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报酬。

私房菜馆的门外静悄悄地，也不见来往的人。

        “现在不是饭点吗？怎么没有人。”院落外就亮了两盏路灯，路也有些看不清。

        不像是私房菜。

        倒有点鬼屋既视感。

        “害怕我把你卖了？”

        闫糯侧过脸，上下打量着身边的男人，长相不俗，穿着打扮也透露着贵气，一看就是殷实家庭中长大的：“我觉得你看起来更值钱一点。”

        墨琛锦表示这件事有待商榷：“那一会看看谁能卖上个好价钱。”

        闫糯噗嗤一笑，她第一次见到有人一本正经地开玩笑，眉眼都不抬一下，却把她成功逗笑了。

        她忍不住伸手戳向他的脸颊，中途被他修长的手拦下，然后她就感受到他掌心炙热的温度。

        听说十指连心，她的心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温度狠狠地漏跳了一拍。

        墨琛锦很自然地扯着她的手，进了私房菜馆。

        院落外面平平无奇像是农家乐，里面却别有洞天。

        这间餐馆的老板看样子是广府那边的人，三间两廊的合院，是当地极具特色的建筑；边上开了一道阀门，让整个院落空气流通，清新凉爽。

        确认过眼神，是消暑的好去处。

        “让我猜猜，你不会来带我吃粤菜吧。”

        “你病还没完全好，吃点清淡的。”

        闫糯在墨琛锦说这话的时候，还天真的以为只是吃的清淡一点。

        等到他只点了一份砂锅粥，就合上菜单的时候，闫糯才意识到，墨琛锦口中的清淡点，就是喝粥。

        她有些纠结，小心翼翼地问：“真的要这么清淡？”她早上就喝了白粥，跑了这么远怎么还来喝粥。

        “嗯。”

        行吧，主随客便，他要给她省钱，她也不好拒绝。

        闫糯对于砂锅粥并不抱有什么期待，但是等服务员把粥端上来的时候，她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粥里的东西有点丰盛啊。”

        光是浮在表面能看见的就有蟹膏、干贝、参须、海参。

        墨琛锦用大号调羹舀出一勺，下面还有一些细碎的枸杞和百合。

        他把雕着花的骨瓷碗推到她面前：“尝尝看。”

        闫糯光是闻味道就觉得这粥肯定不会差。

        结果也没有让她失望，浓稠的口感夹杂着海鲜的鲜香和百合的清甜，她可以连着喝好几碗。

        “慢点吃，别烫着。”

        墨琛锦也给自己舀了一碗。

        闫糯忽然开口问：“墨琛锦，你多大？”

        他感觉他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行事作风十分老成，处变不惊的做派完全不像小年轻。

        “28。”

        原来只比她大了五岁，两个加起来刚50岁的小年轻，出来吃饭不选点重口味的，搞起了养生餐。

        闫糯越想越觉得有趣。

        闫糯的玩味表情落在墨琛锦眼中。

        “不像？”

        “像，说你18也像。”

        私房菜的老板认识墨琛锦，吃到中途还过来寒暄了一阵。

        闫糯空着手来，拎着几只品相极好的骨瓷碗走。

        她觉得自己付的饭钱都买不来这几只碗。

        “我这样收人家的东西会不会不太好。”刚刚是墨琛锦让她收着的，她几番推辞也没成功。

        “都是些小玩意，你看着喜欢就行。”

        他们家老闫爱收藏，她知道这不是什么小玩意：“要不你拿回家去吧，你不是家在这边嘛，家里的长辈应该会喜欢。”

        闫糯话音未落，她感觉墨琛锦的脸色变了变，周身气压也低了很多。

        她紧张地攥了攥手，就在她以为墨琛锦不高兴的时候，他俯身给她系上了安全带：“这么快就想和我回家见家长？”

        闫糯选择闭麦。

        她隐隐约约地发现，墨琛锦有腹黑的潜质，表面不露声色，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让人想入非非。

        短暂地和墨琛锦产生交集后。

        闫糯的生活又回到正轨。

        由于她请了一天假，部分工作已经被小组的其他成员瓜分掉了。

        沈清淤见她状态恢复的不错，将项目组临时接到的工作分给了闫糯。

        他们这次的主要目的是帮助企业资产证券化拟定一个交易框架文本。

        由于是在华外企，性质比较特殊；所以需要企业各方人员签字。

        闫糯首先就接到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先去搜集企业的内部诉求，其实大部分诉求已经在之前的几次会议商讨完成。

        初期的交易文本框架，还需要几位华人股东集体签字。

        这个工作对于别人来说并不难，用专业的视角说服企业，这是他们日常就涉及的工作；但是闫糯发现，这对他来说有一点小困难。

        她在确定拜访人员名单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个熟悉的名字，杜伽。

        如果热衷于看社会新闻的人，对这个人的名字应该不会很陌生。

        两年前她刚保研的那个暑假，江城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城的命案，江城著名企业家许昌平唯一的女儿被人抛尸荒野，时隔一个月后才被发现，夏季本就炎热，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腐烂不堪。

        警方花了半个月的时候才查出了幕后的真凶。

        就在大家以为是什么鸡鸣狗盗之辈的时候。

        发现，凶手是江市华人外企代表杜伽的儿子，那个年纪轻轻就取得国外常青藤硕士学位的高材生。

        一时间众人哗然。

        许家财力雄厚，和她父亲闫越有点交情，于是请了当时已经在诉讼领域小有名气的闫伟杰，也就是闫糯的堂哥。

        闫糯那个暑假闲着没事，前后帮忙做了不少幕后工作，这种在社会上产生恶劣影响的案件，除非原告愿意接受赔偿，不然无期徒刑和死刑都是有可能的。

        杜伽极具社会地位，只有这一个让他十分骄傲的儿子，想尽办法地帮他犯了事的儿子脱罪。

        最后无奈之下找到了闫伟杰，想让他放水，最后还是闫糯出面让他打消这种想法。

        最后杜伽的儿子被判了无期徒刑，至今还在晋市的兰瑟监狱服刑。

        杜伽也因为这件事迅速苍老，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早早地从高层退了下来，只有公司有重大变革的时候，他才会出面。

        没想到这次接的项目刚好就是杜伽参股的公司。

        闫糯有些犯难，这份文件要在下周一前签署好，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需要做的是完善框架，如果初步文本不通过，她们接下来的工作就会畏手畏脚。

        其他的签字她没问题，但是去找杜伽这件事，她肯定不能出面。

        思来想去，闫糯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闫旭辉忙得脚不离地，看到闫糯的电话后，第一时间放下手上的工作把电话接了起来。

        “乐乐，找你二哥什么事？”

        这个小妮子，自从读了研究生，就像是被发射到了外太空，只有他主动联系的时候，她才会传来若有若无的回信。

        这次主动找自己，他还有点小开心。

        闫糯就是他们闫家的宝贝疙瘩，他们兄弟几个从小就喜欢在闫糯那里争宠，刷存在感。

        闫旭辉洋洋得意地顺手截图了通话记录，准备一会发在群里，膈应膈应他们。

        闫糯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下：“二哥你能过来吗？”

        闫旭辉想也不想的满口答应。

        “那确定能来，我就不找其他哥哥了。”

        “不用找，我这边忙完周日就过去。”

        闫糯印象中，自己这个二哥还是很靠谱的。

        所以在她周日约好了和杜伽的见面时间后，闫旭辉说自己来不了的时候，她一脸懵。

        闫旭辉说：“乐乐，二哥突然有点很重要的事情，好像赶不过去了，要不你问问大哥？”

        闫糯记得她前两天刚看见她大哥说自己去英国出差，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所以才直接找的二哥，哪曾想他这么不靠谱。

        “那我自己想想办法吧。”

        坐在对面的墨琛锦正在慢条斯理地切牛排。

        “怎么了？”

        “遇到点小麻烦，没事，你那份红酒嫩煎牛排怎么样？”

        墨琛锦刚好切下来一块，用金属叉子叉了一块然后递到了闫糯的嘴边：“尝尝。”

        他的手一凑过来，她就嗅到了红酒的甘醇味道，还有他身上独有的柑橘香。

        “怎么样？”

        三分熟的牛排咬劲比较足，肉在她的嘴里咀嚼了半天，闫糯才含糊不清地说：“味道很好，就是我牙口不太好。”

        她更喜欢自己盘里的七分熟的炙烤牛排。

        墨琛锦给她倒了杯柠檬水：“需要我帮忙吗？”

        闫糯其实想到让墨琛锦帮忙，但是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不明不白，说是朋友还掺杂着一些暧昧，谁也不会认为两个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女只是普通朋友。

        说是男女朋友，还差了一点火候。

        墨琛锦继续说：“我索取一点报酬。”

        墨琛锦总有一种魔力，能让她打消心中的顾虑。

        而且似乎，眼前的人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那我和你说说，看看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墨琛锦放下了手中的刀叉，认真地听着闫糯的话。

        她隐去了自己是文言闫家的幺女，只说了杜伽和她之前有了点冲突。

        她现在没办法亲自出面找他审核，只能找一个别的人代劳。

        “文件送过去，然后让他签字？”

        “是这个样子，还要针对这个框架做一些解释。”

        “我可以看你们的内部文本。”

        “就是一个初步的框架，里面很多内容还没搭建，主要是让他签字，我们才好推进下一步。”

        闫糯约杜伽在下午五点，现在是中午十二点，还有五个小时。

        闫糯已经做好了临时突击不成，她就去求助沈清淤的准备。

        墨琛锦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明，很多地方她解释一遍，他就能记住；特别复杂的地方，她说两遍，墨琛锦就不会再忘记了。

        闫糯给了他一个地址。

        “那我等你回来。”

        “好。”

        墨琛锦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补了一句：“回来我可能要索取报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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