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背叛我

“咦？我好久没见到过这里还有生人来访了，等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稚童的声音传入耳畔，女孩的嬉笑声回荡在黑暗的长廊上，复晓的身体微微一怔，循声寻去。
  前面的黑暗有着双血色的眼睛凝视着自己，随即有脚步声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近，复晓感受到了浓烈的恶魔气息，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备。
  黑暗将自己的身影吞噬了，复晓的眼中映射出了一片漆黑，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扑鼻而来，让人心悸。
  “你不必忌讳。”女孩戏谑的笑声回荡在黑暗中，“这里是我过去的世界，我已经在这里死了很久了，以我现在的状况，想要伤到你也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是你把我拉进来的？”复晓沉声问道。
  “不是你自己走进来的吗？我可没有邀请过任何一个人。”女孩的身影在黑暗中勾勒出来，瘦小的身材显得格外诡异，她貌似在生前就吃不好，血色的眼睛之下有道浓浓的黑眼圈，唇色苍白，面色泛青。
  女孩又下意识的补充了一句：“哦，除了那个厨师，我让他过来帮我擦擦个地板，我嫌舞蹈室的地板太脏了。”
  复晓见到了她的模样，忍不住皱起眉头起来，对方的形象与自己记忆中的那张春风得意的面孔完全重叠在了一块儿。
  万花镇上的芭蕾是个穿着白天鹅舞蹈服的女子，当时他还对芭蕾的印象有点深刻，脚上裹着的红色舞蹈鞋。妆容精湛，头发做了烫卷。撑起伞的时候，那是个真正的白天鹅。
  可面前的女孩，身型明显是个少女。可她站在黑暗之下显得格外恐怖，是个过来觅食的吸血鬼。血红色的天鹅舞舞蹈服，被染红的白色舞蹈鞋，脚下的鲜血给黑暗添加了几分阴冷。
  她心脏的那个位置是空洞的，透过去是黑暗中的无尽虚幻，她在那个世界里已经呆了很长时间，年幼的少女已经腐朽。
  “你是芭蕾？”复晓的语气带着肯定，但并没有表现得十分惊讶。
  “你居然看出来了，果然是个聪明人呢。我还以为，这以后都会是个什么秘密呢！”女孩愉快的语调响起来，她不由自主的举起，双手拍掌起来，苍白的面容上带着愉悦的微笑。
  随后她继续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自己在腐烂之前，无人察觉到我的存在。”
  “你是芭蕾，芭蕾为什么不过来看你？”复晓有些疑惑的问道，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奇闻。
  “她？我？我不是芭蕾，我是芭蕾的里人格希儿，她不来看我？呵她已经把我彻底遗忘。”女孩的面容上出现悲伤，旋即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的弧度，“她去追求了那些虚伪的东西，与我们最初的衷心违背。”
  “芭蕾，她就是个背叛者！”
  复晓的眼皮子突然跳动，这事情跳脱的太快，让人反应不过来，但是这种感觉很强烈。
  “背叛者？你的芭蕾定下背叛者的这个地位，原因是在于她在万花镇上表演天鹅舞吗？”
  “哈哈，我们的初衷本来是想要成为一位优异的画师，我亲爱的母亲逼着我去学习跳天鹅舞，完成她年轻时没有完成的梦想，我没有舞蹈天赋，我亲爱的母亲就逼着我去学，我被逼得消极，从此堕落。”
  “她是我来到死亡边缘时诞生出来的表人格，我难以想象我的肉身还活着，不得不承认芭蕾的舞技太高超了，连我都无法模仿她的表演，我只会机械的摆布着我的手臂。”
  “我不属于这里，在芭蕾舞的舞台上，我不如她，我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女孩的脸上露出了狰狞。
  “她的舞姿吸引了各式各样的男人，他们各个优秀。我不是芭蕾，我嫉妒她，没有她的本事，她曾经答应过我，一定会让我们成为艺术家。”
  “整整十三年过去了，她把我抛弃在这条黑暗的长廊里，再也没有来找过我，我每天都要面对着那些痛苦的记忆。”
  女孩的声音渐渐低落了下来，最后消失在寂静的黑暗中，仿佛一切都没有出现过。
  复晓听了她的话之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黑暗又把他吐回了昏暗的长廊上，现在的长廊比之前更加的不堪，一阵阴森的冷风吹过，他面容保持平静。
  这里的黑暗，是从记忆深处散发出来的恐惧感，那个女孩说她的表人格留在了她生活过的世界，可是她的灵魂却留在了这个永远折磨人的记忆世界。
  她的表人格抛弃了她，在万花镇上享受着荣华富贵，享受着权利与地位，在芭蕾舞台上绽放着光芒。
  不知道是不是复晓刚刚与希儿对话过，希儿身上的反应全部都折射在复晓身上。这里的一切都被芭蕾的影子所笼罩，这些记忆，是希儿曾经的噩梦。
  复晓再踏前一步，迈开大长腿的时候，他突然间发现，这条长廊的光线昏明昏暗。脑袋里同时传来嗡嗡嗡的鸣叫声，低沉得像是东方的咒语。
  额头上青筋暴起，他俯下身子抱住自己的脑袋，用力按压。他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撕咬着，让他不能够保持清醒。
  他感到自己的大脑好像被什么东西侵袭了，这样的痛楚让他几近崩溃，身体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他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了某个画面，那是以希儿为视角的记忆片段，这个视角是望着镜子，镜子里面的女孩并不是希儿。
  似乎是穿越了时间，在另一个世界的记忆里，是芭蕾在镜子的里面跳起了优雅的芭蕾舞。
  复晓的目光，变得更加幽深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痛苦稍减，恢复清醒的复晓抬起头来，他看见了自己的右手。
  右手像是女孩的手一般纤细修长，五指白皙如玉。复晓的瞳孔顿时在落地镜的面前一缩，芭蕾的后面有个和希儿长得一样的女孩在盯着芭蕾。
  镜子里女孩的样子与希儿完全重叠在了一起，不仅仅是外形，就连神态、动作和言谈举止，都与那个叫做希儿的女孩极其相似。
  复晓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几分，他身处的并不是镜子里面，是在镜子外面，镜子外面的世界没有芭蕾，只有希儿。
  突然，镜子里面的芭蕾像是被橡皮擦抹除掉了那般，芭蕾就此消失不见，只剩下镜子里的希儿与自己对视。
  “这是人格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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