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难不死

循着声音，我优雅的走过去，他们一时估计也看不出来我瞎。

        我惯性翘腿，笑着问左边那人：“先生，要不要开瓶香槟？”

        他不说话。

        我右边的人倒是开了口：“来，我给你倒酒。”

        我转头笑“望”着右边的人，听声音岁数不小了。

        他们确实是医生，聊的话题偶尔和医院有关，但应该不是出来谈工作的，所以谈天说地瞎扯为主。

        不过相比之前的客人，他们文雅不少，也略显拘谨，劝我喝酒都有点尴尬。

        我捏着一只他给我的空杯子说：“我是按杯收费的，支持支付宝和微信，您说喝几杯，我就喝几杯。”

        “现在还真是什么都能支付宝，知道了，刚才几位喝多的朋友说过规则。”他爽朗的笑：“感情都在酒里了？挺好，就是你们这里收费不低啊！”

        我灿灿的笑：“出来玩，您计较这么多干嘛。”

        “确实是贵呀。”他哈哈的笑，我并没听出来他心疼钱。

        “先来一杯吧，我倒什么你喝什么？没准你一杯就喝倒了呢？”

        “您只要别把酒精和碘酒掺着给我喝就行。”我笑。

        他们也被我逗笑了。

        又有人坐了过来，隔开了我和我左边那个人。

        “饮酒系高兴，但也唔得冇目的饮，姑娘能帮我们谈事情么？”

        左边这人一口港腔，身上还有比较高档的男士香水味。

        我转头望着更大的金主，笑道：“我可不敢夸口，毕竟你们都灌晕好几个了，显然就没想让我们轻松赚了钱。”

        “够圆滑。”大金主又笑，不知道拽了什么人，回头对我说：“我左边这位先生呢，系医院的骨干医生，医术高明，我们想在这里建南部最大的康复中心，挖他过来挑大梁，他却不肯离开现在工作的地方，这次带他来看环境，哪怕觉得很好还是不松口，你要是能让他同意来工作，别说一杯两千，一杯两万我也给。”

        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和曾经的痛苦有关，我下意识的抵触。

        我说：“我可没这个能耐，我最多让您们心里烦闷了喝喝酒开心一下，大生意谈不了。”

        我暗中摁了手铃，用来和璐姐沟通，她会知道我叫她。

        “你为什么要带面具？”方才沉默的男子终于说话了。

        我听到他的声音只觉得，五雷轰顶。

        “小幽，外面有人找你！”璐姐很快进来。

        我暗道不好，想走手已经被拽住，面具一下子被掀了，我侧脸都来不及。

        早知道，该换个名字的。

        “盲人？”刚才的大金主开了口：“我就感觉她不太对，居然是盲人啊？澹台医生好眼力，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愧是眼科专家。”

        “跟我回家。”澹台璟拽着我要走，我用力一挣，没挣开，手腕被他捏的火辣辣的疼。

        “你放手！”我和璐姐都拽不过他，我想蹲下，却被他一把抱了起来。

        门开了，璐姐叫人了。

        “松开！”李涛的声音，他是会所的保安队长，这种事情都是他带人处理的。

        澹台璟衣领被拽住，却还是不放手。

        处理纠缠商务的客人，李涛他们是有一套的，根本不存在好言相劝，都是直接动手。

        我被拽扯的很疼，澹台璟一个人对抗很多人，脖子都被摁住了，我能感觉到他抱着我的手臂努力用力却还是力竭了的无奈。

        “闵素幽……”他说话都不顺畅：“你给我回来！”

        我随着璐姐快步离开，没有回头。

        “先回去吧，这事儿明天再说。”在休息时，璐姐点了支烟塞我嘴里，我吸了一口被呛的流眼泪。

        她想拿走烟，我没让，她叹口气说：“我让小刘送你。”

        初春多雨，潮润发霉的气候要持续到清明，我住的房子是一楼，返潮严重，碰上连续几日阴雨，地砖就会打滑。

        为了不摔倒，我在门口放了一双防滑拖鞋。

        房子依然是叶弘亦带我来的时候安排好的，这里是他的故乡，二线城市，也算繁华，但其实，繁华与否和我没什么关系，反正我也看不见。

        房间特殊布置过，没有任何障碍物，我喜欢的是客厅落地窗外那个放着躺椅的小院，可以晒太阳。

        我摸到手机，拨了电话。

        我只有叶弘亦的联系方式，通着许久他也不接。

        我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因为我给叶弘亦打电话，我真的是傻逼，要给他打电话。

        倒进沙发里，徒劳的睁着双眼。

        我不该逃避的，不过是再次遇到了澹台璟，有什么可怕的？

        应该淡定的和他谈谈离婚这件事的。

        我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想起来是真的疼啊，肋骨七根，右小腿，右肱骨，脑震荡，颅内积血。

        医生说我能活下来，差不多算个奇迹，毕竟肋骨还扎穿了肺叶。

        我能活着，和叶弘亦发疯了一样的将我迅速送进医院也有关系。

        醒来之后，叶弘亦告诉我，他那天差点杀了人，要不是他朋友拦着，他就杀了撞我的司机了。

        我就听听，笑笑。

        再次醒来，我好像一瞬间什么都想通了，什么也不在乎了。

        人真的就是这样，需要遇到一个巨大的挫折或者转折，然后一瞬间能想通很多事，我以为我会牵着澹台璟不放，但现在想来，都无所谓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谁也不是谁的谁。

        璐姐打来电话：“那个男人是你什么人？李涛赶都赶不走他，可能闹得有点不太好看。”

        “我前夫。”我说。

        “啥？”

        “算是我老公，还没离婚呢，要离的。”

        “小幽啊，他要是现在报警，事儿倒是不会有多大，可我们肯定得给老大骂死了。”

        “你把电话给他。”

        璐姐等的就是我这句话。

        “闵素幽！你现在在哪儿！”澹台璟差点吼穿了手机的听筒，我将它开成功放，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说：“澹台璟，我们离婚吧，真的。”

        之前我就提过，他不同意，想来我那时候该勇敢点，坚持一些的，如果是离婚后我才知道澹台璟曾经做的那些事，我可能就不至于难过到走极端了。

        躺在病床上，一点儿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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