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原路返回

　　登堂鼓？
　　苏陌眉头一皱，原来云州的瘟疫竟严重到了这般地步。
　　据说登堂鼓是皇城前的一张鼓，只有在你遇到了极大的冤情时才可以敲，相当于直接向圣上诉明冤情。
　　楚帝登基后，天下太平，并无大事发生，而登堂鼓，也只是被敲响了三次而已。
　　“已经到了要敲登堂鼓那么严重了吗？”苏陌眉头紧蹙。
　　“嗯——”墨霖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一双眼中像是要喷火般，“都是那个姓徐的老狐狸！”
　　“姓徐的老狐狸？”苏陌疑惑不解地转过身去，只见朱砂清澈的眼里不知什么时候也染上了浓浓的怒火。
　　“没错，我就算化成灰都记得他，”朱砂接着墨霖的话茬，咬牙切齿道，“徐贲！”
　　苏陌从未在她的脸上见到过如此的恨意，一时间，她也严肃了起来，郑重其事道，
　　“你们俩说的这个徐贲，是何人？”
　　徐贲……这个名字，苏陌有一些印象，但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这个徐贲，就是三年前楚帝亲自任命的云州太守，”朱砂凝思片刻，长叹一息，“据说他连中三元，在大殿上的问答也深得楚帝欢心。”
　　“因此，殿试之后，他就被楚帝直接派遣到仅次于京城的云州赴任，官拜三品，一时风头无两。”
　　“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个时候的云州也在他的治理下丰衣足食，百姓更是安居乐业。”
　　“几个月前，云州的一个医馆里突然有人咯血不止，经历了数日的救治后，却药石罔效，没几日就气绝身亡了，这件事第一时间就被告知了太守，可谁知，他却漠不关心，说这只是风寒，还扬言要将造谣者绳之以法。”
　　“从那天开始，相同的病患一个接一个出现在了云州，其中就包括我的爹娘和弟弟，他们都死在了我的面前——”
　　“藏剑山庄，”朱砂抬头望向了墨霖，“也在尽他所能地施粥、义诊，可奈何他们只是江湖人士，另一边，徐贲也在不断地阻止，以贩卖私盐的罪名将山庄的几名义士抓了起来——”
　　“莫须有！”墨霖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杯子里的茶水应声洒了出来。
　　“徐贲就是在想方设法地掩盖事实，根本不在乎老百姓的死活！”墨霖想起了牢里的兄弟们，额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他只在乎自己的乌纱帽！”
　　苏陌眯了眯眼，垂着双眼认真思忖着。
　　一个太守，为什么在州府爆发瘟疫之后像换了一个人。
　　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而她也在原主的记忆里找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徐贲，出身北境徐家村，于十四岁开始科考，再后来的几年里连中三元。
　　相传此人十分正直，刚正不阿，在京城时一心一意为楚帝做事，和谁都保留着几分疏离，甚至还在朝堂上参过自己的父亲——苏国公。
　　赴任云州不过三年，他为何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定是有原因的。
　　“你们先别急，既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那我们就先从徐贲下手，”苏陌安慰着两个人，“不过京城目前是进不去了。”
　　“你说什么？！”墨霖又急了，慌忙地站起身来。
　　他们兄弟四人一路紧赶慢赶，日夜不休地赶路，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赶到城外，可如今京城近在眼前，怎么说进不去就进不去了。
　　他慌忙问道，“莫非城门已关？”
　　“嗯，”苏陌点了点头，“我和朱砂一出城，城门就关了。”
　　听到苏陌这么说，墨霖知道自己无论无何都进不去进城了，整个人都蔫了下来，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这可如何是好……”墨霖呆呆地望着前方，神色黯然。
　　云州瘟疫肆意遍布，百姓水深火热，山庄的几个兄弟们也被徐贲随便找了个由头关了起来。
　　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他万念俱灰的样子，苏陌也无可奈何。城门一关，就算是一只苍蝇都没有办法飞过去，更不用说时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了。
　　思考良久，苏陌沉吟道，“不如这样，你原路返回，和我们一起去云州。”
　　原路返回？
　　这不是累傻小子呢？
　　墨霖想了许多种办法，即便是让他们四个人在城外扎个草堆睡上一个月，等着城门开启，他都没想过要原路返回。
　　如今登堂鼓近在眼前，如果他们再回了云州，那这一路上岂不是白费了？
　　想到这，墨霖一屁股坐了下来，斩钉截铁道，“不要！”
　　苏陌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回答，漫不经心道，“你知道京城为什么要封城吗？”
　　“哼。”墨霖有些生气，赌气似的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因为就在昨日，有个人已经把云州瘟疫的事上报给楚帝了。”
　　“真的？！”墨霖一听，整个人都有了精神头，他们此行的目的不就是让圣上知晓云州的惨况，然后派人来救灾吗。
　　既然楚帝已经知晓，那他们确实没有进京的必要了。
　　可是墨霖还是半信半疑，一个黄毛丫头的话能有几分说服力，此时，他的一个小弟也撇撇嘴道，“有个人？”
　　“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再说，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楚帝已经知道了？”
　　他说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包括朱砂。自她认识苏陌后，就觉得她莫名地可靠，所以才无条件地信任，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无法按捺地住自己心中的疑惑。
　　苏姑娘究竟是什么人？
　　虽然她大不了自己多少，但是在她的身上，却总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尊贵气息。
　　此时此刻，大家都不再说话，静静地等待苏陌开口。
　　苏陌低头看了看自己，自从她离开苏国公府之后，便换上了一身月蓝色的衣衫，随手挽了一个垂挂髻，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贵族官家的女子，所以不被相信也是正常的。
　　苏陌不想和他们解释太多，只是把玩着手里的几片金叶子，泰然自若道，“信不信自然是由你们说了算。”
　　“不过你们就算是一意孤行地要进京，也是浪费时间而已。”
　　“还不如早日回云州，也好探听到徐贲那个老家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墨霖微微眯了眯眼。
　　金叶子，这可不是寻常人家能拿得出来的东西。能随手拿出这么多钱，谈吐间也很有分寸——
　　她说的话或许有几分可信。
　　墨霖思忖许久，决定赌一把。
　　他抬起头，认真地端量着面前的这个女子，“那丫头你的打算是什么？”
　　苏陌顿了一顿，从口中悠悠吐出六个字。
　　“开医馆，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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