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人心难测

“好你个坏大叔，原来是想让我冒险去摘，他却在上面坐收渔利，还说什么和我爹义结金兰，全是骗人的鬼话！”趴在树上动弹不得的秦淮，直到现在心里才终于想个明白，但此时却早已是悔之莫及了。

见到下面的小子不再答话，于魁便知他的心中已然明了，情分之言已无法再用，为今之计也只能依靠威胁利诱了，便道：“嘿嘿，小子，如今你已是进退维谷。若肯助我摘得那紫金肉灵芝，我或许还可以考虑收你为弟子，让你入我天下第一大宗——真武宗，还可以传授于你一身武学，使之日后行走武界也好有一技傍身。如若不然，那就一拍两散，你就一辈子都独自一人呆在下面吧！”

听到这话，秦淮心中不禁地来了一股倔劲。

他自十岁起与娘亲一道被人赶出宗门，沦落到此处已经过了五年之久，其中娘亲死后还自己一人继续生活了两年。

可以说，他早已养成了自立、倔强的性格，敢于反抗任何欺压自己的人，那人不让自己做得事自己偏做，那人让自己做得事自己偏不做，就连年长的大人也不例外。

心中有气，秦淮嘴上也变得强硬起来，言道：“哼！我才不会……”本想转面朝崖上的于魁怒骂，却忽然看见那榕树根处，竟然有一个可以容纳数人的山洞！

虽然里面漆黑一片，但也总比他待在这树上强，秦淮心中随之暗道：“事到如今，自己也不能总是在这榕树上待着。若是时间久了，恐怕这树干也承受不住，还是先进去躲避一下再行分说了。”想到这里，他便慢慢地向洞中蹭去。

话音听到一半的于魁见他突然不说话了，心里很是奇怪，待再出头细看时，只见秦淮的下半身此时已经伸进洞中，剩下的上半身也在努力地向后匍匐着。

他实在是没想到，在这下面竟然还有一个可以容人藏身的洞口，便随即怒道：“小子！你别以为躲在里面就可以相安无事，没有吃得没有喝得，我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此刻的秦淮，整个身子已经全部躲入洞中，听着上面于魁的威胁言辞，心中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这几年的酸楚经历，眼泪便如丝线一般地啪啪掉落。

自从两年前，娘亲在此坠崖身亡之后，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只剩下他自己孤苦伶仃地漂泊在这里。

好在距此十余里之外的合阳府内，他最要好的朋友便在那里讨活为生，一有寂寞的时候便跑去找那朋友玩耍，这也是自娘亲死后，他自己仅剩的快乐了。

说起合阳府，早年间曾是一处经济大府，是大洪与北方游牧民族贸易的重要场所，位列朝廷九大重府之一。

后来因为与北狄汗国的战乱，这里也逐渐地演变成为了一处军事重镇，不仅为前线的军队提供辎重保障，更是整个北疆战线的行辕所在。

便在这里，有一军官们见秦淮朋友可怜，便收了他作义子，也不让其上前线，只是命他在后方负责看管辎重，他也因此差事而近水楼台先得月，时常偷摸寻点没人要的补给出来，给秦淮送到那破庙之中。

眼下秦淮自己还是生死未卜，心中却想着：“他要是来回找我不见，不知有多伤心呢……”这也是他性格使然，不仅十分善良有爱心，而且十分珍惜伙伴，即便自己深陷险地，也要先为他人着想。

好一会，秦淮的眼睛才渐渐地适应了洞中的黑暗，周围的景象也慢慢清晰起来……

突然，那眼前所见的东西直叫他吓了一跳，在这山洞深处竟然还爬着一个人！

只见那人头戴残缺斗笠，身披漏洞大袍，全身衣服破破烂烂的，居然没有一处是新的。只是他面朝山洞最漆黑的地方，那里隐隐约约间好像还有一处小洞。

一时间，秦淮的脑子里飞速地思考着，心中暗道：“这人是谁？怎么会在这？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是失足落到这里？若真是这样，我会不会也要落得一个跟他一样的下场？”

所有的问题，就像是在一瞬间便钻到他脑中一样，但最重要的还是这个人是生？或是死……

想到这里，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随后又慢慢地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具早已枯化了的骷髅。

他倒也不害怕，毕竟战场上的尸骸自己就见得多了，只是令他惊奇的是，在那骷髅面前的山洞深处，竟然还有一个仅供他这般体型挤过的小洞！

秦淮不禁暗暗称奇，想道：“没想到在这山洞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山洞，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看这枯骨的形状，显然是在他临死之前还要试图向里钻去。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叫人如此着迷？反正自己现在已经是进退无门，不如钻进去一探究竟，若里面果真没有半点东西，到时候再退出来也不迟。”

想罢，他便钻进那黑漆漆的小洞之中。

不知真是机缘巧合还是误打误撞，那小洞的缝隙正好能容秦淮这般瘦小的身躯穿过，虽然途中也有几处不甚畅通之地，但最终还是让他一蹴而就。

等他从小洞中爬出来时，却没想到在这小洞之内，却别有一处天地！

穿过那小洞之后，只见数丈之外便又是一个洞口，只不过这时的洞口外面，却是一处鸟语花香之地、山清水秀之所，果是一处上好的福地洞天！

待秦淮走到洞口处，竟是一幅绿叶恋红花，鸟声醉春风之仙境。

抬头望去，原来这整个幽谷竟在那山体之内，唯有顶上一处空隙得以照耀阳光下来。

再往下看，便见谷中草地上，有七八头野山羊在低头吃草，见了他丝毫也无惊避，树上十余只猴儿上蹿下跳。

想来是那豺狼虎豹之类的猛兽身子笨重，不能从顶上的空隙中逾峰而入，这才成了这群动物们的梦中天堂。

却在这时，在秦淮刚刚穿过的小洞里，竟传来了于魁的叫喊：“淮儿，紫金肉灵芝已被我摘得，快快出来，我带你上去就是。”

原来，一直呆在上面的于魁见洞中再无任何响动，还以为是秦淮小孩子习性，过不许久定会呼救，便打算一边打坐调息一边等他再次出来。

可是左等右等，下面竟寂然不动，终不听闻其言语。

这时的他便开始焦躁起来，眼看着紫金肉灵芝就在眼前，而他自己却只能干巴巴地在上面看着，心中便如千万只蚂蚁在爬一般难熬。

“凭自己的功力，下去自然是无忧，可摘得紫金肉灵芝之后又如何上来呢？”于魁来回踱步，心中一直在不停思考，突然之间灵光一现，暗道，“对了！下去之后，我擒住那小子，让他当自己的人肉垫石，这不就可以借力上来了？！”

有了脱身的法门，他便再也忍受不住这紫金肉灵芝的诱惑，一个纵身就朝那颗榕树跳去。

刚才秦淮掉下去的时候，榕树就已经险些断裂，如今再加上于魁的重量，自然是更加难以维持。

就在于魁脚尖刚刚点在树干上时，便能清楚地感受到危机所在。

“不好！”于魁心中暗道一声，随即运起轻功，卸去下坠的劲力后，在榕树断裂的刹那跳进了山洞之中。

待确认安全之后，回身再看之时，却不想那紫金肉灵芝也早已跟着榕树一同，坠落到这万丈崖底之下了。

见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于魁不由得朝洞里破口大骂道：“臭小子！你要是早听我言，将这紫金肉灵芝摘下，我再设法拉你上来，那时我二人都可保全性命，又何苦逢此一遭！”

说罢，也没细看，只是隐隐约约间，知晓前方趴着一个人形模样的东西，就自然以为是秦淮，当即便要作势抓去。

可以论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渺无人迹的山顶石洞之中，竟然还有一具早已枯化的尸骸。

“咦？”于魁将那误认为是秦淮的尸骸抓起，却见一堆白骨，当下脑子转不过弯来，心中不由惊道：“莫非这洞中还有什么机关，让这小子直接尸肉无存？！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就无法借着尸骸逃出生天，难道自己真要死在这里吗……”

随之再不细看，直接就将那尸骸抛向洞外，然后仔细地端详起山洞中的模样，生怕自己立时也会落得跟那小子同样的下场。

其实只要于魁能够静下心来，便能看见那尸骸胸口处还有一本书籍模样，这便是此尸骸生前所习之武技，其中也有讲述轻功之法。凭借此法，再加上他已达一流之境，逃出这里自然是无虞。

只是此时的于魁，眼见紫金肉灵芝与自己擦肩而过，再加上他还以为秦淮那小子已然化作自己手中的一堆白骨，早就乱了心神，那还有什么心绪去计较什么尸骸，倒失了这一线生机。

找寻了一圈下来，便看见深处那个狭窄的小洞，于魁这才心中明了，长舒了一口气，暗道：“原来这小子直接钻了进去，我还以为……”

想到这里，他自己也想钻进去来抓秦淮。只是那洞口实在太过狭小，自己的头颅虽然能够进去，可双肩却死死地卡在外面。

无奈之下，他便想用计谋哄骗秦淮自己出来之后，再动手捉拿，这才有了刚刚的那声叫喊。

“哼！这坏人还想骗我？要是你已经摘得那东西了，还不早早上去，怎么会有如此好心再来带我？恐怕他说他自己和父亲义结金兰之事，也是胡编乱造的，为的就是诓骗自己为他摘那东西。”秦淮默不作声，心中暗道，却再也不信这人的半点言语，

“淮儿，莫非你在记恨你于叔叔？”于魁见里面没有动静，便假意缓和地说道，“于叔叔刚才也只是想看一下你的武学功底，这才出手相助，并非有意与你为难。现在紫金肉灵芝已经被我摘得，你快快出来，我俩好一同上去。”

此话说完许久，可洞中还是没有回答，他便接着引诱道：“等出去了之后，于叔叔带你到外面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你说好不好啊？”

等了半晌，见里面却无半点回声，于魁立即气急败坏地说道：“哼！你里面左不过是另一个山洞，我将这小洞堵死，看你出不出来！”说罢，他便开始脱下衣服堵那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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