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缺人

　　二伯想不明白，明明说的是小弟家里的事情，怎么会演变为自家的家庭危机？

　　想到最近老伴对自己的态度转变，他不太习惯。以前，老伴一直以为自己为中心，他是天，她是地。可是，自从外孙女出世后，他这个天好像塌了。有空的时候才会瞄他一眼。没空的时候，老伴当他是透明的。

　　他很不自然的咽了口水：“我们两兄弟在说正经事，你别瞎掺和。”

　　“你以为我想掺和？只是，那些话如果让别人来说，我倒无话可说。可是，你没资格和立场那样说九斤。和你比起来，九斤还是一个正人君子。亏你还有脸在这里说教。”

　　二伯母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丈夫除了在赚钱方面比小叔子强之外，其它各方面，不管对错，他哪点都不及小叔子。

　　眼看着二哥二嫂要吵架，穆爸爸唯有阻止这场嘴仗：“好了，是我的错，我不会否认。不过，离婚怎么了？即使老三不想离，我也会劝她离。”

　　男人可以风流，可是，自己的姑爷不能风流。至少穆爸爸是这么规定自己的姑爷。

　　据说，那天，二伯被穆爸爸和二伯母硬生生地气得吃不下午饭。二伯母还不管他：“爱吃不吃。在家里不吃，他也会到外面饭馆吃。”

　　昨天大姐告诉穆亦漾的时候，穆亦漾当时还在祈祷，希望自己少点直接到二伯碰面，没想到，不到一个晚上，她竟然撞到枪口上了。

　　正当她想溜的时候，二伯已经看到她。不只他，连与她一起吃饭的人，也看到她。

　　坐在窗边的二伯放在手里的筷子，竖起右手，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嘴角抽搐的穆亦漾不明白，老花眼的二伯为何能一眼就看到她。倒霉。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痛痛快快地，迎上那把逃不过的刀。

　　她小跑过去，故作轻松，挨近他坐下：“二伯，大木哥，吃饭呐。”

　　来餐厅不吃饭，喝茶吗？现在已经中午，早茶时间已经结束。

　　穆二伯狐狸眼光上下扫视着小侄女，肤色红润，气色尚可。还好，离婚对她来说，不是毁天灭地的打击。不过，若是这么个挫折都无法承受，那她就不是穆家人。

　　好好先生大木微微一笑：“囡囡，好久不见。”

　　她还是那么楚楚动人，灵气逼人。不知道，妻子肚里怀着的女孩，会不会也是这么可爱。

　　好几个月没见过大木，穆亦漾这才发现，大木的脸上多了一点沧桑。

　　“小漾，你昨晚才回家，今天就上班了？”

　　魔羯座的人，都是典型的工作狂，无一例外。

　　幸好，二伯顾及时间地点环境，没有给她来顿噼里啪啦的臭骂。穆亦漾松了一口气：“不是正式上班，过来转转。”

　　大木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站起来：“我接个电话。”

　　他拿着手机走到餐厅的休息区，穆亦漾小声的凑近二伯：“二伯，大木哥感觉苍老了许多。”

　　小丫头，还有心思关心别人。有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招个合适的女婿。穆二伯没好气地用力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管家婆，别人的事，少管。”

　　虽然他让她少管闲事，可是，他仍然告诉他原因：“大木的单位里最近人事变动，他身居高位，却没过硬的靠山，惹人眼红。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受排斥，可是别人又没办法弄他下去。”

　　又是工作方面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穆亦漾很好奇：“大木哥又升职啦？”

　　“之直他的上司特别欣赏他的才华，所以破格提拨。可是，这一次，他的上司调走，不单如此，单位的高层几乎换了个遍。大木的位置特别重要，他又不受那些新领导的情，这才招人嫌。”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因为他的外父多少也说得上话，所以，那些新来的领导才不敢做得特别过份。

　　灵光一闪，穆亦漾觉得自己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二伯，我缺一个财务总监，你帮我劝大木哥来帮我，好不好？”

　　穆二伯被她的话吓到，放下筷子：“囡囡，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既然大木哥在单位不得志，为何不跳槽？再说，来我这里，除了不吃公粮之外，待遇只高不低，更不会受到排挤。”

　　穆亦漾是认真的，她可不是在开玩笑。她也知道，若不是看到她的份上，姨父早就想甩手不干。

　　大木哥是非常合适的人选，他是金融专业毕业的，虽然不是注册会计师，可是，他是高级会计师。专业能力非常强，要不然，也不会获前上司的青睐，每次的加薪升职都有他的份。

　　侄女的话，有一点道理。穆二伯有点犹豫，他不觉得，务实的大木会放弃他目前的岗位：“小漾，大木是一个实在人，不是那种只会向钱看的肤浅之徒。来到你这里，最多也就是一个财务总监。可是留在单位，只要熬过这段艰难的日子，谁能保证，日后他不会是一个行长？”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不过，万一事情是向相反的方向走呢：“二伯，人事变动方面，您比我了解。您真的认为，大木哥只会向上走？万一，他被完全的限制，一直到最后，都原地踏步。”

　　人一辈子，一帆风顺的，很少。几经波折才是正常的。

　　更何况，那么吃香的金饭碗，只靠你个人的实力，不一定能将它永远牢牢地捧在你手里。

　　穆亦漾缠着二伯：“二伯，您帮我好好劝劝大木哥，让他好好考虑一下。如果大木哥最后不同意，那我继续找人。”

　　阿治哥哥在的时候，就让她多点与大木接触，让他是一个靠得住的老实人。随着她与大木哥的接触，大木哥的人品，她信得过。

　　二伯知道，目前帮侄女管钱的是李寿。可是，李寿毕竟是一个退休之人，精力有限，当时由于时间紧迫，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交接财务，他迫于无奈才顶上。

　　最终，他答应小侄女的请求：“我会把这事对大木说。成不成，看他决定。”

　　“谢谢二伯。”

　　甜甜一笑，穆亦漾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虾球放入嘴里：“还是家里的菜好吃。”

　　气归气，穆二伯还是很疼爱自己的侄女。看她吃得又急又快，他有点心疼：“京城里没好吃的？”

　　“有啊，我在上面，吃的全部都是以前姥爷姥姥煮给我们吃的满菜。”

　　她又夹了一大块鱼肉：“不过，海边人最喜欢的，还是大海的味道。”

　　不久，大木回来，他惊愕地发现，桌上的那条多宝鱼，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二伯觉得有点尴尬，掩饰着：“今天的鱼做得好吃。”

　　封叔向来喜欢吃鱼，看来，他今天的胃口比较好。大木体贴地建议：“您喜欢吃，我们再来一条。”

　　好啊，那条鱼几乎全进了小漾的肚子里，他没吃几块：“再来条清蒸的。”

　　重新回到位置的大木不太自然，囡囡怎么用那种目光看着他，好像想吃了他似的。难道，她有事让他帮忙？

　　二伯恨不得掩面，丢人。知道你求才若渴，可也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侄女，什么都写在脸上。

　　弟妹深藏不露的性子，怎么不遗传一点给小漾？小弟比九尾狐还滑，也没见小漾学到半分。那对父母，怎么教的孩子。

　　不行，得支开这丫头。要不然，她一直这么盯着大木，人家还以为她居心不良。

　　穆二伯暗示着：“小漾，知道你忙，二伯就不占你时间。”

　　整个酒店里，最闲的人就是我。穆亦漾疾口否认：“二伯，我又不上班，怎么会忙？再说，这可是午饭时间，得吃饭。”

　　服务员在她坐下的时候，很有眼色地马上添了一幅碗筷，穆亦漾喝着碗里的汤：“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二伯，这顿饭，我请客。”

　　看到那碗豆腐鱼汤，二伯产生一股用脑袋撞豆腐的冲动。与小漾说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隐喻。这么聪明和有眼色的人，怎么会时不时的犯蠢啊。

　　穆家庄是小漾的，大木当然知道这点。他高兴地说：“今天本来是我请封叔吃饭的，没想到，囡囡还替我省了一顿饭钱。谢谢你，囡囡。”

　　光是口头感谢，没诚意。穆亦漾最想的，还是将谢意具体化：“别光说谢谢，有点行动嘛。”

　　比如，你要不要考虑个跳槽之类的。

　　吓得穆二伯赶紧阻止：“好了，小漾，大木是个老实人。你跟他开这样的玩笑，他会当真的。”

　　如果不阻止她，说不定，这小丫头会马上要求人家来当她的财务总监，这样才是表达谢意的最佳行动。

　　他用脚在桌子下踢了穆亦漾一脚，然而，人没踢到，他踢的是桌脚。虽然他没怎么用力，可是疼得他呲牙咧嘴。我的天，这一切都是小漾的错。

　　发现他的异状，穆亦漾关心地问：“二伯，脚抽筋了？”

　　老人家，坐的时间长了，脚麻，一个不小心用力，容易导致抽筋。

　　不是抽筋，是我想抽你。二伯强忍疼痛，又不能说真话：“刚才收脚，不小心碰到桌脚。”

　　“您小心一点，这些桌子都是红木家具，特别坚实。碰到特别痛。”

　　痛不痛，还用得着你说。穆二伯夹了一块坛子肉给她：“多吃点。”

　　希望这丫头快点吃饱，快点滚。还好，这丫头只要有吃的，一般都会乖乖地闭嘴吃东西，不再废话。

　　吃完这顿午饭，二伯火烧眉毛似的，赶紧带着大木走人，留下穆亦漾在那里签单。

　　晚上的时候，大木带着老婆孩子，到封家吃饭。吃完饭之后，叶子在客厅里与阿溪交流孕妇经，二伯则让大木在书房里聊天。

　　将穆亦漾的要求说出来之后，二伯松了一口气。他觉得，侄女有点异想天开。在他看来，大木应该不会放弃现有的金饭碗。

　　大木现在才明白，为何吃午饭的时候，囡囡会那样盯着他，仿佛一头恶狼盯着一块肥肉一样。

　　二伯把具体情况告诉他：“她姨父年纪大，不会一直给她管账。一直以来，她都在特色适合的人选。大木，其实我个人认为，你没必要放弃你现在的一切，跳槽到私企。”

　　不是说侄女的酒店不好，而是他认为，大木在侄女的酒店的发展前景，比不上他现有单位更有奔头。

　　大木他陷入沉思，如今拥有的一切，是他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以及封叔明里暗里替他打点。

　　如今单位的调动太大，缺少上司支持又不站队的他，日子真的很难熬。而且，由于妻子也身处重要岗位的原因，新来的领导经常拿这事说事，只差明着告诉他，让他自动申请调动。

　　不得不说，囡囡提供的条件，诱惑力很大，让他有心动。可是，让他放弃自己现在的工作，他有点不甘。

　　如果因为能力问题而被挤走，他没怨言。可是，只因为人脉关系而被调离，他不甘心。

　　他考虑再三，觉得自己的处境，封叔也了解。而且，老人家也支持他继续留在岗位上，因此，他直接说出自己的意见：“封叔，您替我谢过囡囡。目前而言，我还不想离开单位。”

　　“不离开是对的。大木，虽然囡囡给的工资高。可是，发展前景对你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二伯觉得，大木做的是正确的选择，他很支持。囡囡那边，他会帮她留意适合人选。反正，李寿怎么着，也会过了年才退下来。时间不是特别迫切，不急。

　　结果，等他把这个结果告诉穆亦漾时，他听到手机那边传来哀嚎：“找个管账的人，怎么这么难啊。”

　　实在不行，也不是不人。二伯点醒她：“你自己就是个注册会计师，怎么，你的会计知识是用来锁在抽屉的？”

　　穆亦漾懒得动脑：“事事都要我这个老板亲力亲为，那我还要人帮我干活干嘛？”

　　说的什么话，二伯想骂人：“你以为赚钱这么容易，等钱从天下掉下来给你。”

　　简直异想天开，小漾是不是曾经嫁给老外，脑子开始变得不正常，想些天方夜谭的事情。

　　哼哼的穆亦漾才不想做任劳任怨的老黄牛：“老板有老板的工作，员工有员工的工作。大家分工明确，让我做员工的工作，不是抢他们的饭碗？”

　　牙尖嘴利的小鬼最难应付，二伯不想和小侄女争吵下去：“好好好，你是个有良心的老板。二伯会帮你留意的，你也继续找人。就这么定了。”

　　穆亦漾躺在一楼客厅的软榻上，盯着天花板：“天灵灵，地灵灵，财神爷爷快显灵。送个财神到跟前，烧香上供不缺您。”

　　她的碎碎念让小姥爷好笑，他放下手里的报纸：“囡囡，这个位置的人，不好找。急不得，慢慢来，欲速则不达。”

　　这可是钱的问题，凡是涉及到钱，须得慎重再慎重。

　　穆亦漾翻身做起来：“小姥爷，你有没有好的推荐？”

　　“有是有，只是，那些人不想来海门。他们更倾向于在大城市发展。”

　　他好友家里的一些孙辈，好些人从事财务工作。之前，他有问过好友的意见，他们问了之后，给他的答复是，孙子们觉得海门是个小地方，不愿意。

　　穆亦漾做着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就让我二姐来管钱。”

　　二姐那个财迷，进了她口袋的钱，你就别想让她掏出来。由她来管账，穆亦漾一百个放心。

　　然而，她的提议遭到当事人的反对：“我没兴趣。我要忙公司的事，分身乏术。”

　　她的海鲜干货生意，越做越大。除了羊城和南楚，还打开了岛夷的市场。她的公司规模日渐扩大，慕容俊浩正在给她打工，当她的人力资源总监。同时，还要兼顾穆亦漾在穆家村海鲜公司的人力资源总监。

　　二姐不肯大，大姐更不行。她挺着个大肚子，还时不时地兼管着贺家的生意。贺松悲哀地发现，他完全跟不上儿媳的节奏。所以，即使要挨老爷子的骂，他只能硬着头皮偷偷问儿媳的意见。

　　贺高是聪明，只是，有时候有点冒进，唯有阿涟能够劝阻他。因此，阿涟身上的担子也不轻。

　　如此说来，三姐妹当中，最轻松的人，还是她穆亦漾。

　　泄气的穆亦漾重新躺下：“船到桥头自然直。”

　　看着她遇事就推的模样，穆爸爸觉得李寿有点可怜：“你姨父该后悔当初的决定。”

　　“嘿嘿，上船容易下船难。”

　　穆亦漾觉得，今年给姨父拜年，得送重礼，好好给他道谢和道歉。

　　在家里逗孙子的李寿猛地打喷嚏，瑶姨赶紧从他怀里抢过孙子：“别传染给孩子。”

　　这个老太婆，打两个喷嚏，不代表他感冒。李寿不乐意：“要不，晚上我睡客房，免得传染给你。”

　　“也好，好好的隔离你自己。”

　　老人和小孩子的抵抗力较弱，一旦生病，好起来可不容易。为了孙子的健康着想，瑶姨张嘴就同意。

　　见到老伴答应得这么爽快，李寿火冒三丈：“王瑶，你现在就这么嫌弃我？”

　　“要我不嫌弃你也行，你一直好好的，无病无痛，我自会将你放在心肝上。”

　　“我又不是十八岁，哪来强壮如牛的身体。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亏你不是个医生，医术都还给老师？”

　　“知道自己身体弱，就得特别注意。你我感冒生病没关系，可别传染给孙子。”

　　孙子是老人的命根子，李寿的声音慢了下来，不满地嘟囔：“大惊小怪，打个喷嚏就感冒。”

　　按他说，他没病，也就是小人在他背后骂他。他平时经常骂人，指不定，就是那些人在背后骂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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