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上心了。

那个她以为梦里的人，真的是墨琛锦；此时他正抱着她在医院的急诊看病。

        午夜急诊挂号基本不用排队，很快就轮到他们，医生又给闫糯量了一次体温，392，高烧。

        “烧多久了？”

        闫糯试图发音，嗓子也跟着痛了起来，声音带着沙哑：“昨天夜里。”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急诊医生是位中年阿姨，对于闫糯这种生了病，却迟迟不来就医的行为十分不赞同：“小姑娘，下次生病要及时来医院，你再烧下去要烧成肺炎了。”

        医生苦口婆心地说完闫糯，又念叨了几句墨琛锦：“还有你这当男朋友的要上点心，女朋友都烧成这样，才想着送来医院，这要是些要紧的毛病，很耽误治疗的。”

        闫糯想说墨琛锦不是自己男朋友。

        墨琛锦却已经和医生道歉了：“抱歉，我下次注意；她刚刚摔了一跤，手肘有一块擦伤，医生您帮着看一下需不需要做别的检查。”

        医生听闻，又从上到下对闫糯的身体进行了一番检查，确定除了发烧没什么问题后，开了一些药。

        医生递过来一张单子：“一会去一楼大厅拿药，然后去二楼输液大厅输液；擦伤的部分别沾水，别拉抻到，这几天多注意，过几天结痂就好了。”

        闫糯刚刚被抱着坐在了诊室的床上，鞋子被脱在一旁。

        墨琛锦问他：“能自己走吧。”

        闫糯感觉脸颊的热浪在翻涌，好在她发着烧，脸本身就红扑扑得：“能。”

        墨琛锦耐心地给她穿上鞋，让她坐在外面大厅的椅子上等着自己去拿药。

        闫糯盯着他的身影，心中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深深地陷入其中，迟迟不能回神。

        闫糯旁边坐着一对小夫妻，妻子不小心崴了脚，拍了片子，等着一个小时后出结果。

        女人在墨琛锦抱着闫糯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对小情侣。

        开始是墨琛锦抱着闫糯，女人只看清墨琛锦的脸，一眼就被他深邃的轮廓吸引住了。

        她特意身残志坚地挪了挪位置，找了个绝佳的位置，盯着全科诊室看了半天。

        等两个人都出来了，她发现原来闫糯长得也很好看。

        闫糯因为生病头发有些凌乱，细碎的头发垂在耳边，瞳孔清澈，身上的黑衬衫有些大，脖颈间的锁骨若隐若现。

        女人好奇地问：“那是你男朋友？长得好帅！”

        坐在一旁妻子的丈夫无奈得看着边上的妻子，叹了一口气，又起身去片子能不能打印。

        要不是她因为挤着看热闹，也不会崴了脚，真是不长记性。

        闫糯今天已经第二次听见别人说墨琛锦是她男朋友了。

        “为什么这么说？”

        女人手上绘声绘色地比划着：“刚刚他很急地抱你进来，看上去特别紧张；而且你们好配啊！长得都那么好看！”

        说完女人对于自己刚刚的窥视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看的，就刚好就扫了一眼。”

        “没事。”

        墨琛锦动作很快，两个人赶在零点之前挂上了盐水。

        他们在二楼的输液大厅找了一个角落坐着，闫糯看着护士挂过来的盐水，起码要打三个小时。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我这里应该要很久。”

        “怎么来这边了？”墨琛锦没回应闫糯‘善解人意’的意见，而是反问。

        闫糯如实回答：“来这边出差，公司接了一个临市外企的项目，我最近都要在这边。”

        “你怎么也在这市？”

        “有点私事，上个月就过来了。”

        闫糯心想，原来没空和她吃饭是因为最近都不在江城。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闫糯看墨琛锦这样子，也是打算陪自己挂完盐水，她没再说让他先回去的话。

        挂盐水需要自己盯着换药，她开始还隔一会看看大概还要多久换药，再后来困意袭来，侧着头又睡了过去。

        这个夜晚，墨琛锦和闫糯成了护士站里值夜班的护士的重点讨论对象。

        “那边的那个小哥哥好帅，这么晚还陪着女朋友挂盐水；还让女朋友睡觉，自己盯着药。”

        “之前是晓晓去换的药，这次我要去！”

        几个小护士为着谁给闫糯换药还pk了一番。

        闫糯不清楚这个小插曲，她睡醒的时候最后一瓶盐水已经见底，墨琛锦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毯子，盖在她的身上。

        “醒了？带你过去拔针？”

        “嗯，今天谢谢你。”

        她沉睡前，还试图挣扎了一下，后来墨琛锦让他安心睡，这话像是一句催眠曲，她真的就侧头睡了过去。

        墨琛锦说：“算上今天这次，你还欠我两顿饭。”

        闫糯精神好了许多，嘴角扯开弧度，露出了笑容：“请，时间你定。我随时都可以。”

        两个人出医院的时候，天都有些蒙蒙亮了。

        枝丫上的鸟被两个人的说话声惊醒，扑腾着翅膀朝着另一颗树杈飞过去。

        “你今天请假吗？”

        闫糯摇了摇头：“上午有个很重要的会要开，我刚刚睡了一觉，感觉身体好多了。”

        就是有些饿了，胃里有些空落落得。

        两个人在酒店附近绕了一圈，还真逮到一家这个时间开门的早餐店。

        “老板，要一份白粥，一颗水煮蛋。”

        闫糯回头问：“你要什么？”

        “一份白粥。”

        “你也吃这么清淡啊。”嘴上嘟囔着，闫糯又问老板要了一份白粥。

        闫糯昨天一天也没吃什么，现在饿坏了。

        凌晨四点半的早餐铺。

        除了早起来买早点的老大爷，就剩闫糯和墨琛锦两个人。

        闫糯手背上的医用胶带还没撕扯下来，两根手指夹着汤勺，一口一口地喝着碗里的白粥。

        胃里多了热乎气，病气也跟着去了大半。

        闫糯碗里的粥见底了，墨琛锦才喝了三两勺，就开始安静地看着她。

        闫糯抬眸，嘴边还残留了一点汁水：“你不饿？”

        “不是很饿。”

        不饿也不能浪费粮食。

        这在他们家里是要被骂的。

        墨琛锦结完账送闫糯回酒店。

        闫糯还说怎么这么巧，她晕倒都能倒在墨琛锦面前，原来墨琛锦也住在他们住的酒店。

        夏季的天亮的很早，闫糯回到酒店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和墨琛锦住楼上楼下，她住1101，他住1201。

        “那我先回房间了，我今天晚上明天晚上，后天周末都有空。”

        墨琛锦把她送到了房间门口。

        “不是说时间我定？”

        “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我是上班族嘛，你肯定能理解的。”闫糯俏皮的眨眨眼，眼睛却因为睡眠不足红了一片，像是一只被欺负狠了的小兔子。

        墨琛锦伸手揉了揉她潦草的头发：“快回去歇会吧。”

        墨琛锦把药递过去，看着她进了房间。

        闫糯以前从来不相信命运的安排，现在却无比庆幸失恋买醉的那个夜晚，她在酒吧里扯住了墨琛锦的衣袖，拉他进舞池，同他共沉沦。

        闫糯身上还穿着墨琛锦的黑衬衫，衣服的下摆刚好盖住她的屁股，她站在镜子前，仔细打量里面的自己。

        心跳频率骤然加快。

        原来不是梦，现实的一切比梦境多了更真实的触感、视觉上的冲击以及残留在四周熟悉的味道。

        闫糯不得不承认，她有些上心了。

        因为她所生长的环境，她一直认为伴侣最好是处于相同领域的人，这样两个人才能有话聊，能互相敦促着进步。

        这也是秦羽当初能入她眼的原因，他们曾经课业上十分默契的搭档。

        现在她为自己的偏见感到无知。

        如果微信上也会因为聊天而产生火花的标志，那他们之后的一段时间应该算是死灰复燃，隐隐有了越燃越旺的趋势。

        闫糯下午请了半天假，在酒店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才彻底恢复。

        她之前就听说附近有一家地道的四川餐馆，晚上想叫墨琛锦去尝尝。

        闫糯直接去楼上敲门，墨琛锦指尖还夹着烟，见到是闫糯，直接将烟掐断。

        “睡醒了？”

        “睡醒了，一会有空吗？请你吃饭，附近有一家四川菜馆很有名。”

        墨琛锦给闫糯让了个位置，让她进来：“进来说。”

        明明是有些暧昧的邀请，墨琛锦却说的很自然，就像是问她，你今天吃饭了吗那样自然。

        闫糯一进房间，就看见了挂在酒店阳台边上的她的衬衫。

        黄昏时刻，太阳在跌入地平线前，将最后的光线照在那件白色衬衫上，成功地捕捉了闫糯全部的视线。

        墨琛锦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是你的衣服，应该还没干，你可以明天过来拿。”

        闫糯很想问出那句，这衬衫是你洗的？

        到底没问出口，只是同意了明天过来拿的这个建议。

        墨琛锦没同意闫糯的四川菜馆提议，开车带她去了不算近的一家私房菜。

        “你才来这里一个月，这么隐秘的私房菜都知道？”

        “我是在这里长大的。”

        “原来是家乡，我还以为你是江城人。”

        “为什么这样觉得？”

        闫糯害羞地摸了摸鼻子：“因为外地人都去金碧，本地人才去水立方。”

        金碧是江城十分著名的网红酒吧。

        水立方则是鲜为人知的地下酒吧，也是他们相遇的地方。

        “那天是和朋友一起去的，我在江城也生活了几年。”

        “哦，那你中途离场，你朋友没有不高兴？”

        墨琛锦回忆了一下赵磊跳脚的样子，淡定地说“没有。”

        他说：“他很羡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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