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陆晚空刚刚洗漱完正在烫牛奶，听见敲门声的时候他歪着身子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发现时间还早，不过心里还是觉得高兴，就赶紧小跑着去开了门。

        结果开门之后发现是老何站在门口，这人昨晚就说要今天送他去车站，陆晚空看见他身上还穿着前一天的衣服，下巴上贴着创可贴，这一看就是急急忙忙刮胡子不小心给刮破了，陆晚空又瞧了一眼他眼下淡淡的乌青，两个人一对比起来，好像整天埋头学习要出去比赛的不是自己而是老何一样。

        刚才的兴奋早就在开门的一瞬间全都消散干净了，陆晚空既好笑又有些无奈，侧身让老何先进了屋，说道：“老何，距离高铁发车还有两个半小时，从这里开车到车站最多也就半个小时，你怎么不在家多睡一会儿？”

        “哎呀我怎么睡得着啊，我不和你似的干什么事儿都那么淡定。”老何在沙发上坐下，接过陆晚空递过来的热水喝了一口，“我昨天晚上一整晚都没睡着。”

        “嗯，看出来了。”陆晚空笑着点了点头，把烫好的牛奶倒进杯子里，一边喝着一边在沙发另一边坐下。

        老何知道陆晚空家里是什么情况，所以现在只是看了一眼陆晚空放在门口的行李箱，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陆晚空点了点头。

        “要不你再打开检查一下吧，万一忘了什么东西呢。”老何说。

        “我没忘，老何你别那么紧张。”陆晚空慢悠悠地把喝完的牛奶杯拿去洗干净了，然后又重新回来坐下，低头拿着手机在看。

        老何手里的热水只喝了一口就没再动过了，陆晚空低头看手机看得还挺认真，修长的手指时不时在屏幕上敲击几下，脸上还会不时地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微笑。

        陆晚空这个人一向主意大，干什么都有自己的想法，老何看他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也只好耐下心来跟着等，结果一直等到水都凉了，陆晚空还没有要起身出发的意思。

        老何实在是等不及了，“陆晚空，手机什么时候看都行，你这都看了快四十分钟了，咱们老话说做事尽早不尽晚，你就别墨迹了，咱俩提前去车站等着，你看行吧？”

        陆晚空的眼睛还在盯着手机，听完之后摇了摇头，“不急，再等等。”

        老何心塞地叹了口气。

        又过了十几分钟，老何抬起手腕了看了一眼时间，干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行，走了走了，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万一路上堵车怎么办，我现在就送你过去。”

        说着他就要去拉陆晚空，结果谁知陆晚空自己突然站了起来，还看着老何笑了起来，说道：“来了。”

        老何还没见过陆晚空什么时候笑得像现在似的那么灿烂呢，一时有些愣，又被陆晚空没头没尾的话给弄糊涂了，问道：“来了，什么来了？”

        刚说完，老何就听见有人在敲门，陆晚空抬脚走了过去，老何非常心累：“陆晚空你有客人啊，你没和人家说你今天有事要出门啊？”

        “说了。”陆晚空一点儿都不关心老何的唠叨，赶紧开了门。

        林野一看就是着急忙慌赶过来的，扶着门框还一直大喘气，“我来得应该不晚吧，我已经尽量很快了，蹬自行车蹬得腿都酸了。”

        “不晚，时间正好。”陆晚空笑着往旁边让了让，然后把自己脚上的拖鞋换下来，拿了鞋柜里的棉拖穿上，“进来吧。”

        林野动作十分自然地换了拖鞋，一进屋就看见了站在里面的老何，有些惊讶：“老何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今天要来送陆晚空去高铁站。”老何看着他问道：“林野你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给陆晚空送饭。”林野拿起手里拎着的饭盒给他看了看。

        这是今天林野起了一个大早做的，奶奶说“上车饺子下车面”，所以林野就起床给陆晚空包了饺子。

        “猪肉白菜馅和三鲜馅的都有。”林野把饭盒给了陆晚空，问道：“你家有醋吗？”

        “没有，不用蘸醋了。”陆晚空拿了筷子直接吃了起来，老何坐在一旁看着，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他今天早上为了能早点儿送陆晚空去车站，可是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呢。

        陆晚空吃得太过投入，林野倒是看见了老何咽口水的小动作，笑了笑，问道：“老何，吃早饭了吗？”

        “没呢。”老何说着又咽了一下口水。

        陆晚空听到之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说道：“要不你也吃点儿吧。”

        老何的眼睛亮了起来。

        “冰箱里有牛奶和面包。”陆晚空紧接着又说。

        老何刚才眼睛里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就熄灭了。

        林野在一旁要被笑死了，连忙和陆晚空说道：“你把饺子分给老何尝尝啊。”

        陆晚空看了林野一眼，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又从厨房拿了碗和筷子出来，夹了一个饺子给老何，“你尝尝。”

        老何一口下去饺子瞬间就没了，林野在一旁看着心里竟然还有些不落忍，他叹了口气，又从饭盒里夹了几个饺子给老何，老何笑呵呵地赶紧吃了。

        一回头正对上陆晚空无比幽怨的目光，林野赶紧在他胳膊上拍了拍，小声安慰：“好多呢，你自己也吃不完。”

        “我可以带在路上吃。”陆晚空说。

        “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林野说。

        陆晚空皱起眉头来，又要说什么，林野赶紧堵他的嘴：“等你回来再给你包，你是不是没吃过鲅鱼馅的饺子，可好吃了，今天早上来不及的买鱼了，回来包给你吃。”

        陆晚空这才高兴起来，点点头，“可以。”

        林野叹了口气，看着他无奈有些无奈又纵容地笑了笑。

        陆晚空吃完饭又在林野的建议下十分听话地重新检查了一下箱子里的东西，然后就在老何的催促声中下了楼。

        陆晚空看着林野笑道：“现在你不用担心上课迟到了。”

        一旁的老何听到之后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看林野，“对啊，林野，你没上早自习。”

        林野当然知道陆晚空是什么意思，心领神会，立马换上一脸受伤的表情看着老何，“老何，你刚吃了我今天早亲手包的饺子，你现在竟然和我计较这些！”

        老何被他的话一下就给噎住了，脸色讪讪，摆了摆手就上了车，林野和陆晚空两个人对视一笑，也都坐进了车里。

        老何一边开车一边继续絮絮叨叨地嘱咐着陆晚空，从生活方面到学习方面，事无巨细，林野听了一会儿之后脑袋都有些大了，老何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没想到一碰到事情这么细心，而且如此唠叨，家里老太太都没他能啰嗦。

        陆晚空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然后手肘碰了碰林野。

        林野转过头来看着他，“怎么了？”

        “你帮我拿着这个吧。”陆晚空把自己家里的钥匙和电动车钥匙一起给了林野。

        林野有些不解，问道：“怎么把钥匙都给我了？”

        “电动车你可以骑着去学校，不用脚蹬，还比较快。”陆晚空解释。

        “那家里钥匙呢？”林野又问。

        陆晚空张了张嘴，想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额我不在家的话,有空你帮我去开开窗通通风吧。”

        “哦，行吧。”林野把钥匙揣进兜里，还十分珍重地隔着衣料轻轻拍了几下，嘴角微微上扬。

        距离车站还有一段路程，老何大概也是说累了终于安静下来，车内没有人开口说话，林野看着车窗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陆晚空听到了声音，轻声问道：“困了？”

        “有点儿。”林野点点头，他是真的困了，今天早上他比往常上学时候早起了将近一个小时，他甚至都已经准备好在上午的语文课上补觉了。

        陆晚空往林野旁边挪了挪，两个人的肩膀挨到一起，说道：“你可以靠着我睡一会儿。”

        “压在你身上你会不舒服吧。”林野说，“你不困吗？”

        “我可以在车上睡。”陆晚空说。

        “我也可以在回来的路上睡一会儿。”林野说。

        “那就一起睡一会儿吧。”陆晚空又往林野那边坐了坐，看着他，“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好吧。”林野笑了笑，然后靠在陆晚空身上闭上了眼睛。

        陆晚空垂着眼眸看了林野一会儿，结果却一丝困意都没有了。

        三个人到车站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从出租车上下来的谭闻曦，这次义理市进入决赛的就他们两个人，车票都是教育局统一给订的。

        谭闻曦也看见了他们三个，背着包走了过来，先和老何打了招呼：“何老师早。”

        然后他又看向林野和陆晚空，笑道：“早上好啊。”

        “早上好。”林野也说道。

        陆晚空只是点了点头。

        老何看着他倒是有些惊喜，说道：“你就是谭闻曦对吧，我和你们班主任唐文是高中同学，他经常和我提起你呢。”

        “唐哥也常说起你，说你们两个高中是死党。”谭闻曦说道。

        老何听完摇着头感叹道：“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唐文比我还大两个月呢，他被人叫唐哥，听起来还沾亲带故的，我就只能是老何。”

        “唐哥顶多也就能占占我们口头上的便宜。”谭闻曦说，“上几天还听见他在办公室吐槽最近头发掉得又多了。”

        谭闻曦跟老何说话的时候陆晚空和林野就站在一旁小声聊天，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聊的，该说的老何已经在路上说过了，林野就是觉得自己得抓紧时间多说点儿什么，毕竟一个星期都见不到陆晚空人。

        “昨天我去东哥那里的时候看见他正在拿着手机看猫和老鼠。”林野现在说起来还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我都没有想到东哥会看猫和老鼠，还看得津津有味，捂着肚子直笑。”

        “干嘛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陆晚空笑着说。

        “我就是没想到，虽然我知道东哥的性格和外表有些不符，但我还是一时之间接受不过来。”林野笑着叹了口气，“不过也是，谁说猛男不能看猫和老鼠了。”

        “这是偏见。”陆晚空顺着他说。

        “没错。”林野点点头，随后抬起头来看着他。

        陆晚空见他一直看着自己没说话，有些奇怪，“怎么了？”

        “就像猛男也可以看动画片”林野说。

        “嗯？”陆晚空有些茫然。

        “全校第一也不一定就会次次考试都牛逼。”林野还是忍不住说。

        陆晚空明白林野的意思，轻声笑了笑，捏了捏他的手腕，“我知道。”

        时间差不多了，陆晚空和谭闻曦准备进站检票，老何和林野一直等到他们两个进了站看不见身影才离开。

        陆晚空转过身来捏着身份证没说话，谭闻曦在一旁说道：“你和林野关系还挺好，这么一大早的他还专门过来送你。”

        “我们两个是同桌。”陆晚空说。

        “哦，这样啊。”谭闻曦笑道：“我知道了。”

        陆晚空听完看了他一眼，谭闻曦朝他眨了眨眼睛，没再说别的。

        他们两个人的座位是挨在一起的，谭闻曦上了车之后从口袋里摸出眼罩来戴上就开始睡觉，陆晚空掏出手机来看了一会儿，给老妈发了条短信。

        “妈，我这几天不在义理，你照顾好自己。”

        老妈没有给他回复，这个时间她应该还没有睡醒。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野给他发的微信：“我要准备在车上睡觉了，你也睡一下吧，等到了地方给我发个消息。”

        “好，那我也睡一会儿。”

        消息发出去之后陆晚空就把手机收了起来，他打了哈欠，终于感受到了席卷而来的困意。

        陆晚空一路上都睡得很沉，明明装着心事，却连一个梦都没做，期间只觉得鼻尖还萦绕着饺子热乎乎的香气，让他觉得踏实。

        他是被谭闻曦叫醒的，张开眼睛的时候那人正背着包看着他在笑，“做梦梦见吃什么好吃的了，一个劲儿的咽口水，叫还叫不醒。”

        陆晚空眼睛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车厢里的乘客都在拿着行李下车了，他赶紧抹了一下脸，站了起来，“没做梦，太困了而已。”

        “行，那就走吧。”谭闻曦说。

        陆晚空点点头，拿好自己的行李跟了上去。

        车站外面有专门过来接他们去集训地点的老师，陆晚空上车之后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老妈依旧没有回复消息，倒是林野一个多小时之前给他发消息说自己到学校了。

        陆晚空给他回了条消息，林野几乎立刻就回了过来，现在正是上课时间，陆晚空挑了挑眉毛，问：“上课玩手机？这节应该是物理课吧。”

        “上节物理课做的课堂小测你还记得吧，你全对。”林野回复道：“高宇航五个题错了两个半，物理老头正敲打他呢，我看他都快哭了。”

        “那你呢？”陆晚空问：“你错了几个？”

        “错了最后那个大题的第二问，不过我已经改回来了。”林野说，“对照着你的答案改的，班长大人就是牛逼，步骤写得清晰条理，我一看就明白了。”

        陆晚空看到这里没忍住轻声笑了几声。

        一旁正在低头划拉手机的谭闻曦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感受到对方的目光，陆晚空转过头来看着他，“嗯？”

        “没事儿。”谭闻曦看着他笑道。

        陆晚空没再多问，重新低下头去看手机。

        这次的集训地点在外省一所非常有名的中学，陆晚空他们的住宿被安排在学校新建的一栋宿舍楼上，全都是双人间，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在今天之前已经不少学生来到这里住下了，陆晚空是和谭闻曦一起来的，又来自同一个地方，自然就被安排在了同一间宿舍。

        两个人一起进了宿舍，谭闻曦选了靠近阳台的那张床，陆晚空对这种事情没什么讲究，觉得靠墙的床睡着也挺舒服。

        谭闻曦在宿舍里看了一圈，和陆晚空说道：“我要洗个澡，你现在要上厕所吗？”

        “我不用，你去吧。”陆晚空说。

        “行。”谭闻曦说着就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他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短袖，外面的冲锋衣外套也是薄薄的一层，但是陆晚空却看见他额头上好像是冒了汗。

        卫生间响起了哗哗啦啦的水声，手机上林野还在吵着让陆晚空拍个宿舍的视频给他看看。

        一路上林野的消息就没停过，从物理课聊到了生物课，不过陆晚空私心里也不愿意赶他去听课，想再多聊一会儿，毕竟明天开始集训之后上课期间不能携带手机，能和林野联系的时间一下子缩减了不少。

        他拿着手机将宿舍慢慢地拍了一圈，然后又走到了阳台上，陆晚空他们宿舍住在四楼，站在阳台往外看正好能看见操场上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

        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不过陆晚空却没有注意，他拿着手机想再拍拍别的，结果谭闻曦正好从卫生间出来，他光着上半身，下半身穿着一条宽松的运动短裤，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入了镜。

        陆晚空手一抖，赶紧把手机给关上，谭闻曦倒是表现得十分淡定坦然，拿着毛巾在擦头发。

        “你这是，”他问道：“在给谁拍宿舍视频呢？”

        谭闻曦这话问得有点儿故意，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早就知道了答案。

        陆晚空手指在屏幕上摩挲了两下，如实说道：“林野。”

        “哦。”谭闻曦听完就笑了起来，看着他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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