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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头疼,烦大家稍等


自从我从苏氏辞职后过了十年了。

        这十年里,我找到了新的公司也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要不是临时出差要去小城,我几乎要忘记十年前的那份工作,忘记了原来我还在曾全国闻名的苏氏待过。

        我站在小城的火车站门口,看着日新月异的城市早已不复当年的容貌。

        长满法国梧桐的街道早就被各式各样的公路代替,一些出版社也被替换成了三四十层的摩天大楼。

        就连当年小城最高的苏氏玻璃写字楼也早就被林立的高楼大厦彻底埋没了去。

        全国闻名确实只是曾经的事情了。

        从十年前开始苏氏的业务突飞猛进一度冲到全国榜单第一,但是这样的景象也就维持了三年。等到第四个年头,苏氏的董事长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苏氏的业绩也就无法保持了。

        虽说如此,但滑出全国榜单也花了近六年的时间,直到今年才彻底不见踪影。

        这应该算是神话了吧,毕竟苏氏最开始只是小城里一个很小很小的公司。

        我记得很清楚,当年被介绍到苏总手下工作的时候,他还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他年纪比我小,脾气也显得十分幼稚,看上去还显得十分傻气,就连待人接物这方面都稍稍有些缺陷。

        我虽然大学刚毕业,但是我实习的时候也曾经跟着苏氏上一辈工作过。所以见到这样的人,我其实多少有些失望。就在我打算找个由头离开,好回家想理由辞职的时候,门却被人打开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白先生。

        那时候的他年纪虽然也很小,但是说话方面老成客气得不像是二十出头。

        “你是徐先生吗?”他手里拎着大袋小袋的食材,见了我之后连忙把东西拎到厨房。洗手,煮水,给我泡了一杯热茶。

        “家里茶叶不太好,所以他不好意思给你泡。不好意思啊,渴了你这么久。”他说着用胳膊肘顶了顶边上的苏子衿,随后问我,“徐先生留下来吃饭吧,天色也不早了。”

        当天,我本来想走的心思因为他这一句而消失了。毕竟对于毕业后在小城里从没被尊重过的外乡人,他的这一句话让我觉得自己是被人尊重的。

        而且,白先生做饭是真的好吃到没话说。

        以至于好多次为了蹭白先生的饭菜,我选择到他们家办公。气得苏总当时都不给我好脸色看,之后为了不让我老是到他们家叨扰,卖力的工作丝毫不让我有去他们家办公的机会。

        苏总是爱着白先生的。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我来苏氏不久。我发现苏总每天都会去接送白先生上下班,还有一次甚至把白先生接来了公司。

        虽然两个人并不爱在公共场合露出亲昵的一面,但是冲着苏总这时不时用眼睛偷看白先生的劲儿,长了眼睛的都知道他俩一定有猫腻。

        苏总毫不避讳自己和白先生的关系,自然在知道我已经看破之后,更加毫不掩饰自己对白先生的喜欢。他俩的故事我也听到耳朵里起茧子。

        说实话,我是羡慕苏总有这样一个总是包容着他的白先生,我也羡慕着白先生有一个这样爱他的苏总。

        苏总说,等挣够了钱就带白先生去国外领证。

        而我也为了想见证他俩办婚礼,正大光明地牵手的那一天卖力的和苏总一起为苏氏努力着。

        可是,有时候人努力着努力着就容易忘记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拼命。

        苏总有钱了,却并没有实现这个愿望。他也再也没有接白先生回过家,只是偶尔想起来有白先生这么一个人时才会命令我去帮忙接一下人。

        苏总没有了当年少年的傻气,白先生却和刚见面时一样客气温柔。

        “徐秘书接我辛苦了,留下吃饭吧。天色不太早了。”他说着,特地去菜场买了大袋小袋的菜。

        我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苏总并不是担心他才让我接的人。只是苏总他偶然想起来自己家里还有白先生这样的人。

        我推辞着,我说,“我家里还有妹妹要照顾。”

        白先生似乎有些为难,他说让我等一会儿。随后小跑着进厨房捣鼓了老半天,递给我两个饭盒,他笑着说,“和妹妹一起吃吧,我才买多了吃不完。”

        我不好意思收,但是白先生的笑容总是让我很难拒绝。只好点头收下,想着什么时候劝苏总回家看看他。

        之后,也如您所见,白先生的身体出了问题。期间我还在不断的努力让苏总回家看看白先生,让苏总不要总把心思放在那新来的林小秘身上。

        可是,感情的东西我这样一个外人又如何插手?

        我一边为白先生不值,一边只能祈祷着苏总快些回心转意。

        到了后来白先生当了苏总的秘书,身体就更加差了。有好几次我看到白先生身子在哆嗦,脸色惨白着一边吃着止疼药一边赶着工作。

        而那时候的苏总呢?

        他在他的酒店里和他的林小秘夜夜笙歌。

        白先生说要走的那天,我是打心眼里为他高兴。所以苏总怪罪下来的时候,我也没有丝毫的难过。而我也觉得,离开了白先生的苏总什么都干不成。

        所以我辞职了。

        辞职那天从未有过的轻松,我想着,或许白先生也去寻找自己的新生活,我何尝也不能呢?

        十年了,离开了小城的我又再一次回来了。

        我有十年没有听说过关于小城的消息,也再没有接到过白先生的电话。即使这十年来我的手机号一直没换。

        我以为白先生或许忘记了有我这么一个人,曾经劝他离开去寻找新的生活。直到后来我爱人去小城办事,才告诉我白先生过世的消息。

        算算时间,似乎也就在我劝他离开后的一个多月。

        死于身体机能衰竭,他生日的那天。

        我没赶得上参加白先生的葬礼,但是他当年给我的饭盒我一直留着。

        十年了,小城里太多的事情我都忘记了。可是只有他,我一直不舍得忘记。

        办完手头事情的我,在繁华的城市街头闲逛。我数着一排一排的写字楼,企图在那一簇高楼中找到当年在苏氏办公的那栋,想问问苏总这些年的近况。

        可是或许是过了太久了,又或许是早就搬走了,我没有找到。

        无奈的我,只能在临走之前去打听。通过当年苏总的私人医生夏时,找到了苏总住院的医院。

        是一间私人的精神病院。

        我拿着手机对着门牌号上的数字一间一间的找,这才在走廊尽头的一间很小的单人间里见到了十年未见的苏总。

        十年,他变得太多了。也不过四十出头,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原本那张英俊的脸上也爬满了皱纹。

        他身上穿着医院特质的拘束服,四肢都被固定在了病床上。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的像是丧失了生气。

        护士跟我说,他是前年自己进来的,因为经常神志不清无法自制地做一些自残的事情,所以付了很多钱要求医生在他要自残的时候阻止自己。

        “我很少看有精神病人自己进来的,他算是头一个。”护士说着摇了摇头,问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好像这些年除了夏医生都没人来看过他。”

        “我是他朋友。”我如是说着,护士见打听不出什么叮嘱了我几个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我坐在苏总的床边坐了一整个下午。看着床上的人嘴里被塞着防止咬舌的布条,一双曾经锐利得如同鹰隼般的双眼浑浊得没有神采。

        我幻想过很多次十年之后和苏总再见的情景,但是唯一没遇见的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白先生的离开注定会给他很大的打击,毕竟曾经他和白先生是那么恩爱。他有很多理由放弃自己的生命,却选择以这个方式活着。

        我无法理解这种比结束生命还要煎熬的行为。用自己努力了大半辈子挣的钱把自己囚在医院里动弹不得。

        这算是在赎罪吗?

        离开医院后我很久都在思考,站到白先生的墓前也一直在疑惑。

        照片上的白先生还和生前一样笑得温和,丝毫不带仇怨地注视着往来的过客。也对,向来善良温顺的白先生不会怨恨任何人的,自然也不需要苏总的赎罪。

        我把买来的花放在了白先生的身旁,对白先生鞠了一个躬后坐着最后一班高铁离开了小城。

        三年后,2020年。

        曾经举国闻名的苏氏,小城的龙头企业奄奄一息了许久终于因为一场大火彻底在小城商业历史上退出。

        报导出来的三天后,苏总的死讯传来。

        死于心脏病发,死的时候面带笑意。

        因为工作我没有去参加,但是我知道关于小城所有的记忆是时候随着时间一点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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