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入夜

　　只有多余的一床被褥给了凌云秀，阿房抱着她的到缩在墙角，用棉衣盖了盖。

　　“你不冷吗？要不进来挤挤吧？”

　　阮阿房会心的一笑，“不必啦，您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虽说让老人的孙子住牲口圈有些过意不去，不过这十两银子也不是个小数目，至少心里没有太多愧疚。一天的舟车劳顿凌云秀有些乏累，潦草的吃过晚餐后将美酒分给小伙子一些并留下十两银子。小伙子人看起来就非常忠厚老实，拿出家里最好的草料给喂了马匹和驴子，拎着一壶小烧酒和二两猪肉美滋滋的吃完。互相客套几句，小伙子表示不介意和大牲口一起睡。

　　不好的回忆再一次涌上心头，凌云秀做了个不太好的梦。梦并非光怪陆离，而是真而切真的，她再一次梦到那山脚下的一老一少。彼时彼刻，正如此时此刻，同样的老奶奶同样的小伙子。只是这一次她的运气不错，虽说家境贫寒，一老一少确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

　　梦让她觉得很不舒服，那一掌的感觉犹在，杀人的快感再一次让她觉到恶心。连夜出了一身冷汗，天蒙蒙亮的时候睁开眼睛，阿房正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凌云秀就是一愣，迷迷糊糊的问，“阿软，怎么了？”

　　因为阿房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难叫出口，于是习惯性的就叫她阿软，阿房也不反驳。

　　撩了撩因为汗湿粘在脸上的头发丝，说到，“看你的睡相不太好，是做了噩梦吗？”

　　“姑且算是噩梦吧，你怎么样，睡的舒服？”

　　阿软妹子微微一笑，“还好啦，今天你来骑马，我眯一会儿就好。”

　　其实阮阿房一晚都没有闭上眼，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和床上的老奶奶。提防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确实有些过分，可狴犴还是这样做了，并且硬撑着微笑迎接凌云秀起床。

　　打好了净面水，给云秀擦了擦脸和胳膊，穿好衣服就开门到灶房。刘奶奶正坐着一个小马扎，锅里面煮着什么东西，绿油油的野菜和一些肉块。

　　“起床啦？我这就去叫栓子出来，昨天晚上栓子跟我说好啦，说姑娘不穿好衣服他就不出马圈。”，老奶奶吃力地站起身，“我这就去叫栓子出来，锅里炖的是野山兔，不知道二位小姐有没有忌口什么的。”

　　凌云秀连忙摇头，“没没没，没有忌口，您多费心啦。”

　　“哎，那就行，我去叫栓子起来喂马，等吃完饭你们也好早早地上路。”

　　老者出门一拐外就来到马圈门前，敲了敲立即有人应门，还是那个身穿皮坎肩的小伙子。小伙子年纪二十出头，白牙，小眼睛总是眯成一条线，粗布的衣裤脚下一双看起来不是很保暖的布鞋。

　　来到屋内，小伙子急忙把手伸到柴火前烤，一边烤还一边搓，愣是没敢抬头看二位姑娘。

　　凌云秀在小马扎上坐下，拍了拍名叫栓子年轻人的肩膀，“小伙子！”

　　栓子一愣，肩膀往下塌一下，“哎，哎哎，小姐有什么吩咐？”

　　“锅里煮的是什么？”

　　小伙子如实回答，“两只山兔子，前些天下篓子框来的。”，又指了指门口的兔皮，“今儿早上杀的，您看那兔子血还滴答呢，保证吃了没事。”

　　“山上还有兔子？”

　　“有！”，似乎是问到了点子上，小伙子的眼珠一亮，兴冲冲回答说，“兔子可多了，骑马到前面有一片荒草地，荒草地上全是野兔子，不过不好抓。不过也难不住我。”

　　“那你很厉害嘛！”

　　面对凌云秀的夸奖小伙子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嘿嘿，都是跟爹学的，我爹比我还厉害呢。”

　　“那你爹呢？”，凌云秀问到。

　　小伙子有些失落的，“前些年征兵去打仗，死了。”

　　“对不起。”

　　“没关系我不在乎，都是过去的事啦，我还要感谢您赏我们银子呢。可是家里实在是没什么好东西，赶明儿您还来，我保证给你们打一头小山猪烤来吃！”

　　凌云秀笑得开心，“啊哈哈，山猪皮糙肉厚的能好吃吗？”

　　“好吃，好吃极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锅里的兔子肉很快就煮好了。虽说没什么油水，可野味总是有滋有味不需要过多的香料调配。一碗兔肉汤，两个白面馒头，凌云秀又一次拿出酒来招待小伙子。小伙子很健谈，虽是庄稼人说话却非常得体大方，餐桌上有说有笑很快就吃完早饭。早饭过后太阳露了脸，太阳一露脸就离着晌午不远，刘奶奶催促他们上路。

　　“抓紧上路吧，赶在天黑以前。往前走稀稀落落还能碰上几户人家，不急的话赶上天眼差黑就住下。”

　　两人点头谢过，小伙子给牵出两匹牲口，凌云秀驾马阮阿房在后面抱住她的腰，驴子跟在马匹后面拖着行李。小伙子一路送出去好远，给她们指了一个方向，说朝这边走在天黑以前还能碰上几户人家落脚。

　　栓子说道，“约莫往前还有两三户，再往前就不清楚啦。”

　　“嗯。”，凌云秀扭回头，“就送到这里吧，赶明儿路过我还来看你。”

　　“哎！”，小伙子喜出望外，“赶明儿您来我好好招待您！”

　　马匹骑出去老远，凌云秀嘀嘀咕咕对身后的人说，“阿软你真是多虑啦，看你昨天撑刀的样子。我们这不是平安无事吗？”

　　对方像是梦呓一般的回答，“因为我杵在那，所以，他们才不敢对你动手。人的善良是建立在威严之上的，但凡有机会，他们定会杀鸡取卵。”

　　“是你多虑啦，这个江湖还是好人多一些。”

　　“嗯......你说的对，姐姐，我想睡一会儿，好吗？”

　　凌云秀伸手拍了拍她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好啦好啦，快睡吧，看你一天一夜没合眼，我都怪心疼的。”

　　“姐姐，我想，我想......”

　　阮阿房话说一半，还没想到后半段要说什么便睡了过去。后面跟着驴子所以马也走不快，凌云秀一边回味过往一边遥看前方的道路，在荒漠中出现了一抹绿色，象征着蓬勃生命的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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