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 旧事

　　“还学会讨价还价啦？”

　　凌云秀揪着她的腮帮子，因为方才被打得皮开肉绽，这么一捏疼得她龇牙咧嘴。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澹台隐，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暂时放下来，更何况她和阿阮的关系是如此要好，先答应下来也无所谓。

　　于是冲着她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你现在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二师兄？”

　　四目相对，凌云秀的目光死死地咬住阮阿房，似乎是在多她说，如果敢耍我绝对要你好看。阿阮也盯着她，脑子里想着应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从朋友的角度来说吧，瞒了她这么多天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如果不是从朋友的角度说呢？她又很喜欢凌云秀，不想把关系变成交易。

　　那就只有苦了老麒麟啦，阿阮露出一个坏笑对凌云秀解释道。

　　“云秀姐姐，其实这件事我一直瞒着没有告诉你。不过不是我不想说，是我怕说了你会生气。”

　　“别蘑菇，快说吧，说出我二师兄在哪里，不管因为什么本宫既往不咎。”

　　“好嘞！”，阿阮一拍手，“这件事真不是奴家有意隐瞒，且听我给您慢慢道来。”

　　虽然狴犴很同情麒麟，也知道麒麟的为人，可事到如今也只好拿他做做文章。于是将麒麟从小到大的遭遇对凌云秀讲说一遍，尤其是他被沈王爷买到府上，又是如何如何熬过那几年，沈王爷又是如何如何暴戾无度。到最后着重的说了一点。

　　“姐姐你听我说，麒麟自从被沈王爷赶出来以后脾气就怪怪的。他喜欢男人！”

　　“啊！”，凌云秀倒吸一口凉气，“真的？”

　　“那是当然，女有磨镜，男有断袖之交嘛。”，阿阮说得连她自己都有些忍俊不禁，“麒麟就是这样的人！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呀，我是怕，是怕麒麟他霸王硬上弓......哎，云秀姐，节哀顺变吧。”

　　“呸呸呸！我二师兄才不是那种人，你现在就带我去找他，我要他证明给你看！”

　　“找倒是可以，等我传书给老孔雀问到麒麟的下落，最晚三天后就可以启程。”

　　凌云秀有些痴傻的点点头，“好，好，那就三天后启程，吩咐下去全军休整。还有，不许任何人进这间屋子......”

　　这屋子里有一股独特的味道，凌云秀不想外人破坏这里，所以就连狴犴也被她赶了出去。先前她总是喜欢在雨天来到这里，两只手肘就好像现在这样撑在条案上，条案对着窗子，窗外是瓢泼大雨。雨水从屋顶滑落形成一面水帘子，夜空中偶尔划过一道闪电，随之而来是震耳欲聋的雷声。这个时候澹台总是喜欢靠在床头读书，似乎听着屋外狂风大作暴雨淋漓更能领略到书中精髓似的。

　　她似乎也是这样，似乎只有在大雨天才能觉到与二师兄的心意相通。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忽然同时回头，不约而同的问到，“你要睡了吗？”

　　“我不睡，你睡吧？”，又是异口同声的。

　　“那我要走了。”

　　“现在就走？”

　　“我还是再待一会儿好了，你就让我在待一会儿吧。”

　　通常这样的对话会在雷雨连绵的时节重复许多次，他们不厌其烦的，似乎这不是对话，而是雷雨赏赐给他们的什么看不见摸不着却又让人痴迷的东西。倘若雷雨停歇，天空乌云散去，本以为已经日落西山，可太阳还散发着一丝丝昏黄的微光。阳光从乌云中射下来，透过窗子照在凌云秀的眼睛上，绕过她的香肩来到地面。澹台看到这光心中一动，猛然抬头去看。

　　“雨停了？”

　　雨已经停了，可人对于雨的遐想却还在继续着。雨水虽然不从天上落下来，可却还在地上流淌着，于是两人手拉这手来到屋外。青石板的缝隙中还流淌着浑浊的水流，这股水流冲走了院子里积累了半年的污垢。冬天的雪将污浊的东西压了下来，藏在雪里白白的，等到了开春，白雪便化作了黑水。师父向来都不打扫院子，因为他知道迟早有一天，老天爷会帮他们的忙。

　　虽然冲走了泥污，可却也留下了不少烂树叶，趁着傍晚这段时间他们着手打扫。两个人拎着笤帚背着竹娄，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这样互相看着对方，心里刺痒却又无动于衷。终于打扫干净，大师兄也从后院绕了出来，浑身是泥。大暴雨水冲落山泥，顺着山坡一路向下最后涌出后院墙，清理淤泥的工作自然落到大师兄的身上。

　　有时候凌云秀笑着说大师兄是个十足的傻子，凌云空也不生气，只是冷冷的一笑不再搭理她了。如此看来大师兄也是喜欢小师妹的，他是一个很有担当的人。转眼间夏去秋来，凌云秀在院子里清扫落叶，澹台隐透过窗背诵司马相如的诗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凌云秀忽然探出头来，“师兄！你想我啦！”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师兄？我不就在这里吗？何必遨游四海呢？”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凌云秀似乎很喜欢这首诗，朝他笑了笑，“师兄，你背得真好，还有呢？”

　　秋天过去冬天又要来到，常言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时候大师兄凌云空会只穿着一件小褂上山，最后大汗淋漓的回来。凌云秀很好奇，为什么大师兄这样风风火火的却不会生病。

　　扭回头去看那因为少穿了一条棉裤就冻到伤寒的二师兄无奈的摇了摇头，煎汤熬药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她的头上。澹台隐不仅生病而且每次都病得不轻，凌云秀既喜欢又讨厌这种感觉，她更喜欢要二师兄教她堆雪人儿。二师兄堆出来的雪人儿又高又大，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滚出来一人多高的大雪球的。

　　还记得那一天，大雪纷飞澹台隐天不亮就上了山。没有人知道他去做什么，一直等到开饭才隐约听到门外有声音响动。师父正要开门臭骂一顿澹台隐，万没想到二师兄他竟然滚进来一个巨大的雪球，将欧冶普中整个人埋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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