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初到云州

　　十天后。
　　一行人紧赶慢赶，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天黑之前来到了云州城。
　　苏陌曾在心里幻想了很多次，却还是没料到云州已经破落成了这个样子。
　　数年前盖好的城门依旧耸立，但是因为常年下雨已经变得斑驳无比，厚重的石墙上长满了青苔，靠近一些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霉味。
　　看守城门的几个守卫也不知所踪，城门正半遮掩着。换做平常，山贼大盗早就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进去了，可如今，虚掩着的门却让每个人都避之不及。
　　苏陌背着行囊，静静伫立在云州城门口，没想到楚国也有这样的地方，单单是外面就已经如此破败不堪，不知道进去之后又会面临怎样的人间惨状。
　　“云州早就这样了，”墨霖看了苏陌一眼，随手把行囊扔给了身后的小弟，随即走上前去，用力推了推城门。
　　就算是平日里，也需要数十个守卫一齐来推，才可以将城门慢慢打开。所以墨霖仅凭自己的力量也只是将刚才的缝隙推得更大了些，让一人通过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墨霖的额头上微微出现了一些细密的汗珠，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着身后挥挥手，“快进来吧，记得戴好面罩！”
　　苏陌几人纷纷在包裹里翻找起来，说是面罩，不过是一块白布罢了，如今瘟疫横行，若是将自己的脸暴露在空气中，恐怕还没来得及开善堂，自己就先被传染了。
　　想到这，每个人都将面罩往上拉了拉，随后便穿过城门间的缝隙，一前一后地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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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内更显荒凉。
　　街道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都紧闭着房门，明明还是夏天，树上的叶子却不知什么时候掉落地一干二净，只有几只黑色乌鸦在头顶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盘旋着。
　　众人低头望去，只见路边东倒西歪地躺着一些百姓，个个面黄肌瘦，瘦骨嶙峋。还有几个一声不响，估计早就失去了气息，乌鸦发现了这些尸体，盘旋几圈后，便怪叫着向他们冲刺了过来，打算尽情地享用美食。
　　“滚开！滚开！”
　　朱砂见状，眼中喷火，一路猛跑过去挥舞着自己的双手，“你们这些畜生，别碰他们！”
　　“朱砂！”苏陌眉头紧锁，扬声道。
　　朱砂听闻，只能对着乌鸦怒斥了几句，一边嘟着小嘴，一边一路小跑回来，一脸不开心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这世道本不该如此，有的人生了病，就被留在家里被全家人关心照拂，即便是治不好也不会横尸荒野；有的人却被无情地扔到了外面，任其自身自灭。
　　如此，死人的事他们管不了，能做的只有把那些还活着的人从阎王殿的门口拉回来！
　　苏陌暗自下定决心，“我们先在这四周看看。”
　　随后，她把脸转向了墨霖四人，正色道，“我和朱砂先探索一下云州的基本情况，路途危险，也难免发生什么意外。“
　　“你们既然没有别的事，不如先回山庄里去。”
　　说罢，静静地等待四人回应，谁知他们都像没有听见似的，只是站在原地，其中一个小弟似是有意无意地嘟囔了一句，“苏姑娘都不怕，我们几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走……”
　　“没错，我们才不回山庄！”另外一个小弟接话道，“云州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人多了也好有个照应啊！”
　　“躲起来让你们两个姑娘在外面，我们算什么男人？！”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用力地冲对方点了点头。
　　面对这样的回答，墨霖十分满意，显然他们两个说出了他心里的话，他昂起脸来，冲着苏陌挑了挑眉毛。
　　似乎像是在对她说，“看吧，这就是我的小弟，随我了。”
　　“……”苏陌斜了他一眼，思考良久。
　　看来这几个人事下定决心要跟着自己了。
　　虽说本意确实是保他们平安，但是多了几个人也是多了几分累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帮倒忙。但转念一想，他们毕竟是本地人，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留下来带个路也是没有问题的。
　　思前想后，她只能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四周的屋舍。
　　只见这条街道上，每家每户都紧锁大门，连窗户都被严严实实地密封了起来。院子里饲养的家畜倒了一地，有一些早已腐烂，几只苍蝇围在周围飞来飞去，嗡嗡的声音让人十分心烦。
　　“咚咚咚——”
　　苏陌绕过脚底下那些家禽，轻轻地敲响了这间屋子的大门。
　　没有回应。
　　可能是他们没有听见？
　　“咚咚咚——”
　　苏陌稍微用了点力，再度敲响了大门。
　　隐隐地，屋里好像传出了一些声响，但是里面的人却迟迟不出来，正当苏陌打算第三次敲门时——
　　“吱呀——”
　　伴随着一声长年失修的破旧声响，面前的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里面一片漆黑。借着屋外的光，苏陌只能看到一张苍老疲惫的面容，此时此刻，一双失去了光芒的眼睛正充满戒备地看着她。
　　“大爷，请问您……”
　　“砰！”
　　刚开口，面前的大门就被紧紧地摔上了，她算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一个闭门羹。
　　怎么回事？
　　苏陌百思不得其解，但她还是不死心。接下来，不管她敲多少次门，屋里都没有了任何声响。
　　“姑娘，”此时，朱砂走上前来，拦住了苏陌正要叩门的右手，“你这京城的口音……”
　　“现在云州的百姓们戒备心都很强，个个如惊弓之鸟。”
　　说着，指了指一条偏僻的小道，“不如姑娘还有少庄主先随朱砂去找个人。”
　　“如果是熟人的话，想必会放松些警惕。”
　　苏陌点了点头，云州瘟疫四起，自己一个外地人，就算是想给他们看病，也得不到丝毫的信任。还不如就让她给自己带路，找个熟人且打听打听目前的情况。
　　也总比现在到哪都吃闭门羹的要强些。
　　说着，六个人向着刚才朱砂指的那条小道走了过去，这条道路遍布荆棘，紧凑逼仄，细细长长不知道要通向哪里，道路的两边是两条沟壑，大概半米多高，早已干涸。
　　朱砂对这条路再熟悉不过了，她走在最前，迈着轻盈的步伐一路前行，苏陌紧紧跟在她的身后，生怕浪费时间。
　　就在此时，不知哪里冒出来了一个尖锐的石头，在狭长的小道上显得十分突兀，苏陌一个没站稳，踩上了那颗石头，瞬间失去了平衡。
　　“小心！”跟在最后的墨霖大喝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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