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回到原点

陆冰灼退到了一边，让了条路，让来人进了屋。
“还以为你看到我会很吃惊呢。”顾雪月走了进来，冲着陆冰灼笑了笑。
陆冰灼关上门，抿唇一笑，淡淡说着，“是有一点，请坐吧，顾小姐。”
顾雪月坐到了靠门边的木几上，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说：“不必这么生疏，你可以和安勤一样，叫我雪月。也可以叫我顾医生。反正你也肯定猜出来了，我是安勤请来给你看病的。”
心头的猜想却被她当面直接点穿了，陆冰灼有一些尴尬，干笑一声后，她才说道：“那，麻烦顾医生了。”
“不麻烦。”
顾雪月给陆冰灼也倒了一杯茶，轻轻推了过去，然后示意她坐下。
捧着热茶，陆冰灼吸了口气，气氛顿时又陷入了微妙的尴尬里。
她和顾雪月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也不熟悉，甚至从未听赵安勤提起过，突然这么面面相对的坐着，哪怕人家说了是来给自己看病的，可还是会觉得有一些别扭。
“你的情况，安勤给我说了很多。或许你不知道，安勤其实要比你想象中的，更爱你。”顾雪月喝了口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在温暖的房间里，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温暖气息更是如同为这小屋添了一簇微火。
陆冰灼微微低头，浓密的睫毛扫在眼睑下，眸中如温泉皓白，滟开一抹动人春色。
“我一直以来，都很感激他。”
“是感激，不是爱，是不是？”顾雪月抬起头，笑吟吟的正视着陆冰灼。
陆冰灼一愣，原本打算为自己辩解的话语到了喉头，吐出口去，也变成了诚实的问答游戏，“是。”
“你有怪过他吗？或者说，潜意识里，到底有没有原谅他？”顾雪月眼神突然变的有一丝慑人，那眼神似乎能具象化一般，刺的陆冰灼头皮一麻。
她直直的盯着顾雪月，不自在的捏了捏指尖，最终问道：“现在能算是您在为我进行诊断吗？”
顾雪月摇摇头，“我已经诊断出来了，现在就是简单的和你聊聊天，你不必在意。”
陆冰灼低下头，忽而又微微抬起，呼了口气，只是她的目光却一直在飘散，在游弋，本来就不大的屋子里，她的目光如无头苍蝇，四处乱撞，最终再无处可去。
整个过程中，顾雪月也不催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习惯性的躲避着这个问题，然后抗拒，最终选择妥协，直面。
陆冰灼转回头，坐正了身子，看着顾雪月，认真答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我发现自己没法画图的时候开始吧，我觉得现在的生活真是一团糟，虽然安勤对我很好，但是你说的对……”
陆冰灼叹了口气，似鼓足了勇气，才继续说道：“有时候我会觉得要不是他当初和叶心如合谋偷了我的设计图，我就不会和叶仓分手，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了……”说到这里，陆冰灼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笑容你充满了自嘲。
“不过，要是我真的一直在叶仓身边，谁知道后来又会发生什么事呢？”陆冰灼摇摇头，更像在自言自语，“所以，你说我怪安勤？我不怪他。”
顾雪月微微有些讶异，陆冰灼的理智，多少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的。
“那叶仓呢？恨不恨他？”
陆冰灼眯了眯眼，提起茶壶，给顾雪月续茶，缓缓说道：“顾医生，其实你这些问题，在很久之前，我已经反复的问过自己无数遍了，但是一直都没能给出一个完整的答案来。恨与不恨，我没法定义。因为我对叶仓的感情，实在是有些复杂。”
“如你可知，我们差一点就结婚了。”时隔许久，再次提到此事，陆冰灼眼中依然有可见的泪花。她吸了口气，笑了笑，说道：“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顾雪月张了张嘴，若有若无的也跟着叹了口气。
礼尚往来的，她也给陆冰灼倒了一杯茶，轻声说道：“好吧，我本来准备了很多问题，现在看来也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其实对于你自己的病理，你还是很清楚的。”
陆冰灼点点头，“我之所以能在他们面前发病，是因为我潜意识里，想要对他们发泄。”
顾雪月点头，示意陆冰灼继续说。
不料，陆冰灼却似有些苦恼，“可是，我却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这一行为。而且，我现在看着图就犯恶心，拿着画笔就浑身抽搐。”说完，她求助性的望着顾雪月。
顾雪月轻轻一笑。
“以前你没有选择的机会，你的每个下一步都是被他们推搡着走的。如果有选择的话，你还会让自己过成今天这样吗？”
清丽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陆冰灼双眉蹙拢，眸中忧思立现，她问道：“您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你有选择的机会，一切回到原点，你会怎么做呢？你会选叶仓？还是赵安勤？你会选择工作，还是藏在某个男人身后当一只金丝雀？”
尽管顾雪月声音很轻，可陆冰灼仍然像被重锤狠狠的击打了一般。
她手一抖，直接楞在了当场。
她刚刚说，回到原点……
顾雪月喝干净杯中的茶，轻轻的放下茶杯，起了身，说道：“有时候人之所以苦恼于一件事，就在于不敢想。就像陆小姐你知道自己的情况，却从来不敢去想，回到以前，再选一次。太晚了，我得休息了。”
她拉开门，陆冰灼还坐在原地发愣。
“对了，至于你说的不能构图这个毛病，对于设计师来说真的无异于灭顶之灾，不过没关系，我会治好你的。”
门被带上，不重不轻的响声，才让陆冰灼微微回过了神。
易拉罐被男人轻轻用力就捏变了形，赵安勤吞下了最后一口啤酒，他靠在阳台上的栏杆上，身后是打着昏暗暖灯的餐厅，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无垠。
视线不算好，可就是这么看不了边的地方，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
“我好像有一点能理解，你为什么愿意留在这里，不想回国了。”他慵懒的靠着栏杆，身边站着的人穿的仍旧很单薄，似乎已经习惯了北海道的大雪卷天。
“我刚刚去和她聊了一阵，的确是个各方面都很端正的女孩子。”顾雪月一笑，她忽然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
“带她去津别通吧，那里的日出很美。”顾雪月转头，冲着赵安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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