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青黛一心想留在这里，四人又不能动武，只好款款诱骗她出门。

        这一出门，青黛就有些后悔，玄月连忙道：“你看我们都在你身边，难不成还会骗你不成？”

        黄劫过来，笑意盈盈：“就是，你看天气这么好，出来走走嘛！”

        青黛不疑有他，随着四人来到街上。只是还没走几步路，突然一声厉喝“叛徒！”炸起，紧接着一道寒光刺向天阳。青黛正发愣呢，玄月突然拽着她躲到一边。

        金公子从街道对面冲过来喊道：“喂！放下青黛！”

        原来自金公子和青黛过来后，穆王白日寻不到人，又看青黛也不见了，便料到两人是先一步来了。穆王开始并未在意，只是他等了一夜后，也不见两人递个消息回来。怕两人出什么事，便带着怀谷和几个暗卫赶过来。

        金公子本就在“是等青黛回来，还是去搬救兵”之间摇摆。如今穆王自己来了，顿觉天神降临，带着他们就去搜查。

        于是，两拨人就这么在大街上撞到一起去了。怀谷、天阳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哪管得了别的事，早打一起去了。

        玄月扶着青黛的肩膀，不断往后退。

        金公子怕青黛出事，也不敢上前，只得立在不远处，喊：“你们这些匪徒！快放了青黛！”

        玄月回呛道：“哎呦！你见哪家匪徒这么好商量的，说放就放！”

        地煞推了下玄月，急道：“你忘了阁主怎么说的！现在不是个好时候吗！”

        玄月恍然大悟，立马运功，轻推青黛出去，道：“好了，人还给你！你自己看好喽！”

        金公子与青黛皆是措手不及，未料到玄月突然放手。金公子慌忙接住扑过来的青黛，忧道：“青黛，你没事吧！”

        青黛只是摇头，连忙稳住身子朝后看去，那边玄月三人已经远远退去，立在楼阁之上，玄月笑道：“青黛姑娘，保重了！”

        青黛这才明白他们四人就是为了甩掉她，才带她出来的，不禁在下面气得又急又跳。

        黄劫惦记着殷屠的命令，想要撤退，奈何天阳一时被怀谷绊住，脱不了身。于是手上捏了片利刃，趁怀谷不注意，甩过去。

        那边怀谷两人都只顾着对方，没想到场外的变故。等到寒光过来时，他已经躲不及了，右手腕处突然拉开一道血口。

        这突然的状况，让两人都各退一步。天阳更是向黄劫喊道：“你少插手！”

        黄劫回他：“你再不走！到时候阁主问起话来，我看你怎么解释！”

        怀谷冷笑一声：“我看你的人品和你那剑术一样卑劣！”

        天阳道：“别人伤的你，你倒发泄到我身上，你自己也不遑多让！”

        底下穆王也怕怀谷不听指令，中了别人陷阱，喊他回来，道：“好了！怀谷，你先回来！”

        那边怀谷仍然不愿动身，头也不回道：“虽然雪鹤师兄让我受王爷指令，可如今师门叛徒就在眼前，等我诛杀了这个叛徒，自会和王爷请罪！”

        天月冷笑道：“谁死还不一定呢！”

        黄劫他们也没想到两人真就不死不休，又怕穆王还有援兵，急得不行。

        青黛想去玄月他们那边，奈何金公子拦住她，就是不准她去，“我答应你，是让两边人坐下来好好谈谈，可不是让你一个跑龙潭虎穴去！”

        正当两边人胶着时，殷屠突然落到玄月等人身边，对天阳道：“天阳，回来！”

        殷屠的命令果然有效，天阳架开怀谷剑招，退到殷屠身边请罪：“阁主！”

        怀谷欲追，奈何黄劫的暗器是沾毒的。顿时毒发，他再不能前行，只得退到穆王身边捂住自己右手。

        青黛见了殷屠，面上一喜，更想跟去。而殷屠只是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迹。金公子拦住青黛，眼见她从欣喜逐渐变成哀伤。

        等到人彻底没了踪影，金公子才放开她：“好了，你去也去了，劝也劝了，总该死心回去了吧！”

        “谁说的！”青黛一跌脚，“我们一共都没说几句话！”

        金公子咬牙握拳，勉强微笑，狠狠道：“好！我们回去再说！”

        回到关府后，金公子随便扯了个借口，拉着青黛来到自己住处，又驱走了院中房里的下人们。青黛无所谓地走到椅子前坐下道：“你拉我过来有事吗？”

        金公子快步过来，坐在她旁边道：“你不是见了殷屠吗？他怎么说？”

        青黛却是想到昨夜的事，兀自笑道：“没说什么！”

        金公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沉声道：“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青黛发现他语气变了，只好道：“真没说什么，我们一共只说了几句话，还都是我在说的。总之他没说答应同我回来，也没说不答应。”

        青黛觉得前途明朗，笑道：“反正我一定会劝他回头的！”

        然而金公子考虑到的却是另一些事，他盯着青黛认真道：“你们昨晚没有共处一室吧？”

        青黛听此，不免有些心虚，几根玉指都绞在了一块儿，道：“这不重要！”

        见到青黛这样子，金公子心里明白了个七七八八，顿时后悔不已，起身站在青黛面前，决然道：“你现在就给我回常门去！”

        “我不回去！”青黛态度坚决，干脆侧过身子不理金公子。

        金公子追到她面前，无奈道：“你以为你是谁？割肉喂鹰，以身饲虎，那是佛祖！你以为你这样奉献出去，就能把他感动回来了？你把自己感动得痛哭流涕，他殷屠要做的事一件不落！”

        青黛抬头看着金公子：“我没想感动谁！我喜欢他，不想看他落得如此下场也不行吗？况且这种事是我自愿的，没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放弃。”

        然而金公子打定主意不准她和殷屠再纠缠下去，便什么话也没说，心里却想着等殷屠死了再告诉她。到时候事实已定，无论她怎么哭闹都只能放弃了。为此又挑了番言语哄慰几句，看她还是执迷不悟，就打算不再告诉她殷屠的事了。

        青黛见金公子态度软了下来，还以为他被自己说服了，也心悦回房。

        一连几日，青黛都不见金公子来和自己说殷屠的下落，决定自己出去找他问问。两院相对，相隔甚宽，青黛不想从前院走过。若是遇到些什么人，自己还要费力气招呼他们，于是挑了条僻静小路从后院绕过去。

        行至柴院时，忽然听得立马阵阵生铁相撞声。这声音也不大，窸窸窣窣，像是有几个人在敲铁块似的。

        青黛一时好奇，就来到院门前，朝里面探头打量。只见里面都是一些穿着巫族服饰的人，带着手铐、脚链马不停蹄地忙碌着。

        他们蓬头垢面，眼神麻木无光，骨瘦如柴。即便院中除了他们并无别人在场，他们也不敢停下来休息一下。

        青黛心生怜悯，无意瞥到对面有人过来。连忙退出门，匆匆离去，即便走了老远，也能听到那院子中传来的咒骂声。青黛回头看了一眼，终是不忍心，折返回去。

        那名管家模样的人持着乌皮细鞭，不停咒骂着那些可怜人。若是有个手脚慢点的，一顿鞭子立马招呼上去，疼得人面痛声凄，不住求饶。其余人听见了，立马加快手上活计，生怕那鞭子落到自己头上。

        眼看那管家又要抽鞭子，青黛厉声道：“住手！”

        管家知道青黛是穆王带过来的人，便向前谄媚道：“青黛姑娘，你怎么来这种下等的地方了？”

        青黛心疼地看了那些人，有些生气地转过来问他：“这些人做错了，你说几句就好了，再不济打发他出门也行，怎么就要动手呢？”

        管家笑道：“青黛姑娘仁心，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下等的牲畜，皮厚得很，你一天不打他，他倒还皮痒不做事呢！”

        青黛道：“这分明就是人！你怎么能这么说！”

        管家叫来一人，呵斥道：“告诉小姐，你是什么！”

        那人弓腰哈头，连声道：“小姐，奴才就是下等的牲畜！”

        青黛更气，正欲发作，那管家又道：“青黛姑娘，你看他自己都承认了。小的也是按规矩办事，青黛姑娘若是不满，可以和老爷说一声。只要老爷一声令下，小的定会每天好吃好喝供着他们！”

        青黛细下一想，自己也是寄人篱下不能说什么，便愤然转身离去。心中郁气越增，也不想去找金公子，快步返回了闺房，独自生闷气。

        晚宴时分，青黛想着当着穆王的面，为那些可怜人求个情，到时候关伯礼定然不会拒绝，于是难得出现在了宴上。

        府上女眷都不来宴上，只在各自院中饮食。如今青黛要来，关伯礼便叫来自己夫人陪她。所以青黛和他家夫人坐在了右一的位置，穆王和关伯礼分居左右主位，金公子落左一位置，其余官员各占其位。

        席间，青黛记挂着后院那班人，正不知该如何开口时。关伯礼挥手叫停了乐声，对众人道：“如此良辰美景，既有佳酿，何不来个佳人侑酒！”

        说罢对身边小厮道：“去把他们叫来，给王爷助助兴！”

        不一会儿，又是咣当镣铐声，几个妙龄貌美的巫族女子来到厅中，后面还跟着两个拿着古怪乐器的男子。

        一行人惴惴不安，战战兢兢跪在关伯礼面前不敢言语。关伯礼肃声道：“你们几个给王爷和众位大人们跳支舞来看看，他们若是满意多喝了几杯酒，有的你们赏，若是不满意，你们就去军营里侍奉吧！”

        几个女孩一听，更是吓得肝胆欲裂，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旁边的下人们过来给她们解开镣铐，把两位男子拖到乐师那处。

        随即关伯礼对着穆王，讨好道：“蛮夷之地，都是些粗婢子，还请王爷看个新鲜！”

        青黛忍不住道：“大人，她们不过谋口饭吃，何必如此为难她们？”

        金公子在她对面，不好劝阻她。底下那些官员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穆王不顾这些，独自品着杯中的美酒。

        关伯礼笑道：“这些蛮夷未化，不过是山间的野猴子，让她们上来跳个舞，已是她们天大的荣幸了，哪有为难的道理！”

        青黛争辩道：“她们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不是什么猴子！”

        底下一位官员大声道：“青黛姑娘初来乍到，不知这里风俗，那些蛮夷都是些野猴子，幸得关大人驯化，这才有个人样。让他们做奴才都是抬高了他们身份，他们不知有多高兴呢！”

        其余人也七嘴八舌和青黛解释起来，青黛本就不擅与人争辩，他们又人多势众，自己连句话都没处说，最后只得沉默暗生怨气。

        那边的歌舞更不想看，想要退下去又觉得没礼数。若是惹怒了关伯礼，只怕更不好与他们求情。

        那些舞女战战兢兢，即便有十分的本领也只能使出五六分来，关伯礼看她们跳的没平常好，直接拍案，怒道：“跳的什么东西！”

        顿时所有声音都消失了，连那些喝酒唱乐的官员们也禁了声。那些舞女慌忙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

        青黛正欲出声为她们求情，一直沉默的穆王却发话了：“关将军，我倒觉得她们跳得挺有意思的，比京城里那些舞女更为灵动！”

        关伯礼一顿，甚是客气道：“既然王爷觉得新鲜，末将自该请罪，坏了王爷雅兴！”

        穆王道：“罢了，兴致过了就没了，让她们下去吧！”

        众舞女一听，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致谢。然而关伯礼却没打算放过她们，冷声道：“适才说，你们若是能让底下众位官爷多喝几口酒才有赏，若是没有就该领罚。不知各位同僚是否尽兴？”

        关伯礼发怒，除了穆王，谁敢说自己多喝了几口酒，可又不敢说和穆王相反的话。于是四座之内，全然无一人出声。

        上面的关伯礼甚是满意，正欲发落那些女子。青黛不顾金公子眼神暗示，突然站起来，道：“我觉得很尽兴！”

        说罢来到金公子面前，不等他出手阻止，抬起一坛酒直灌了下去。呛得自己不住咳嗽，好不容易才停下来。

        金公子心疼又不知说什么话合适，犹豫半天才道：“你就不能少喝点吗？”

        青黛没理他，直接看向关伯礼，道：“多谢关将军，让青黛见识到如此妙曼的舞姿！”

        关伯礼哈哈大笑，最后道：“未曾想青黛姑娘也是个女中豪杰！好！她们能愉青黛姑娘，也算她们一件功！该赏！”

        宴会重复热闹欢笑。可青黛实在高兴不起来，她只觉得腹中犹如火烧，头脑逐渐失了清醒，眼前也开始模糊了。奈何宴会还没结束，青黛只能捱着。好不容易等宴会结束了，青黛不等金公子过来，也不顾其他下人，独自走了回去。

        只是脑子越昏，眼前越迷，青黛回房衣服也不脱就躺床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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