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当三声战鼓与清泠晨光共同洒向大地时，小皇帝已披甲出征了。

        宋玉裹着锦被呆坐在软榻上努力回想，她昨晚睡得腰疼之际难道自动自发地占了小皇帝的榻子？

        摇摇头，算了，反正同榻而眠于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热炕头嘛……

        只是……

        她摊开手，掌间静静躺着一块翠色的玉。

        是之前顾晏清从灵石山上挖回来，非说跟她是“双生石”的那块。

        小皇帝是什么时候把它带在身边的？

        指尖抚过玉石断面，指下是刺骨的冷。

        她合上掌心，从指缝中呼出一口热气，紧紧贴上去。

        “若你真有我一半灵性，就同我一块儿保佑他吧。”

        南疆军队扯着战马散漫地行至两军交界处，原本秃噜在外的草皮因被千军万马踏过而更加油亮光滑。

        为首的阿布都一脸不屑，用胡语和部下交流着，一旁的部下却是紧锁眉心，丝毫不敢松懈，不断咕哝着此战动用了国内几乎所有兵马，城都只留了不到一千兵，若是敌军绕后，他们岂不是连家都没了。

        阿布都朝他吐了口口水，右眼一道长疤因过分扭曲的表情显得更加丑陋，他挥刀以胡语喊道，城都背靠雎水，三面环山，仍他刈军插翅也难进。

        部下嘴里仍絮絮念着古老的咒语祈求胜利。

        日光渐起，天空竟奇幻地飘起雪花，夹杂着柔柔细雨，一齐砸向大地。

        小皇帝端坐在马背上，一身银色战甲，向阳而立，手中空荡荡的，既不带红枪，也不佩刀剑，甚至连根棍棒都没有。

        阿布都仰头发出一阵粗狂的笑，挑衅地一摆手，身侧有人立时放了支箭。

        小皇帝微微偏头躲过，箭矢擦过的瞬间，他认出是那晚夜袭淬了毒的三角箭簇。

        冷然地勾起嘴角，他食指并中指微曲，在空中划出指令。

        “杀——！”

        “冲啊——！”

        刈军仅有的八千将士皆视死如归地投入战场。

        南疆人打法野蛮而无章法，李绩和王虎一左一右护在小皇帝身侧也分外吃力。

        “轰隆！轰隆——！”

        北方忽然降下一道雷，不偏不倚扑在李绩马下。

        幸好李绩跨下的战马身经百战，一个纵跃惊险地避开。

        刈军本就吃了人少的亏，此刻又是雨雪又是惊雷，绕是训练有素，一时间也慌了阵脚。

        南疆趁机又往北攻了一大截。

        预感此战必胜，阿布都咧开大嘴笑得张狂。

        忽然一匹纯黑战马沿着两军交锋点飞驰而上，势头强劲，长鬃飘扬。马上一身玄衣的人手持长刀，背部拱起，腹部紧贴马背，另一只手紧握缰绳，劲装包裹下的小腿踏在马镫上不断发力。

        李绩眼尖，看见马上扛着旗帜的人正是失踪了近一月的宋羌！

        黑马越跑越近，将士们看见马上的人皆是一惊，大惊后是激动狂喜。李绩一双眼早已红透，要不是敌军见缝插针地左右夹击，他早就翻身下马给宋羌一拳头了！

        好小子！竟然连老子都敢瞒！枉费他自己手雕了个宋羌的牌位，每夜抱着痛哭流涕。

        李绩边舞刀边喊：“等老子有命回去，一定把案前那座牌位砍得稀巴烂！”

        宋羌狡黠一笑，挥旗直指南方。

        刈军和南疆军队同时向南看去。

        阿布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用胡语大吼，怎么会这样！

        城都的最高点——叶拉汗尔宫殿，竟插满了代表刈军的金色旗帜！

        猛地转头怒目圆睁冲宋羌喊道，你不是中箭死了？你们的军队如何能跨过雎水登上我的城都？！

        宋羌以流利的胡语回道：“我大刈君主圣明，知晓雎水河千年不冻，却有的是办法。你们南蛮小国怎么会知道，农肥和上食碱，能吸收水中热气，可使湖面快速结冰。你还不赶紧掉马回去，看看横亘在湖上的冰，早已被我刈军留下千万铁蹄印。”

        阿布都狂热的面孔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刈军趁胜追击，在南疆军队后撤之际又围追了上去。

        “皇上且放心，臣从东耀借的八万兵马，皆已跨过雎水河，将南疆团团围住。”

        李绩这次彻底震惊了，“东，东耀？前些日子联合南疆一起打我们的不就是东耀！他们怎地？！”

        小皇帝淡淡道：“不过都是利益，与其让他们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到处讨好处，不如一次给到底。”

        “皇上，拿什么做了交换？”

        “南疆城都。”

        李绩不由得拊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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