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秉烛夜谈

　　荀彧一捋胡须笑吟吟道：“想不到早晨还以死相逼的主公，晚上竟邀请我与士载秉烛夜谈。想来主公的命运本就是匡扶天下，躲也是躲不掉的，哈哈哈～”

　　此话一出，三人皆放声大笑起来。杨澜心境转化如此之快，也是触景生情，激发出内心的正义之感与怜悯之情。

　　“听说士载深谙耕种之道，对于屯田也是颇为了解。对于现下上艾县的情况，你且说来听听。”杨澜怎会不知，当年曹魏在东南一带准备积储军粮，就是邓艾提出了屯田之策，并著有《济河论》阐明了自己的观点。

　　况且屯田之事，事关重大。行错一招，便会满盘皆输，所以不得不招来荀彧和邓艾商讨此事。

　　邓艾听杨澜夸自己对耕种屯田有建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主公……公谬赞士载了，属下……下也是对此事……事略知一二而已，妄不敢……敢说什么精通。依属下……下所见：食不如耕，耕不如屯，屯乃囤也。”

　　“好一个屯乃囤也！士载，早就听闻你年少时，就屡屡上山去勘察地形，绘制图形，对屯田一事大有研究。今日听你所讲，果然是名不虚传。”荀彧拍着邓艾的肩膀赞不绝口，难得有人能像他这般，沉下心来研究这耕种之道。

　　杨澜不禁感叹道：“能在这乱世之中，有如此见解者，非士载莫属！”

　　只见邓艾从袖口之中摸索了一阵，掏出一块布来，随后将布展开道：“主公……公文若兄请……请看，这是吾……吾绘制的上……上艾地形图。”

　　仔细观察了一番，杨澜发现地图上绘制的，是上艾县城以及周边的地形。但他毕竟也没考过农业大学，哪能知道这其中之奥妙。

　　于是便问邓艾可否讲解一二？邓艾用手一指地图中心偏上的位置：“你们看……看，此乃上……上艾县城所……所在。县城共……共有四道城……城门，分别通往……往东西南北四个……个方向。我先前……前勘察到，城中大……大部分百姓所种……种的田地，都聚集在……在东南方……方向，大约有……有上百亩。”

　　“城中不……不下千人，百亩田……田地入不敷出。这……这也解释了，即便上……上艾县并……并没有灾情，还是会……会出现严重缺……缺粮的情况。”

　　荀彧忽然在一旁插话：“士载别着急，还是先喝口水，再慢慢说吧”

　　邓艾急切的想表达自己的观点，摆了摆手：“没……没事。再看这……这其他几个方……方位，其实闲置的……的荒地不下几……几万亩。如果能……能将这几处……处善加开发……发利用，粮食的问……问题自会迎……迎刃而解。”

　　听邓艾这么一说，杨澜顿时心里就明白了。其实上艾的农业资源还是非常不错的，只不过缺乏人力去开垦农田。如果自己这次能召集人马，粮食肯定是不成问题，百姓的生活条件也能得以改善。

　　“还有一点，我……我要说明。就是关……关于浇灌农田……田的问题，往日我看……看城中百姓，都是以人……人力挑水，作为浇……浇灌的方法。此事不……不但费时费力，浇灌出……出的农田因……因为水量少、不均匀，故而产量……量非常低。”

　　邓艾所想的，竟然与杨澜担心的如出一辙。如果真的要耕作上千亩，甚至上万亩田地，光是靠人力，那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于是问道：“那士载可有什么好主意？”

　　“我们可以……以在这里，这里，还有这……这里挖通水渠。然后将……将由北……北至南的一条河……河流引到各处。”

　　邓艾一边说，一边在图上比划。杨澜又问：“此河在何处，可有名称？”

　　“不……不远，就在……在上艾县以……以北四里处，至今无……无人命名。此河……河应该是一条……条名为“清漳水”的河流的上游。水……水势平缓，如……如遇大雨，偶有湍急。”

　　杨澜思虑良久，斟酌此事是否可行。片刻又发问道：“即便是这样，如何将河流之水引到田中才是重中之重，士载话未说完吧？”

　　只见邓艾眉头紧锁，似是有些难处：“属下……下近日所想，引水……水必开凿水渠。可……可如何将……将这河流引……引入……这个……”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邓艾陷入了沉思之中。看来他还没有想到，如何能将这无名之水引得水渠田地之中。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一时之间陷入了尴尬的境地。眼看那百斛粮食坚持不了几日，外面的灾民又每日剧增，心里怎能叫人不着急啊。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荀彧拍桌而起，大吼一声：“我想到了！此人定能助主公一臂之力！”

　　夜里本身就静，再加上刚才没人说话就更安静了。荀彧这么一拍一吼，差点没把杨澜给吓死。

　　杨澜擦了擦额头上惊出的汗水，调侃道：“想不到，文若也有如此不冷静之时啊，哈哈哈！那个能祝我们一臂之力的，是何许人也？”

　　荀彧为了刚才之事，显得略有尴尬，但事出紧急，也顾不了许多了：“此人姓鲁，名讳不曾听闻。熟悉他的当地人都叫他“鲁师傅”或“鲁大师”。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识得此人，略有些交情。据说他和他手下的一帮人，各个都是能人异士，添砖加瓦、盖殿修梁、雕刻打造、铸兵利器，无所不能。”

　　杨澜心说“鲁大师”都出来了，鲁班在世是肯定不可能的，死都死了三百多年。莫不是鲁班的传人吧？不行，一定要见见他本人和这个团队。

　　“那他们这帮人现在哪处？”

　　荀彧不敢怠慢：“现在赵国，据我处400余里地。属下这就一纸书信，看能否请他前来相助。”

　　杨澜点头称是：“如此正好！若能解决引水灌田之事，其他也就无忧了。”

　　“你二人且听我说，如果耕种之事能成。下一步就是紧快召集一些青壮年作为劳动输出。毕竟开垦土地、播种秋收都需要人来完成。”

　　杨澜听荀邓二人说完，心想也该露他一手了。要不然会让他们觉得，自己这个主公只是个摆设。

　　荀彧开口问道：“主公需多少人？”

　　“至少三百，也许会更多。这样，你们先从县城中挑选，年龄要在十八九至三十岁左右。最多不得超过四十岁，总之越年轻越好。告诉他们来我这里干活有饭吃。眼下不是正在闹饥荒吗，应该会很快有人响应。如果招不够人，就到周边各县城，村子里广贴告示宣传，不怕他们不来。”杨澜心中庞大的计划，正徐徐展开。

　　“不仅如此，我要你们安排人，把整个以乐平郡为中心的郡县都贴满我们得告示。不过这次不是招人，而是买粮，告诉他们是笔大买卖，感兴趣都可以来谈。到时候公平竞争，哪家便宜买哪家的，以后还可长期合作。”

　　荀彧邓艾闻听此言有些不明真相，买粮能理解，可是怎么还有公平竞争一说呢。自己直接去比对不是更好，长期合作又是怎么一回事？

　　邓艾本想问问主公这是何意，后来又觉得既然吩咐他们办事，自然是有其道理的。还是先沉住气，不要多言了。

　　“我知道你二人对我所做的很多事都不明了，这一时间也难以解释，你们静观其变吧。”杨澜在公司别的没学会，察言观色，探听人心的本事可学了不少。

　　邓艾听杨澜这么说，内心反而有些不安起来：“我等绝无冒犯主公之意，做事全凭您一人做主，依计划行事便是。”

　　荀彧向来是冷静之人，邓艾能想到的他当然也能想到。不过他思考的是另一件事：“文若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主公能否答应。”

　　“快快请讲，无须客气。”

　　“眼下召集人马，囤积粮食都需宽阔之地。主公将来也是成大事者，怎可在这三尺之地逗留。可否另选一处宝坻？”

　　要不说古人就是古人，说起话来拐弯抹角的，他的话杨澜听明白了：就是说，现在住的地方太寒酸了。三个大男人挤一间屋里，这也不是回事。希望杨澜选个宽阔的地方，盖上一处大宅子，供他们居住，也可以存放粮食。

　　其实杨澜心里早就这么想了，只是没说而已。现在荀彧提出来了，自己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荀彧一听杨澜答应自己的要求了，顿时喜出望外。站起来躬施一礼，连连称赞主公英明。

　　杨澜不但想着单单建一处宅院，还想着在县城里造上百所民房。一来自己召集的三百人需要住处，二来城中的难民也还在风餐露宿，总得让他们也有个栖身之所。

　　“还有一事，我需要你二人亲自前往。就是与上艾县城有地的百姓协调，可否将自己的良田尽数卖给我们。”

　　一听说杨澜要收购百姓手里的田地，荀彧和邓艾表情都凝重起来。只要价格合适，买地倒不是什么难事。

　　可城中百姓就指望着这一亩三分地过活，肯定想着要是全卖给他们，自己每天难道喝西北风吗？

　　杨澜付之一笑，感觉之前的那句话说的有点突兀了。解释道：“文若士载无需担心，收购田地，并不是要断了他们的活路，而是要让城中百姓更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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