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无悔

傍晚，木樨和温朝朝一起熬制金疮药膏。其实主要是温朝朝熬制，木樨在一边打下手。

        温朝朝捻起中药粉末，仔细闻了闻，对着木樨说道：

        “木姑娘，这锅里还需要些仙鹤草和血竭，麻烦你去药房取些回来！”

        木樨放下杵臼，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应道：

        “好的，师姐，我马上去。”

        当木樨捡好药提着回来时，一道剑光突然闪过，剑刃寒冽突兀出现在自己颈部，木樨低头，是无回剑。

        果然齐无悔出现在自己身后，质问自己：“木姑娘，我不喜欢拐弯抹角，身怀神机营的手铳，你究竟想做什么？”

        木樨慢慢转过身子，看着齐无悔：

        “齐大侠，我说我是来救人的，你信吗？”

        齐无悔嘴里叼着根马尾草，说道：“救人，救谁？怎么救？杀生救人？”

        剑一直保持在离自己颈部一寸位置，木樨想摇头都不敢，只能苦笑道：

        “我是医师啊，救人，自然是想见一个救一个。”

        “这把枪是杀过人，但是它是我从海外独自来到关山的依仗。齐大侠，你放心，我对这居庸关没有半点恶意，甚至我对大明和北蛮的战争也不敢兴趣。”

        齐无悔吐掉嘴里的草，盯着木樨说道：“我不管你要救谁，但温氏医馆只是一间普通的医馆，你的这把武器会给他们招来灾祸。”

        木樨抬起头，迎向面前的大侠，齐无悔外表不修边幅，但是其实心细如发，若没有他在暗中护着，温氏医馆早就关门了。木樨道：“你放心，我救了人，很快就会离开。至于武器，马上就要打仗了，我认为多学一点没什么不好。”

        无回剑丝毫未动，齐无悔继续问：“你今天去了秦营？”

        看来齐大侠手中消息也很灵通，木樨如实回答：

        “医馆中药草有些短缺，而落日马场被封，我搭上铁云堡的线，想运些药草进来。”

        齐无悔又问：“什么时候？”

        木樨移开视线看着天边的玄月，思忖片刻答道：“明天吧！”

        “好，明天我跟你一道去。”终于齐无悔撤开手中的剑。

        “那多谢齐大侠了，一起回去吧，温师姐还等着这些药！”

        路上，木樨看着齐无悔怀中的无回剑，剑宽半指，剑刃抹细，出剑时能看到剑光如青蛇游动，齐无悔全力一击时，青光乍破，石破天惊，木樨第一次救萧黎羽时见识过一回，剑气万径千山皆不可阻挡，剑势悍然无畏。

        想起那一剑，木樨不由地往后缩起脖子，奇怪，刚刚明明是没有碰到的，但自己就是一直能感觉到寒意深深，久久不散。听江湖上说，这把剑本来叫无悔剑，跟齐大侠一个名，后来因为剑势太过凶猛，无悔剑下有去无回，所以又被戏称为“无回剑”！

        木樨看了半天，直到齐无悔都把目光有意往这边瞟时，木樨才收回视线。

        “齐大侠，你这次来边关也是为了这匣中之物？”

        齐无悔脚步慢慢停下，然后木樨听到他说：

        “我这次来的确是为了匣中之物！”

        “但是却不是为玉玺而来，江湖上盛传黑匣中装的是救死人药白骨的灵药！”

        夜风中，齐无悔的声音有点暗哑，仿佛边塞的风吹进了喉咙，带进去了风沙。

        木樨点点头，江湖上没有明确的信息，有的说匣中之物是仙丹妙药，有的说是神兵利器，甚至还有说是藏宝图的……只不过现在得知匣中是个跟江湖人打不着关系的玉玺，那齐大侠是不是很失望？

        “齐大侠，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木樨问道。

        “什么打算！要打仗了，我既然来了这，自是要守在这的！”

        齐无悔重新迈开步伐往前走去，边关的风很是猛烈，卷起残叶呼啸而过。

        木樨微微眯着眼，看着前面迎着烈风往前走的剑客，抱着一把剑，脚步大大咧咧，看似不着边际，实则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烈风吹起剑客的蓝衫，木樨仿佛看到历史书中易水河畔的大侠，也是这样走得随意，走得坚定，走得义无反顾。

        好久，木樨才收回思绪，碎步跟上去，口中嘟嚷：“齐大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海外？桃花岛上的医术独一无二，你要不要去看看，或许能找到你心中的灵丹妙药！”

        烈风中的大侠没有回答，只是举起一只手，轻轻摇了摇。

        木樨停下追赶的碎步，其实自己心里隐约猜到是这个回答，毕竟江湖上不缺侠士！何为侠？有力量者保护弱者。何为大侠，保家卫国，生死不惧！

        第二日，为了不引人注意，木樨和铁冷峰商议好，他先带一小队人出城，自己和齐无悔随后出城，两方人马在城外树林汇合。

        街道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背着剑的，拿着鞭的，三三两两穿着统一门派服装的年轻人，凑在街头巷尾饮酒谈论。木樨随着齐无悔一一路过，有些好奇。

        “齐大侠，这些天关中来了好多江湖侠士啊！你有没有什么独家消息啊？”

        齐无悔抱着剑回答：“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北蛮要打过来了，如今贩夫走卒揭棺而起，三教九流齐聚关山，只要心里血还没冷，就要拿起□□大刀，把北蛮打回去！”

        齐无悔放荡不羁不着边际，说的话却很能吸引人。

        “你听说过江湖少侠没？少侠温酒斩文奎，伏魔诛邪灭九天！他也来这关山了啊！”

        木樨低着头，吃吃笑了，然后抬起头：“嗯，早就听说过大名！”

        “齐大侠，你再跟我说说少侠的故事呗？”

        “少侠温酒斩文奎？话说那日……”

        关城外，铁冷锋骑着马，带着一队人在林中等候木樨。远处的山坡上，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年，隐蔽在乱石之后，窥探这一切。

        “怎么不讲了，齐大侠？”

        “有个小毛贼在旁边听勒！”

        木樨愣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两步走到路中间，气沉丹田，大吼一声：“谁啊？是谁出来，刀剑无眼，别逼齐大侠动手！”

        见周围毫无反应，齐无悔轻哼一声，拔剑顺风斩，一剑破万山，这一剑直接向右边山坡砸去，木樨见这个阵势都吓了一跳。

        这时山坡树林林里急急忙忙地跑出一个红衣少年，头发用红缨扎起来，血色绶带翩飞，腰上挂着信袋，边跑边解释：“大侠，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

        齐无悔也没想到是个哨探，咦了声把剑收回剑鞘，而后抱起剑挡在木樨前面。

        木樨见着熟悉的身影，走上前，乐了：“怎么是你！你在这做什么？”

        这回换红衣少年纳闷了，歪着头看着木樨，像是在说我认识你吗？？

        木樨转过头对齐无悔说：“齐大侠，这个军爷我认识的，没事，是自己人！”

        木樨走过去，眨了下眼，对着眼前的少年郎说：“我们过去拿些药材，你要不要一起来？有你的份！元一诺。”

        红衣少年炸毛：“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你是谁？”

        木樨笑着说：“我也常去听书的，当然是听说的啊！我，哼，我叫木樨，是个侠，咳咳，是个医师！走吧，跟我去拿些药。”

        说着木樨挤眉弄眼，不要穿帮，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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