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北海道的雪

进了房间之后，陆冰灼更加没了精神，一直呈现一幅昏昏欲睡的状态。
“安勤，去吃饭吧。”
顾雪月敲了敲房间门。
陆冰灼靠在床榻上，身上搭了条薄毯，外边气温很低，屋内空调温度却意外让人觉得有些热。
“走吧，去吃饭。”赵安勤坐到了陆冰灼旁边，陆冰灼却摇摇头，她抚了抚额头，“你和顾小姐去吃吧，我有些不舒服。”
赵安勤一皱眉，本想说他也不去了。
可想到刚才对他摇头的顾雪月，赵安勤点了点头，道：“我很快回来。”
“恩。”
陆冰灼懒懒的应了一声，干脆的闭上了眼。
……
“你舍不得就不应该叫我来看她，你知道我的时间很宝贵的，现在找我看病的人，已经排到明年去了。”顾雪月夹了一块寿司，放进自己的小碟子里，不满的瞪了眼赵安勤。
赵安勤喝了口清酒，不否认顾雪月的怪罪，只好笑道：“我知道那是你的诊断方法，可是，阿灼她很排斥你刚刚那些问题，尤其是叶仓……”
顾雪月眼神一敛，自顾自的吃着碟中的食物。
赵安勤放下酒杯，看了眼窗外。
飘飘洒洒的雪花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
脚边还有一盏小小的暖炉，此时的陆冰灼也从床上起来，坐到阳台上的吊椅，拿着一块厚厚的披风裹着自己，赤脚在暖炉前晃悠着，眼前是一片雪白。
“间歇性强迫焦虑症。”
顾雪月擦了擦嘴角，抬起头来，正视着赵安勤。
“你没发现，不管我怎么刺激她，她其实也能忍下来吗？并没有发病。”
赵安勤一愣，皱眉道：“可是在你走后，她的状态十分不好。”
“那是因为她潜意识里，你也是她的原罪。”
赵安勤闻言大惊！瞳孔明显的涣散了一下，他攥紧了西裤，拉出了条条皱褶，“什么意思？”
“就你告诉我的，她的症状。除了生理性的病态外，更多的是在心理。面对你，面对叶仓，面对她原本喜欢的工作，面对图画，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频临嘶吼，甚至歇斯底里是不是？”
赵安勤点点头。
顾雪月掏出手机，划开了一个页面。
上面出现了一块花花绿绿的图。
“从人脑构建上和记忆层面上来说，人的记忆可以存在深层下四十五年之久，并且大脑会自动为这些记忆划分好坏，我们姑且先把美好的记忆叫做缘门，坏的记忆叫做死门。当她在遇见不顺心的事太多，情感临界于一个爆发点时，她会为自己找理由和原因，而这个时候，死门会打开，她那些死门里的记忆会成为她为自己找的理由。”
顾雪月的专业术语太多，赵安勤并不是听的很明白，可是，心中隐隐有了些了解，却不愿意相信。他歪了歪头，看着顾雪月。
顾雪月眨眨眼，平静的说道：“这么给你说吧。我和你退婚是因为我觉得五年之内我的学业和工作更重要，而且你也不爱我。正好你身边有你那么喜爱的人，所以你对我的退婚很感激是不是？”
“那如果，我没有退婚的话，你迫于伯父的压力，和我顾家能给你提供的支持，你还是会娶我，如果婚后你有什么不顺的地方，你会怪我。如果以后孩子不听话，你会怪我，甚至，以后生老病死，儿女子孙后代任何事宜。你都会怪我。不管过去多少年，你对我非要嫁给你的怨恨会一直在。只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藏在你的死门里，看似消失不见了，其实却越来越深。”
顾雪月在手机上，画了一副简易图。
说的话也很明白清楚，赵安勤若是再不懂，就是在装了……
顾雪月修长的手指在那简易图上点着，她撑着脸，笑吟吟的看着赵安勤，“藏的深，不代表不存在。这个道理，你懂了吗？”
赵安勤突然像丧失了全身力气一般，他往后靠了靠，拇指指腹与食指相互揉搓了下，缓缓说道：“你的意思是，她在怪我？”
“这只是我初步诊断的一个结果。就你的表述和我今天看到的情况而言，这样的情况是最符合她的病理的。不管是你，还是叶仓，你们都或多或少伤害过她，很多事她也许能选择忘记，但是不代表就真的能忘。有时候，人的意愿和人的机能本身，就是相悖的。”
顾雪月端过赵安勤面前的酒杯，喝完了他没喝干净的残酒。
“味道不错，别浪费了。”顾雪月举着酒杯，晃了晃。眼里竟是笑意。
“时间不早了，我要去睡了。”她站起身，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顾雪月刚一转身，赵安勤有些沉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他皱着眉，轻轻垂着头，开口道：“雪月，我该怎么做？”
顾雪月站定，轻轻仰起头，挺直了脊背。
她站在餐厅的走道正中，身旁的窗户外已是满地落雪，屋檐上挂着的铜铃随风响，她看了眼窗外，回以赵安勤一张侧脸，道：“按你想的去做吧，有时候放手并不是那么难办到的。”
顾雪月眯了眯眼，明亮的眸中澄出丝丝温暖的笑意。
“比如我，当初放你走也只是因为想让你过的好一点而已。可是现在看来，你似乎并没有因为我的离开而过的更好。”顾雪月背着手，脚尖在木地板上点了点，她声音又轻又稳，却如在炭火上被烘炽过的美酒，甘醇回味。“你懂我意思吧？”
赵安勤呼了口气，没有做声。
顾雪月终于回头，转身走回了赵安勤身边……
……
这里的暖炉真的是很特别啊，陆冰灼缩回赤脚，从摇椅上跳下来，蹲在地上，捧着那可移动的暖炉仔细瞧了瞧。
外面是不知道什么木材构成的炉罩，中间是重工玻璃的炉壁，而中间的星火。
是真的木炭在燃烧！
陆冰灼突然笑了，日本人的思维，有时候真的有些变态。
她抱着暖炉晃了晃，自言自语道：“也许，这个木炭添加了什么其他东西？或者这个玻璃炉有什么玄机？”
就在她左右研究的不亦乐乎的时候，门铃响了。
原以为是赵安勤回来了，她没有多想，抱着暖炉就去开了门。
“你好啊……”
门外站着的人，却让她有些意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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