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蒋溪拎着药包和药房，等到夜幕将临，才趁着夜色去寻找少年。

        令州百姓被禁止外出，家家户户基本是都闭门熄灯早早就寝，偶尔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易国三三两两的士兵在巡逻。

        少年的家是间普通的民宅。墙身用简单的土砖砌成，墙体涂成白色。民房有三间房，中间是堂屋，用作客厅和餐厅。堂屋的左右各有一间房间，用于就寝休息。房子外边，用些石头围出一个小小的院子。

        各个房间都熄了灯，但右边的房间里，隐隐约约传出有人交谈的声音。

        “我不能再等了，我一定要溜出城加入我们的大军。”一个少年的声音说道。

        “现在你连门都出不去，怎么出城？”又一个少年的声音反问道。

        “总是会有办法出城。”第一个说话的少年又说道，语气里有些怒意，“难不成我们就呆在府里，不去帮忙？当初易军攻城的时候，我们不去守城，那些贪生怕死的守军把城门拱手相让给易军，整个城的百姓成了俘虏。现在我们的军队来了，我们又不去帮忙，难道又要等着看着我们军队失败，咱们永远当俘虏？”

        “当然不能。”第二个说话的少年道：“我不是反对你去，我跟你一样想加入军队，可是总不能像你说的一样直接打开家门冲向城门。从这到城门要经过好几条街，街上都是巡逻的易国士兵，只怕我们还没冲到城门，已经被抓了。克有他们不就是这样被抓起来的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要挖地道挖到城外？还是要从空中飞到城外？”第一个少年越加烦恼，堵着气说道。

        第二个少年想必是因为想不出计策，沉默了下来。

        两个少年同时沉默了下来，正在此时，漆黑的夜里突然出现一双手，两人的哑穴的几乎是同时点中。两个少年神情慌张，看向黑夜里突然出现的一个身影。

        “别害怕，在下蒋溪，是未国人，是钟县令的女儿，钟知意姑娘让我过来找你们，你们谁是关小牛？“蒋溪简单安抚少年，直接表明身份和来意。

        两个少年对视了一眼，左边的少年冲蒋溪点了点头。

        “方才我担心你们突然看到我，会因为惊恐大叫起来，引起易国士兵的注意。现在我把你们的哑穴解开，你们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可以吗？“蒋溪解释为何点了两名少年的哑穴。

        两个少年又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蒋溪立即解开两个少年哑穴。

        “钟姑娘让你来找我？找我有什么事？“关小牛半信半疑看着蒋溪。

        “给你送药。“蒋溪看出来关小牛的半信半疑，先把药房和药包送过去，“钟姑娘说，按老规矩服用，一天一次，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喝下。”

        “你是大江？”蒋溪看向右侧的少年。

        “对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大江看了关小牛一眼，疑惑看向蒋溪。

        “钟姑娘说，你和小牛是好朋友，经常会一起去烤地瓜，因为贵府的院子，比这里的院子大一点对吗？”蒋溪道。

        “对。”大江点了点头。

        “小牛，钟姑娘说，她现在也出不来门，没法给你带赵二爷家的酸西瓜，等把易军赶走了，你再自己过去给母亲买。钟姑娘还说，她一直没有品尝过令尊最拿手的虾酱地瓜叶，等赶走了易军，你可得请她好好吃一顿。钟姑娘还请你改天有时间的话，带上你外甥女去县衙找她，她很想见见你口中白白胖胖的小姑娘，你的外甥女今年一岁，属虎对吧？”

        “对。”关小牛点头，又问道，“钟姑娘还说什么？”

        “钟姑娘还说，请你相信我，帮助我，找到邓师傅。”蒋溪顿了顿，问道：“你相信我不是坏人，愿意帮助我吗？”

        少年对陌生人总是会少些怀疑和戒心，更何况蒋溪从钟知意那得到不少可以取信于关小牛的信息，关小牛很快就相信了蒋溪。

        “你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关小牛问道。

        “钟姑娘说你之前跟着邓师傅习过武对吗？”

        关小牛点了点头。

        “我想请你帮忙，找到邓师傅。你知道邓师傅的住处吗？”

        “知道。”

        “你能带我过去吗？”对于取信邓师傅，蒋溪毫无物证，只能带上人证了。

        “可以。”关小牛爽快答应了下来，随即又对着紧闭的家门犯了难，“可是我们怎么出去？”

        蒋溪用行动给了关小牛答案。

        蒋溪单手环住关小牛的腰，在屋顶轻盈跳跃。

        关小牛用双手紧紧捂住嘴巴，避免自己尖叫出来。

        他拳脚功夫学得不错，轻功却学的十分马虎，飞地比一只母鸡高不了多少。第一次高空飞翔，他既紧张又兴奋。

        “姐姐，我可以跟你学习轻功吗？”

        脚一着地，关小牛立即满眼崇拜对蒋溪说道。

        蒋溪没想到一顿高空飞行下来，会多了一个徒弟，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感觉身后一阵掌风袭来。

        蒋溪轻轻把关小牛推到一旁，侧身躲开掌风，竖起右手拍过去一掌。

        来人侧身滑过去，抬起脚踢向蒋溪的侧腰。蒋溪旋转身体往后错过几步，避开来人的攻击。

        “邓师傅，我是关小牛。”关小牛认出来人，忙上前轻声喊道。

        “小牛？”来人也认出关小牛，停下了攻击。

        “邓师傅，”关小牛上前几步，“钟姑娘说蒋姐姐要找您帮忙，我就带她过来了。”

        邓师傅年约四十出头，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眸，透着刚毅。高鼻梁、薄嘴唇、络腮胡，满脸的阳刚之气，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找我帮忙？”邓师傅看向蒋溪，“我能帮上姑娘什么忙？”

        “一个大忙。”蒋溪向邓师傅拱手行礼，“在下蒋溪，按照辛王殿下的指示，想请邓师傅伸出援手，助我军驱除易国贼人。”

        “我能帮上什么忙？请姑娘告知，邓某定全力相助。”听说是驱除易国军队，邓师傅激动了起来，“早就看那些易国人不顺眼，只是我个人能力有限，实在拿数万易国士兵没办法。”

        “邓师傅的力量固然有限，可是邓师傅的桃李可是不小的一股力量。我听说邓师傅这十年来，收过近千名徒弟？”蒋溪开宗明义问道。

        “习武可以壮体魄，只要来到我这，想学武，我都教。我没计算过，但应该有近千名少年上我这学过武。”邓师傅淡淡收徒阐明的本意。

        “收徒只为利徒不为利己。”蒋溪竖起大拇指，真心称赞道：“邓师傅无私为徒的精神令蒋溪敬佩。”

        “蒋姑娘过誉了，请蒋姑娘告知详细邓某如何为国尽上绵薄之力。”邓师傅表达并不在乎虚无的荣誉，只想为国效力的意思。

        “令州城墙坚固，大军攻城不顺，士兵伤亡逐日增加。辛王殿下想改变策略，由单一的攻城改为里应外合夺城。我们需要组成一只千人队伍，约定同一日，在城外士兵攻城之时奔向南城门，设法打开城门。这一千人必须优中选优，武艺不能太差，起码能以一敌五。钟县令和钟姑娘想到了邓师傅和您的一千名爱徒。”蒋溪把计划简单说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邓师傅将左手握成拳，在右手掌心里击打了一下，“他们跟我习武都至少一年以上，武艺谈不上多高超，但对付五个士兵，应该不是问题。只是他们都分散在家家户户，现在令州又是在易军的管控中，我们怎么把他们动员起来，又不引起易军的注意呢？”

        “邓师傅，您介不介意生一场病？”蒋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啊？”邓师傅被天下突然掉下来一场病砸的有点晕。

        “我们不方便去找他们，可以让他们来找我们。邓师傅对他们的倾囊相授，他们必定感念于心，如果得知邓师傅患病，必定会设法前来探望。他们探望之际，我们便可以设法将计划告知他们。”蒋溪详细解释了突然给邓师傅送上一场病的原因。

        “好办法。”邓师傅又将左手握成拳，在右手掌心里击打了一下，决定愉快生一场病：“就这么办。”

        令州百姓如果生病，一般会在门口挂上一盏灰色的灯笼，告知府中有人身体有恙，不便走动，请勿扰。

        令州百姓虽然不能自由进出，但每隔两日的卯时，店铺获准可以开门营业半个时辰，百姓可以出门采购生活必需品。

        邓师傅的住宅位于城北一个面朝集市的位置，采购一家老小吃食的人匆匆忙忙从此路过，虽然大部分人都低头赶路，但也有部分抬头看天的人留下到邓府的灰灯笼，知道了邓府有人身体抱恙。

        在百姓还在猜测邓府是哪位小姐还是少爷身体抱恙之时，邓师傅的桃李却确定肯定地知道，是邓师傅身体不适。只因邓师傅向来独身一人，不管是小姐还是少爷，在邓府是不存在的。

        当天夜里，就有两个身影偷偷潜入邓府，直奔亮着灯的邓师傅的房间。

        “师傅，”其中一个身影轻轻敲了敲门，“是我，大维和北鑫。”

        “进来吧。”邓师傅的声音从房间传了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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