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高二开学，一切如常，听课，做题，考试，一切都平淡的过了头，平淡的让人巴不得它发生点什么。

        虽说江榆之一直都是这样淡淡的，但是程椋总觉得现在他有种说不出的异样，像刚刚开学那会的样子，太陌生了，却又有几次感觉江榆之在看她，一转过头他又在看书了，一度让程椋觉得自己神经衰弱。

        直到十一月初即将到来的校运会才打破了这种平静。

        依旧是郭临拿着报名表四处跑，似曾相识的一幕。

        跑了一天后，郭临摊在座位上，还有他那张没几个名字的报名表。

        “累死了，磨了一天嘴皮子，没几个人报名。”说着把报名表用力地往程椋桌上一摔，“你们俩逃不了的啊，快点报！”

        江榆之还是那样，眼神都没给郭临一个，程椋拿过报名表一看，只有几个简单一点项目报了名，类似六十米，一百米，跳远这样的，剩下一堆八百米，一千米，让人看着就累的项目。

        程椋勉强卖郭临一个面子，“四百，别的不参加啊。”

        听到这话郭临又来劲了，“不行！别人就算了，你体育好，我们班也没几个女生，多报几个。”

        程椋终究还是耳根子软，她不像江榆之，郭临磨两句，买个惨，程椋傻乎乎地连带着把八百米报了。

        “江哥，你呢？”郭临笑嘻嘻地看向江榆之。

        江榆之的答案也不出意外，“不报。”

        “不行，你逃不掉啊，给你挑好了，两千米交给你行不行。”

        “不行。”

        江榆之向来不喜欢参加活动，他很讨厌闹哄哄的地方，班级荣誉感这种东西他是没有的，说的直白点，他确实没什么人情味。

        郭临也不信邪，跟之前篮球赛一样来磨江榆之。

        下完早自习，郭临又在江榆之耳旁念叨着，江榆之已经自动屏蔽郭临。程椋早上容易犯困，本想趁着课间趴会，奈何郭临真的烦人，程椋睡眠浅，郭临在旁边这么叨叨，实在睡不着。

        程椋趴在桌子上，半咪着眼，眉头紧皱，有些烦躁地动了几下。

        江榆之注意到了这一幕，对郭临哑声道：“闭嘴。”

        郭临不知道他吵到程椋了，没把江榆之的话放在心里，继续说他的。

        江榆之看了看程椋紧皱的眉头，又瞪了一眼郭临，“闭、嘴，有事等会说。”

        “还能有什么事，两千米，你跑了我未来一个月都不烦你……”

        “行，现在，闭嘴。”

        郭临话说到一半，一时间没理解江榆之的意思，几秒后狂喜，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又被江榆之瞪了一眼，郭临把嘴一抿，用手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默默转身。

        没了郭临在一旁吵闹，确实安静了许多，程椋眉头慢慢展开来了。

        江榆之偷偷盯着她看了一会，神情不自觉放松下来，两千米就两千米吧。

        从报名表交上去到校运会到来的日子，中途隔了不到半个月。

        程椋看着赛程，这才后知后觉，又给郭临坑了，跑完女子四百米，中途再轮一个男子四百就到女子八百了，中途也没多少休息时间，真是想想就喘不过气来。

        校运当天，十一月中旬，空气又干又冷，天空一片云都没有，在太阳底下依旧晒的要死，这种环境跑步确实呛人。

        程椋体育好，又仗着身高腿长，四百米和八百米都进了决赛。

        预赛分为几组，所以程椋还有些休息时间，决赛只有一组，也就是说她跑完四百米决赛后不到十分钟就要去跑八百米，说没点压力是不可能的。

        程椋争强，在她擅长的领域上，有着绝对的野心，她想拿两个金牌。

        决赛四百米，哨声响起，四道身影同时冲出去，身位逐渐拉开，程椋跟一个短发女生跑在最前头，比短发女生稍微快一两个身位，她并没有用尽全力，为了给等会的八百米留点体力。

        本来程椋想这样跑到终点，可能够进入到决赛的人也不容小觑，对方在最后一段距离突然加速，一时间差点超过程椋，她也赶紧提速，最后有惊无险，还是程椋先过线。

        冲过终点，程椋累的站都站不稳，看到有人上前来就扶住他的手，喘了几秒气，缓过神来，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对方。

        竟然是江榆之，程椋来不及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动声色的把手收回，撑在膝盖上。

        又过了一会，像是终于缓过来了，程椋抬起头咧开嘴笑了，“我第一，厉害吧。”还有点小骄傲。

        江榆之也笑了，“厉害。”

        程椋这边坐下歇了没一会，就要去跑八百米了。

        她刚刚站起身，被一个女生拉住，是他们班班长，一个挺内向，但是很负责的女生。

        班长林疏潼说：“那个，恭喜你四百米冠军，你现在去跑八百，要不要陪跑，你才跑完四百。”

        程椋笑了笑，“不用啦。”

        “我觉得还是有个人陪着好，别的班都有，但是我等会还有跳高，陪不了你，你等一下，我去叫一下有没有人愿意。”

        “不用，就两圈的事，不麻烦了。”

        “那……行吧，加油！”

        程椋笑着朝她招招手，“谢谢。”

        上了跑道，程椋才发现，周围几个女生都有一众人在旁边陪着。程椋确实觉得陪跑这种东西没什么用，又不能替她跑，累的不还是自己。但是这么一对比，还是有点空落落的感觉，说不上来，总觉得……

        “鞋带开了。”

        程椋出着神，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往脚上一看，腰都弯了一半，才察觉出不对劲，手悬在半空中，就这么看着江榆之。

        “鞋带。”

        “哦。”程椋嘴上应着，身体倒是没动。

        江榆之看她还不动，打趣道：“这是要我帮你绑？”

        说着好像真的要蹲下帮她绑鞋带，程椋赶忙往后退了几步，“没没没。”

        赶紧把鞋带绑好，脸上带着藏都藏不住的笑问江榆之：“你怎么在这？”

        “班长安排的，陪跑。”

        某处的林疏潼打了个喷嚏。

        “我不用，你等会不是还有两千米？”

        “下午的。”

        “是吗？”程椋将信将疑，她怎么记得好像是上午的。

        又一次哨声响起，前期谁也不敢跑太快，怕消耗太多体力，一行人挤在内圈，江榆之在跑道里边陪着程椋跑。

        直到第一圈快结束程椋都跑在第一位，呼吸越来越急，腿也逐渐沉重起来。平时她跑这么点距离，绝对不至于这样累，刚刚四百米还是用了太多体力了。

        程椋速度稍微缓了一点，后面紧跟着的一个女生见机超过了程椋，程椋咬咬牙跟上她的步伐。

        江榆之看出程椋已经有些吃力了，“不用超她，保持住自己的节奏就行。”

        最后一个弯道，程椋还是被那个女生压着，眼看着对方加速，和自己的距离越拉越大，程椋顾不上别的了，脑子一片空白，只顾着往前冲。

        干冷的空气灌入鼻腔，进入肺部，肺像烧起来一般，腿也像灌了铅，越来越沉重。

        江榆之眼见程椋状态不对，赶紧出声制止：“别跑这么快。”

        程椋已经听不进去了。

        “慢点！”

        “可以了，不用争第一，慢点！”

        江榆之劝不动她，眼看着她不要命地往前冲，有一瞬间江榆之甚至想把程椋拉住。

        最后十米，程椋逐渐跟那个女生拉平，两人几乎同时冲过终点线。

        一过终点线停下来，程椋腿就发软，直接往地上跪下去，膝盖还没着地，被江榆之一把捞起来。

        程椋还没跑过这么累人的八百米，感觉整个人都快死了，空气太干，喉咙没有一丝口水，呛的她不停咳嗽，肺部也火辣辣的。

        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直接挂在江榆之手上，江榆之想把她带出跑道，程椋现在完全不想动，用尽最后的力气抽回手蹲了下来，摆摆手，示意走不动。

        江榆之站在她旁边，见她咳的厉害，伸出手想给她顺顺背，手伸到半空又放了下去。

        过了一会，程椋喉咙没这么干了，勉强能说话了，她赶紧问：“谁……咳咳，谁先过线，咳咳……”

        “你先过的，放心好了。”

        吊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程椋坐在跑道上，一边咳一边笑。

        江榆之拿她没办法，又有点心疼，“你是不是傻，没必要这么拼。”

        程椋没有马上回答，撑着地板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回本班所在的位置，“我第一我高兴。”

        走回到大本营，程椋口干舌燥想找瓶水，东西太乱堆在一起找不到。正苦恼，江榆之递上一杯水。

        程椋接过来，还是温的，甜甜的，是葡萄糖。

        “谢谢。”

        江榆之张开嘴还没出声，被郭临一声大叫拦住，“江榆之！你怎么在这啊？”

        郭临跑过来，神情很是着急，“你跑哪去了，我快找你找疯了，你比赛要开始了，快去检录处，就差你一个了。”

        程椋听的有点懵，“什么比赛？”

        “他两千啊。”

        “现在？”

        郭临有点摸不着边，“对啊，快轮到了。”

        程椋问江榆之：“你不是说下午？”

        江榆之也装懵，“是吗？记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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