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攻略对象不配合（1）

绚烂明媚的霞光染红西侧天际，深浅不一的红裹着淡金色，映着姹紫嫣红的花瓣有些分不出色彩，却又光晕中更为夺目。

        花园假山，池边凉亭，霞光将整个院子甚至是天地都覆上一层柔和的光，削弱了皇城的幽深和冷寂。

        此刻的亭中石桌，一袭玄衣的男人侧坐着，骨节分明如玉雕的手指屈起抵着额角。

        刀削斧凿般英气俊美的脸庞上是立体冷硬的五官，容貌自然是不用说的，那通身矜贵孤傲的气质更是夺目。

        他正扯起线条分明的薄唇，眼中带了些趣味的笑意，“姑娘是？”

        形似桃花的眼中是身穿流彩百蝶罗裙的姑娘，眉眼俏丽，清雅伶俐，略圆的眸子透着股机敏张扬。

        这姑娘见他倒也不怕，瞪大的双眼在男人身上扫了数个来回，目光出神，直到两声指尖轻叩桌面的闷响，一个激灵猛地回神。

        “你可真好看！”杏面桃腮的姑娘羞涩地低了头，一双略圆的眸子又忍不住频频抬起，身前指尖轻捏。

        不似寻常女子刻在骨子里的拘束和恭谨，这番模样看上去灵动极了，而且格外与众不同。

        但撑着头的男人却半点儿反应都没有，不为所动地盯着她，连唇角本来有的笑意也渐渐收了起来，略带些无趣。

        等来等去也没等到接话的秦乐瑶借着低头的时机，眼中不安又疑惑，四周的空气突然有了些别的味道。

        终于等不下去的姑娘只好一个抚掌，如梦初醒道：“对了，你知道含阳殿在哪里吗？我迷路了。”

        “秦姑娘这不是头一回进宫了吧，怎么还能迷到御花园来呢？”

        那声音如寒冰坠谷，凉薄中带着低柔，慵懒中混着凌冽，舒缓低哑又似空灵若谷，分明带着寒气，却让人心生暖意。

        丞相大人秦焯府上的嫡二小姐秦乐瑶，闻言杏眸微微一滞，转瞬即逝的震惊和心虚还以为无人看见。

        但男人也没打算与她计较，反倒贴心地开口：“御花园外往东，绕过睢湘殿便能听见乐声了。”

        “多谢小王爷。”秦乐瑶匆忙行礼，落荒而逃。

        夕阳正好，白日里喧嚣繁华的皇城依旧热闹，灯火渐起的街道充斥着和白日全然不同的奢靡，热烈且引人沉醉。

        此处乃庆昱国都，森严庄重、井然有序下是可想而知的昌盛和熙攘，以皇城为中心，两侧屋宇鳞次栉比。

        庆昱国力强盛，幅员辽阔，大大小小的国家部落只有一个西玥能与之抗衡。

        此次两国边境战火数月不止，庆昱靖王离京已三月有余，北境这才传回消息——两国和谈，联姻。

        于是便有了今晚皇宫之中含阳殿，这早早备好的宴席。

        数根刻着金龙的红色圆柱撑起大殿，入眼龙纹栩栩如生，无声的沉闷循着盘旋金龙在上空飘荡。

        两侧设有宴席，琥珀酒，白玉盘，香气扑鼻的佳肴被盛放在精致的盘中，菜香酒香在大殿内糅杂纠缠。

        “臣等参加靖王殿下，恭贺王爷回京。”宴席未开，正说着话的众臣齐齐转身，躬身行礼。

        靖王君晨炘乃先帝幼子，手握军权，简在帝心，是实打实手中有实权的王爷。

        顶着一张君家特有的出尘容貌，此人虽的确是一副玉树临风的模样，但他的手段可没有脸那么引人着迷了。

        君晨炘抬手叫起，暗红色的长衫在脚下划过锋芒，脚步不停地踩上玉阶，转身撩开衣摆坐下。

        今日迎靖王回京，亦是为靖王、将士及西玥使臣接风洗尘之宴，当然，还有西玥与庆昱联姻一事。

        跟在靖王身后的就是西玥使臣，百官好奇地看过去，目光触及最前头的白衣时纷纷怔愣。

        众人皆知这便是要与庆昱联姻的七皇子了，神采英拔，面如冠玉，如刀刻般的棱角莹润似玉，一身白衣温润胜雪。

        他五官略显艳丽之色，但轮廓立体分明带了股英气，仿佛冬日里的寒松，不声不响却风姿无二。

        不止百官惊了一瞬，连刚刚回到殿中的秦乐瑶也不由得一个晃神，眼中惊艳混着赞叹掠过。

        “皇上皇后到——”

        “小王爷到——”

        喝声起，众人瞬间回神跪地：“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至于这小王爷如今正经的皇室嫡亲、在京王爷只有逸王君柏盛、安王君浩祺以及刚刚回京的靖王君晨炘。

        这几位都是皇上君泽元的兄弟，再往下的公子就是长公主家楚然、安王家的君轩胤和君轩扬，以及逸王独子君清朔。

        而这位不称世子称王爷的，就是逸王爷家这位君清朔，那可是当今陛下和靖王最疼爱的小侄子。

        这声‘小王爷’都叫了，跟在陛下身侧被带进大殿似乎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众人心思百转却也习以为常，除宗亲皇室外，百官再次跪地高喝一声：“臣等见过小王爷。”

        至于这品阶之说，那就没必要多嘴了，没见人家上面那几位都乐见其成的模样？实在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头顶传来极轻的脚步和珠帘相撞的清脆声，一道衣袍破开空气的声响入耳，低沉又高傲的声音跟着响起：“众卿平身。”

        玉阶之上，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皇帝凤表龙姿，雍容华贵，额前冠冕轻晃，露出那双傲然冷峻的眼睛。

        绣着金线的锦靴落地，玄衣在皇位面前一闪而过，大摇大摆地走下玉阶，来到宗亲的席位。

        一袭沉沉玄色锦衣的少年眉眼如画，丰神俊朗，欺霜赛雪的侧脸映着凌厉轮廓，平白添了些冷硬分明。

        有人大胆地抬眼，未及那锋利如剑的侧颜便被他身侧一道视线扫来，惊得愣了愣，一个激灵赶紧垂下头。

        仍在大殿中央的西玥等人行礼，七皇子抬了抬手，“西玥七皇子景渊，见过庆昱皇帝陛下。”

        “七皇子无需多礼。”皇帝君泽元抬手叫起，眉眼间露出一抹浅淡的柔，“今日为七皇子接风洗尘，快请入座。”

        再次抬了抬手的景渊毫不客气，转身在右侧宴席最前方坐下，“多谢陛下。”

        两人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的场面话与客套，君泽元这才进入主题：“想必七皇子也知朕如今并无公主，故此便令众卿携儿女入宴。”

        说着，君泽元挥袖示意台下，无论庆昱还是西玥都有男子、女子及男女婚事，故此众臣身后不止姑娘家，还有些公子。

        他道：“若七皇子有情投意合之人，朕予其封号，必不会失礼于七皇子及西玥的。”

        “谢陛下。”

        这番客套后也就没什么可说的，君泽元点头后收起眉眼间的柔和与轻笑，转头看向下座百官。

        似是寒光乍现如刀锋的目光直直看向某处，“丞相近来可是太过繁忙，家中规矩都无心过问了？”

        行礼后早已安稳落座的百官心头一惊，齐齐顺着陛下的话看向秦丞相身后，还未坐稳的姑娘面露不安。

        秦焯一顿，连忙跪下，“微臣疏漏，请陛下恕罪！”

        这可当着百官及西玥使臣的面呢！不解的众臣暗自感叹，余光纷纷瞥向宗亲一列，小王爷正对着身边的靖王点头。

        果然！能让陛下这般不留情面斥责的，肯定和那位小王爷脱不了干系——不过这话可无人敢说。

        乐声起、舞者入，身着彩衣的舞女翩然而动，如月中云影缓缓落下，飘摇曳曳似繁花倾撒，水袖轻动间散开沉香，层层晕开

        歌舞声下，君晨炘拿了桌上的鱼肉递过去，周身杀意尽褪，眼带笑意，“朔儿可有想王叔？”

        “再叫朔儿，别怪我目无尊长！”

        身侧眉眼稳重但仍带着一丝纯挚的男子毫不客气地接过玉盘，另一只手却握拳轻晃，仰着下巴警告。

        君晨炘不仅不怒反倒十分好奇，“唤了数年也未曾不愿，怎地现在突然不让叫了？”

        说话的两人并未注意到，右侧下首有两道目光已经在他们、准确地说是君清朔身上停下了。

        压低的声音响在耳边，“君晨炘下手那个少年就是君清朔，两年前跟着君晨炘上战场，斩杀裘将军的那个。”

        落入瞳孔的玄衣男子眉如墨画、目若朗星，形貌昳丽的模样实在不像习武之人，更像矜贵公子。

        “七皇子可要认准了人。”西玥太子心腹林啸奚再次叮嘱。

        “我当然认识这位小王爷。”一闪而过的晃神无人可见，捏着酒杯的景渊似是目光微顿，而后光明正大地落向那处。

        林啸奚并未注意，只道：“他还是庆昱皇帝和君晨炘二人的软肋，拿下他大有用处。”他笑，眸带深色。

        呵~一闪而过的凉意仿佛未曾存在过，景渊不置可否地摇了摇酒杯，仰头咽下。

        辛辣划过喉间，未曾偏转的视线陡然对上那人侧目，正欲放下酒杯的手猛地顿住，指尖轻缩。

        那双眼睛如暗夜寒星，似深海明珠，像是炎热午后突如其来的一阵暴雨，雨后荷叶水珠轻晃，晃进心底

        四目相接的景渊只觉心头一窒，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落下，再看又仿佛只是错觉，毫无异样。

        而另一边的君清朔也不由得拧了拧眉，剑眉微微蹙起的弧度并不清晰，在那张恍若神人的脸上带了些浅淡的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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