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青山县每年三月都会有个春神庆，届时县里四大花楼的花魁，会乘着花车沿街巡游，从东市最末尾的南泰街到东市入口北福街尾。

        许曼拿到第二个月的月钱时，刚巧即将迎来春神庆。

        这一月，改良后的圆点蛋糕每日供不应求，许曼自个儿一人忙地团团转，反倒是玉师傅一众闲了下来。

        徐全做主又请工匠来做了第二个烤炉，并找许曼商议方子的事儿。

        瞧在顾从的面子上，再加上许曼这类方子多的是，一点儿也不心疼，倒是好说话的很，“您瞧着给吧。”

        她总觉着不大会被坑，只是在收到一百零二两银子时，依旧怀疑自己在做梦。

        “这是不是给的有点多？”许曼老实巴交地问道。

        一百两银子，足够许曼在青山县在东市买个位置好一些的店面了。

        龙须酥的方子给了十两，这蛋糕的方子，许曼怎么想顶天了也就三四十两吧，也就一点吃食，也不是啥利国利民的救命方子。

        徐全见小姑娘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才补了一句：“东家定的。”

        “给你你便收着。”

        徐全也看出来，这小姑娘憨是憨了些，脑子里东西多着呢，多给些钱笼络一番不会错的。

        他想的还真不错，许曼还真是被笼络住了，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得知是顾从邀她来店里时便被笼络住了，这一百两银子，只不过叫她对于顾从的滤镜又加厚了而已。

        许曼得了一大笔的银子，正春风得意呢，见着谁都笑弯了一双眼，连几个月不见她的苏雨琼一见都问：“瞧着曼儿这般开心，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苏雨琼隔了派了人来许家，这才得知许曼得了点心铺子掌柜的青眼，去糕点铺子当差了。

        这便带了红儿去了兰客斋，瞅准了许曼中午歇息之时，笑着上前调侃。

        那会儿许曼刚好不想吃饭，在外头买了个烤番薯，正捧在手里剥皮，抬头刚好见着苏雨琼迎面走来，只当是偶遇，高兴的上前一叠声地喊：“雨琼雨琼！”

        听着苏雨琼的调侃，也是笑眯眯地应声，“可不是，捡到天上砸下来的一块馅饼。”

        许久不见，小姑娘依旧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说起得了分工作，真像是得了天大的好事似的，一点不觉着辛苦，甚至指着外头排队的人，得意道：“做出来的蛋糕卖的可好了，你要不要吃，我去给你包一块。”

        比起近些时日拘在家中，吃不好睡不香的苏雨琼真是天壤之别，一时间，苏雨琼顿竟然不知说什么才好。

        苏家在上京许是个中等人家，但在青山县却是有头有脸，一旁的红儿自觉比起许曼也是高一等，见她如此夸耀着，只觉着她没见过世面。

        “这也不是你开的铺子，你这般得意做什么？”

        红儿这话说的不好听，苏雨琼皱着眉地喝止：“红儿！”

        许曼见状，歪了歪头，“但是蛋糕是我做的呀，东家还夸我手艺好。”

        她倒是不介意，一边说面上还带了点小得意，瞧着便是一副被大人夸奖的小女孩模样。

        苏雨琼是从不曾见过许曼这样的姑娘，自打认识起，她似乎都不曾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即便有，只要一点好吃的，她便又能开心起来，像一朵向阳的花儿一样。

        她突然明白为何齐季同那般俊秀的男子，上辈子为何会娶许曼这般的胖姑娘为妻。

        苏玉琼捏了捏手指，侧首瞧了眼兰客斋外的人群，问道：“每日都有这么多客人吗？”

        “恩，近些时日都有。”许曼跟着她转头。

        “日日这般多人，”苏雨琼闻言突然转头，认真的看着许曼，“不辛苦吗？去我府中不比在外头轻松吗？”

        许曼倒是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个事儿，怔了一下后，才捏着手指比了比，“辛苦是有一点点，但是我有月钱拿呀。”

        说道月钱，许曼又忍不住笑起来。

        “我可以给的更多。”苏雨琼立刻接口道。

        许曼很无奈，伸手拍了拍苏雨琼的胳膊，“玩伴就是玩伴，给了月钱就不是玩伴了呀。”

        许曼态度坚决，苏玉琼也瞧出来了，便放下这事儿，转而邀请许曼春日祭那日一道出门。

        “我那日也要上工，没得空闲。”说完，刚巧看见徐全站在店里朝外看，便赶紧跟苏雨琼告别。

        其实，许曼倒也不是不能请个假，但是吧，结合过往与苏雨琼出门的经验，少不得又是去一些高消费的地方，如今虽然许曼有一点点私房了，但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只是这个决定让她对苏雨琼有些抱歉，也怀疑过自己这般对朋友不大好，直到春日祭那日，她才忍不住庆幸，还好赴苏雨琼的约。

        一早，许曼一边啃着家中带出来的包子，一遍往东市走，一路上都挑担的小贩，赶着去东市占个好位置。

        兰客斋后厨蒸汽缭绕，第一炉点心上架时，整个东市便已经一遍喧嚣热闹的景象。

        整条街巷两侧摆满了各种摊位，时不时有人吆喝两句引客，相临的摊主随意聊上几句，随着日头升起，来看热闹的行人越发多起来，比起初一的市集又热闹了几分。

        往日门庭若市的兰客斋，今日反而冷清下来，只是圆饼蛋糕却依旧卖的很快。

        “花魁来了，花魁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兰客斋里的伙计，客人都一拥而出去了门口，许曼正在后厨，闻声跟着方秀出去时，外头早便站满了围观的人群。

        锣鼓声渐渐近了，许曼再一次为自己的身高流泪，垫着脚尖往上蹦了蹦，也只能从人群缝里看到一点儿花车的边角。

        同被挡住视线的，还有跟许曼一道出来的方秀，虽说比起许曼要高一些，但是挡不住花魁的魅力，前头攒动的都是些年轻男子。

        方秀撇了撇嘴，转头瞧见在一帮蹦跶的许曼，眼珠一转，伸手便拽了她到一旁：“有个地方，一定能看到花魁，去不去？”

        送上门的观景位，为什么不去？

        “走！”

        方秀立即拉着许曼往后院走去，绕道后门上楼的楼梯处。

        兰客斋是个带院落的铺子，后厨设置在后院，有单独的房间，徐全的账房都在里头，而前头的铺子其实有二层，第二层的屋子平常只有方秀会上去打扫，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许曼还从没上去过。

        跟在方秀后头，沿着木梯上楼，首先入目的便是一张靠窗的桌子，上头放了个玉色的茶壶，再便是整排的书架，以及满书架的书。

        有些奇怪。

        许曼只打量了一眼，便被方秀带着去了窗边。

        别说，这视野还挺好的，百米之内的街景都看得清清楚楚。

        方秀指着人群中缓慢前行的花车队伍，兴奋道：“来了来了。”

        许曼也不由地跟着从窗户探出头去。

        花车做的比平常的马车要高出许多，上头搭着一个台子，围着缠了鲜花的围栏，穿着彩衣，云鬓乌黑，簪花戴翠的美貌姑娘站在上头，朝着人群撒着花瓣，花瓣中还夹杂着红封，红封里放了一个铜板，权图一个吉利。

        花车所过之处，随着带着红封的花瓣雨，引得人群一阵一阵欢呼。

        “花魁啊，果然很美。”方秀盯着越来越近的花车道。

        随着花车的靠近，两人也看清了里头姑娘的样貌。

        美吗？

        许曼盯着花车上穿了彩衣的姑娘，比起她记忆中的女明星还是差了一点吧。

        “我觉得秀姐姐打扮起来，也不比花魁差呀。”许曼很认真的说。

        方秀长相其实很清秀，虽瞧着不突出，但是五官长的都不错，只是缺了点神奇的化妆术。

        不管真不真，方秀被她一夸，顿时高兴起来，“就你嘴甜。”

        许曼耸耸肩，不信也没办法。

        青山县有四大花楼，这回游街，三大花楼的花魁都在，方秀看了一回，便与许曼说起了闲话。

        方秀：“我觉那个绿衣花魁长的更好看。”

        许曼：“哦。”

        方秀：“红衣的也好看。”

        许曼：“哦。”

        方秀：“你觉三个哪个更好看？”

        许曼：“我觉着跟在后头那个穿黑色短打的公子更好看。”

        两人正在那你一言，我一语，便听身后“噗”地一声笑，还是方秀先反应过来，受惊般地转过身去，一见身后站着的人猛地伸手扯了许曼的手。

        男人一身月白色长衫，一张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气质冷淡，瞧着便算不得宽和。

        “东家。”方秀慌张地叫道。

        而莫名被狠拽了一下的许曼，后知后觉地回过头来，乍一见到顾从，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哥哥！”声音里全是喜悦。

        一声不带前缀的哥哥，不仅让一旁的方秀一脸错愕，更是被叫的顾从一怔，让他不由想起远在上京的弟弟。

        瞧着小姑娘开心的模样，再想到那一食盒一食盒的食物，顾从笑道：“小小年纪，倒是知道公子长的好看了。”

        一句话，带了调侃，更是带了点对小辈的放纵亲近之意。

        方秀听出来了，而许曼呢，她只听出了调侃，凭借着第六感以及以往对顾从的滤镜，意念接收到了对方的善意。

        按着跟她哥顶嘴的经验，她反驳道：“我今年虚岁十五岁了，不小了。”

        顾从笑着摇头，而跟在他身旁的木禾则双眼放光地盯着许曼，见自家少爷不说话，“许姑娘，最近可做了什么新鲜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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