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引蛇出洞

　　穗儿的尸体打捞上来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雪。

　　白雪一片片覆盖了她苍白的脸，像要把一切的污浊肮脏都掩埋……

　　一个小婢女的性命不算什么。新年将近，棺材铺里早已歇了业，谁也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做这样晦气的买卖。

　　于是，趁夜黑风高，一张草席包裹，悄悄拉到城外乱葬岗草草掩埋！

　　看着外面下的越来越密的雪，想到那孤单的坟茔里冰冷的躯体，或许这场大雪能让她暖一些。

　　一滴泪自眼角流下……叹韶华荼靡！

　　刘璟把一件墨色披风盖在洛卿莹身上，轻声道：“本王已派人往她家里送了一百两！”

　　一百两！买个丫头才六两，穗儿的家人应该喜极而泣了吧！雪中送炭，能过个好年了！

　　呵……在这样的深宫大院，偶尔死个婢女并不算什么，可是在洛卿莹看来毕竟是个鲜活的生命，朝夕相处了两个月，她还记得那对甜甜的酒窝，笑起来很是好看。

　　“你可是在怪本王？”

　　怪他？怎么会！毕竟能给一百两抚恤金的人没有几个。

　　洛卿莹转身抱住他，哽咽道：“我怪我自己，没有能力还她公道！”

　　作为警察，最难受的便是真凶逍遥法外，无法告慰死者及家属。

　　刘璟轻轻拍着她，带着几分无奈：“你若见惯了生死，也会变的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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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怡兰苑，青荇正拿着一只鞋扔出去。

　　“你怎么把证物扔了！”

　　洛卿莹忙捡起来。

　　“穗儿都死了，留着这劳什子做什么？就算把那贼人千刀万剐，穗儿也不能活过来了！”

　　“那也要把凶手抓住，让穗儿瞑目！”洛卿莹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重新观察起那只泥都已经干掉的布鞋。

　　等等！那是……

　　把鞋递给青荇，“保管好了！我马上回来！”

　　她快速跑回畅意阁，却在门口停住了，犹豫片刻，回头，出了府。

　　三日后，晟京的云升茶肆。

　　洛卿莹急急问道：“沐叔叔，那人可查到了？”

　　“嗯！”沐尧抿了口茶，“常玉，石桥村人氏，进过学，乡试未中，便一蹶不振。平时和一帮泼皮无赖恃强凌弱。好赌，晟京的大小赌坊几乎都有赊欠。近日，却突然还清了所有赌债，进出风月场所，出手阔绰！”

　　洛卿莹点点头，“哼……幸好他没有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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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着“赌”字的旗旛下，一个锦衣貂裘，两撇胡子的蛮子抬头看了看门上的匾额——常盛赌坊！

　　身后是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手执宝剑，冷若冰霜！

　　抬脚走进去，正对大门的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满了碎银铜钱，只有一人面前是一锭十两纹银。

　　“今儿小爷倒要看看，谁有那个本事赢了这十两银子！”

　　围观的赌徒噤了声，看着那银子流口水，却无一人敢试。

　　这些人不过都是些每日收入才一百文的贩夫走卒，谁能拿得出十两银子的底钱。

　　那常玉见众人迟疑，讪笑一身，“穷鬼！小爷我去别处玩了！”

　　正欲把那银子收回，沐尧用剑柄压住他的手，“我家主人想与兄台切磋一二！”

　　话音刚落，便把一个沉沉的布袋掷在桌上，白花花的银子滚落出来，足足一百两。

　　众赌徒皆惊的瞪口呆，毕竟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那厮咽了口唾沫，收回手，谄媚笑道：“常玉有眼不识泰山！”仔细打量了沐尧身后的洛卿莹，笑问：“敢问公子高姓！在晟京城里，在下似未见过！”

　　“赫连！”

　　“原来是北邯人！赫连还是皇族姓氏，公子莫不是来朝贺的使臣？”

　　哼……这厮倒还有些见识。洛卿莹冷哼一声，“那你赌还是不赌？”

　　那厮看着那一袋银子犹豫不决。

　　“哼！原来也是穷鬼！”洛卿莹嗤笑一声，“我还是去别处！”

　　“公子且慢！”那厮眼见银子被拿走，终于下了决心，心想着北邯不流行投子，这蛮子定是图一时新鲜，人傻钱多！

　　当下从衣襟里掏出一百两银票，“在下奉陪！”

　　“好！”洛卿莹坐在长凳上，屈着腿，“你先来！”

　　那厮看了看桌上摆着的二百两白银，握着骰子的手都出了汗。

　　松手掷入碗内，四五六，十五彩！

　　围观众人一片惊呼。

　　那厮脸上乐开了花，带着几分得意，“公子请！”

　　洛卿莹见他本就是个地痞流氓，却要装出读书人的谦卑来，真是有辱斯文！

　　“那你可要看清楚了！”

　　抓起骰子，随手一掷，骰子旋转片刻，两粒已停下，皆是六彩，还有一粒仍在旋转。

　　众赌徒皆凝神屏息，那厮脸上已然不淡定了。

　　尘埃落定，还是六！

　　空气死一般沉寂，那厮颓然跌坐在地！

　　洛卿莹收起那张银票，吩咐沐尧把银子收起来。

　　“我不相信，定是你使诈，这骰子一定有问题！”那厮抓过碗里的骰子，丧心病狂一般扔了一遍遍……最后认清了现实。

　　洛卿莹冷哼一声，“我们走！”

　　正欲出门，那厮发了疯般冲过来抓起银子便跑。

　　可还未跑出门口，便被沐尧抓回来一顿暴打。

　　围观的赌徒吓一跳，纷纷向后退去。

　　“饶命！大侠饶命！”

　　那常玉已是鼻青脸肿，不住求饶。

　　洛卿莹用脚踩上他的脸，恨不得一刀剁了他，可，还不是时候。

　　“愿赌服输，你这厮人品不怎样，赌品也不行！”

　　“是是是……公子，您高台贵……贵脚，饶了小人吧！”

　　洛卿莹放开他，“这次便饶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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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常盛赌坊，沐尧疑惑问道：

　　“丫头，虽然那人没有注意到，可我却看到你换了骰子，如果骰子有问题，为何那厮却并未试出来？”

　　“哈哈哈……”洛卿莹得意大笑，“沐叔叔可是以为那骰子里装有水银？”

　　“难道不是？”

　　“这样低级的老千早在前朝就有人用了，我又怎会如此冒险！”

　　“那……”

　　洛卿莹掏出一块磁石，在他眼前晃了晃，“因为这个！那骰子里含有铁粉！”

　　这也是他从刘璟那一堆赏下来的物件里挑出来的。传闻唐玄宗和杨贵妃就喜“投琼”，且机缘巧合下，把骰子中的“四”，点为红色，一直沿用到现代！所以有人进贡骰子倒也不稀奇。

　　她原想拿来没事和小丫头们玩玩，却无意中发现骰子内有乾坤。

　　沐尧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那厮一看便是个贪生怕死的，只要严刑逼供，定会吐个干净，为何又要放他？”

　　“这样岂不便宜了他！”洛卿莹眼神阴冷，“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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