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殇

　　让青荇和芩歌安慰着穗儿，洛卿莹轻轻推开畅意阁的门。

　　刘璟回来便下令严禁任何人再议论此事。撤换了府卫头领，又增加了一倍的侍卫日夜轮守。

　　意思就是，这件事便这样过去，牺牲一个丫头的名节，保全稷王府的颜面。

　　此时他似乎正在忙，书案上堆着厚厚的卷宗。

　　身兼数职，即便再怎么是闲职，也会有些公文案牍，而且与狄国一战，如何调兵遣将，也要事先拟定。

　　“你来了！”

　　看洛卿莹进来，疲惫的脸上浮出一丝暖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坐这，陪本王！”

　　洛卿莹怏怏走过去，默默坐着没有说话。

　　“怎么了？”刘璟看出她似有不悦，“可是吓到了？本王已增添了府卫日夜守护怡兰苑！不会再出差错！”

　　“可穗儿……”

　　“放心，本王会为她找户好人家，也会准备丰厚的嫁妆。”

　　见洛卿莹没说话，只是阴着脸，把他揽过来，“如今已到年关，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是啊，宫里正准备着迎年盛典。还有正月初一的大朝会。如今各国使臣都已陆续入京，下榻在各个馆舍。

　　此时若传出有贼人随意出入稷王府，奸yin妇女，那整个晟京，包括大内后宫的女眷们，恐怕会人人自危，惶惶终日。最重要的是若传入各国使臣耳中，定贻笑大方，有损大殷国威。

　　洛卿莹没有再说什么，家事哪比得上国事重要？若今日受害的是她，刘璟的态度又是如何？

　　她倒是想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说有人在血燕里动手脚，穗儿只是做了“替罪羊”？可谁又相信呢？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何况只是个卑微的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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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卿莹小心翼翼地把这些要害转告给穗儿，自然又是一阵伤心。直到说要为她找户好人家时，倒是停止了哭泣。

　　洛卿莹心里很不是滋味，穗儿家中有兄弟姐妹四人，每月工钱也是尽数补贴家用。若能嫁户好人家，无疑是她最理想的归宿了。

　　所以，即便受些委屈，她应该也是愿意的。

　　这便是刘璟最后给她说的话。

　　城外密林，身穿白色披风斗篷的女子提着灯笼张望。

　　不久，一个男子走出来，打了个呵欠，“我的银子呢？”

　　“你还好意思要银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谁知道那女人如此狡猾！”

　　“既然不是她，那你就该抓紧离开，也不至于留下把柄！”

　　“不过一个小丫头，小爷我一时兴起……哎，我说你不会是想翻脸不认人吧！”男子脸现狠色，“咱俩如今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别想着杀我灭口，小爷有的是手段，大不了一起死！”

　　女子顿了顿，丢下一个包袱，“这是一百两，拿着快滚，离开晟京！”

　　男子捡起来，清点了一遍，笑嘻嘻道：“果然爽快！放心，小爷我也是守信之人！”

　　转身，却闪过一丝奸邪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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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起，洛卿莹刚起，穗儿便端着盥洗的盤匜进来。

　　“姑娘，穗儿伺候你梳洗！”

　　“你怎么起来了？”洛卿莹见她脸色还有些不好，心疼道：“再多歇歇吧！”

　　“谢姑娘体恤，穗儿身为婢女，不思伺候主子，却一味躲懒，成什么样子！”扯出一丝笑容，“姑娘放心，穗儿无事！”

　　洛卿莹发现眼前的小丫头虽带着笑，但眼神却如一潭死水，再无涟漪。

　　不禁又开始自责。可如今说的再多也无用了。

　　“嗯……没啥大不了！”一骨碌爬起来，“西苑的梅花又开了许多，一会我们去折些回来！”

　　“姑娘去哪，穗儿跟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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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霁晴朗，冬日阳光下，朵朵盛放的红梅愈显娇艳。

　　雪地上已有些草尖冒出。

　　“冬天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洛卿莹不由自主想起这样一句话，看着穗儿，“一切都会过去的！”

　　穗儿眼里有些晶莹的泪光，“多谢姑娘宽慰！

　　“是啊！眼瞧着这天儿一日日变暖，这雪也所剩不多！”青荇看了几人一眼，提议道：“趁今日天暖，咱们来玩掷雪球吧，谁被扔的最多，就输给其他人一两银子！如何？”

　　“哼！你这小丫头！”洛卿莹戳了下她的额头，“整日盘算着我那点体己银子，当我不知道？”

　　些话倒是把芩歌和穗儿逗乐了。

　　青荇嘿嘿笑道：“你有爷宠着，什么金银财宝没有，还守着你那点碎银子干啥？”

　　“他是他，我是我……”

　　若有一天，她离开稷王府，离开刘璟，有银子还能做个小买卖，安稳渡过余生。

　　这些话，洛卿莹没有说出来，咧嘴笑道：“好吧！就算你们三人一起上，也不会是我对手！”

　　红梅掩映，娇影穿梭，欢声笑语……很快便引来了其他的下人驻足。

　　李淑婉穿着上好面料赶制好的新衣站在人群里。

　　“这下贱的总归是下贱的，遇上那样的事不好好呆在屋里，还好意思出来抛头露面。女人啊，失了什么也不能失节，要是我……恨不得一头撞死！哪像人家，跟没事人一样！”

　　穗儿的脸瞬间通红，身子颤抖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眸子一眨，泪水倾泻而下！

　　青荇看不下去了，冲过去大声喊道：“李淑婉，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呵呵呵……”李淑婉掩嘴放肆笑着，“听说王爷要为她寻一门好亲事！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也不知哪户人家能有这样的好运气，不花一分彩礼，娶个如花似玉还带嫁妆的媳妇，可真是羡煞旁人！可咱爷啊，就是心善，说不定这是人家苦肉计，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

　　“李淑婉，你……”

　　洛卿莹上前拉青荇，把身上的披风解下。

　　盯着李淑婉那张让她作呕的脸，狠厉一笑，“这种人，和她废话做什么，打一顿就老实了！”

　　拳头攥的咔咔响，“正好，我许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

　　“洛青平，你要做什么？”李淑婉脸色大变，连连后退。

　　“姑娘！无需你动手！”芩歌站在她前面，“这些的人，仔细脏了你的手！”

　　“姑娘！”穗儿见状，悲怆地大喊一声，双颊满是泪痕，嘴角却诡异地浮出一丝笑容。

　　“姑娘的恩情，穗儿来世……再报！”

　　说完，朝着旁边一口古井猛冲过去，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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