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槐江谷

裴思靖轻抚刀鞘，似在触碰洛南赫的脸颊般，极致温柔。
  而她耳畔萦绕的皆是洛南赫的声声承诺。
  “阿姐，你先回天都，我定会回来寻你！”
  “阿姐，我一定会护你一生周全！”
  “阿姐，我一定会将阿恒带回来！”
  “阿姐，等我……”
  一滴又一滴清泪坠落于那斑驳刀鞘之上，恰似重锤敲击在裴思靖心头，痛，好痛，此刻她你心如在刀绞。
  皇宫，御书房。
  “陛下，陛下，出大事了，大事不妙啊。”
  李阙抬头，目光冷冽地看向连滚带爬跑进来的小太监，眉头微微皱起。
  一旁的阿福刚欲对小太监呵斥，便被李阙抬手制止。
  “小福子，你随阿福也有些年头了，怎还是如此沉不住气。”
  “说吧，究竟何事如此慌张？”
  换作小福子的太监跪在地上，五体投地声线颤抖。
  “陛，陛下，洛大人于捉妖途中战死，崇武营三队尽皆殒命，无一活口。”
  轰！
  李阙面色一僵，脸色瞬间苍白，手中一等一的狼毫笔瞬间断裂。
  一侧宫女、太监皆惶恐跪地叩头。
  许久，李阙方才开口：“消息可真！”
  “回陛下，消息确凿。”
  李阙仿若虚脱般瘫倒在龙椅上，阿福欲上前搀扶，却遭李阙制止，他摆了摆手，嗓音微颤。
  “你，你们都下去吧！”
  阿福对着底下众人挥手，随后有些担忧看向李阙。
  “陛下！”
  李阙疲惫摆手，示意其下去，此刻御书房中独剩他一人。
  他颤巍巍从龙椅上起身，走向御书房偏殿，背对门口，看着墙壁上的一幅字画。
  画中是天都城郊观星台，两男子并肩而立，一人黑发身着明黄四爪蟒袍，一人白发身着黑色劲装。
  李阙眼角微红，低声喃喃：“阿赫，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此刻李阙忆起往昔，彼时自己还是太子，洛南赫则是裴家养子，二人早早相识。
  那是自己因遭奸臣构陷，无奈只能远赴边关，在临行前夜，二人于观星台小聚。
  他便告诉自己，自己只管去行心中所想，京城有他，待京城诸事平息，他自会来边关寻自己。
  而他亦言出必行，先诛奸臣，后赴边关，边关数载间数次挽大厦于将倾。
  那时自己登基地位未稳之际，他甘愿留于边军，为己挡住外敌。
  可惜！如今……
  终究是自己的错！
  …………
  大荒，槐江谷！
  槐江谷位于天江下游一分支峡谷处。
  此刻之所以被称为槐江谷，则是因为其峡谷被天江横穿而过，谷高不见天月，谷深阴翳幽暗，槐树成林，黑气翻滚，时不时还能听见那有些渗人的声音，还有那一闪而过的影子。
  此刻阵法中的洛南赫缓慢睁眼，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咳咳，这是哪儿？”
  “槐江谷！”
  洛南赫有些错愕转身回头，是离仑。
  便见他一身玄色长袍拖地，黑发披肩，金色破幻真眼正目视着自己，虽长得极为好看，但面色却苍白如纸，平添几分娇弱。
  他身处山洞，哦不，是树洞，树洞的周遭被一圈圈金色屏障所隔绝，树洞内还有密密麻麻的金色神纹。
  而自己则在树洞外一根树枝上。
  这是一棵与天齐的大槐树，洛南赫甚至怀疑便是离仑本体。
  目光下落，粗壮树干笔直向下，树根盘根错节，蜿蜒曲折占据着谷中天河一岸。
  但也不知是因被封印的原因，还是别的原因，这棵大槐树总给人一种即将枯败之感，令人颇为怜惜。
  “这槐谷，如何！”
  离仑拖动铁链来到树洞口盘膝而坐，隔着金色屏障看向洛南赫。
  洛南赫同样盘膝面对而坐。
  轻叹一声：“还不错，就是少了几分生气，太过阴沉。”
  离仑却笑了，笑容中尽是苦涩：“你可听过那句诗词。
  ‘庭前槐树绿阴阴，静听玄蝉尽日吟。’
  曾经这里也是一片生机勃勃，只是如今落魄至此。”
  洛南赫心中一动，不禁感慨：“可惜了。”
  离仑眼神变得幽远：“是啊，不是因为赵婉儿，也不会这样。
  我的力量与这槐树相连，随着岁月流逝，我的力量渐弱，槐树也日益衰败。
  加之被不烬木所伤……”
  话音未落，便有一阵微风吹过，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繁华，亦或者是在迎合着离仑的话语。
  洛南赫心中涌起一丝怜悯，他看着离仑道：“离仑，倘若你不动用分神附身术，也不会造成如今这局面吧。
  这是你的待生之地，即便封印也不会影响这一地之生机。”
  离仑嗤笑出声：“不，是朱厌，是他违背了当初的承诺，我没错！我要报仇。”
  洛南赫轻轻摇头，他知道两人的误会嫌隙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便也不做回答，闭眼调息，恢复起自己的伤势，阿姐还等着自己呢。

  回想起当初自己崩解时脑中传来的系统提示音。
  洛南赫在心中呼唤系统。
  “系统，是有奖励吗？”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弥补遗憾——裴思恒。】
  【奖励宿主，土之本源一份。】
  洛南赫一直没能明白，系统奖励的各种本源到底有什么用，特别是那颗两源珠的作用。
  …………
  而另一边，缉妖司。
  裴思靖一听说裴思恒还有裴父裴母都安然无恙，有些着急地冲向那他们所在房屋。
  当她站在裴父裴母房门前，手却停在半空许久，随后才缓缓推开房门。
  看到床上安然躺着的父母，她的泪水忍不住再次夺眶而出，记忆中的温暖画面不断涌现在眼前，失而复得的喜悦，夹杂着对洛南赫那复杂的情感冲击着她的心。
  裴思靖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走向裴思恒的房间。
  刚进门便见裴思恒正对着镜子打量自己新生的模样。
  “阿恒。”裴思靖轻声唤道。
  裴思恒猛的回头，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姐弟俩对视良久，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换成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当裴思靖重新找到赵远舟，面带期许看着他。
  “我知道相柳有九条命，阿赫一定还活着，他会在哪儿？我要去找她。”
  赵远舟皱眉欲言又止，但看到裴思靖那期许的眼神后，只能叹气道：“不知道，但更大的可能是在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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