应答，又敲敲，喊了几声，等了半分钟，才胆战心惊的推开门。

        灯亮着。

        沙发上躺一个人，盖着那件亚麻西装，姿势蜷缩，脸色苍白，精致的眉毛皱得苦，紧闭双眼没有醒。

        “伯贤xi？”

        “伯贤xi？”

        她来到跟前，哪里敢碰，只能声音不大不小的喊，哀求这位难对付的艺人没有起床气，心里别提多发愁。

        钱难赚啊，艺人也不怎么轻松，叫不醒，实在没辙，她像翠鸟掠过湖面似的，手指啪啪啪，触了几下肩膀。

        “醒醒。”

        “拜托醒醒。”

        忽然。

        一只骨节分明好看的手，拍开她的手，充满嫌弃与不遮掩的讨厌，利落拒绝与她的任何接触。

        手主人悠悠转醒了，他额头沁着冷汗，有气无力的剜了烂菜叶一眼，强打起精神，慢吞吞的直身。

        秋莎朗撇撇嘴，也不知道心底有没有骂人，总是低眉顺眼的半蹲着，狗腿的仰头，想告诉这位艺人，接下来的服装造型有了些许变化。

        可没来得及说。

        他忽然脸色一变，瞳孔颤抖，视线里那讨厌的茶红色眼镜加剧了胃里的痛苦，从脚底升起的晕厥泰国迅猛。

        也许是，打心眼里的鄙夷。

        也许是，事态糟糕紧急到无法避开。

        也许是，根本没有把一个人当回事。

        在烂菜叶靠近过来之时，他再也忍不住了，揪着胃部，满脸痛苦的——呕一声，朝着那个人。

        他，边伯贤。

        吐在了烂菜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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