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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金母鸡下的金蛋么?


19槐花巷五十七号的客人多了起来,那些身穿长衫,头戴文生巾的儒生辰时就来,高谈阔论,指点江山,临到亥时才意犹未尽地离去。

        有时姚修远也会去赴文会,约上附近旅馆里的举子同行。无论有多远,到了每天总是准时回来三人一起共进晚餐。

        何香雪忙碌了起来,除了照顾小武,经常要做很多人的饭菜。

        送出最后一批举子,何香雪忙抄起扫帚打扫,姚修远送客归来也帮着收置。

        她绝口不提姜德柱,变得沉默了,常常一个人发呆。姚修远只得没话找话地逗她多说几句,这实在不是他擅长的事。

        “今天我见到韩皓天了,他说夏三娘有些生气了。”

        “嗯。”

        “她想要到咱们家当女佣,可是活全被你包了,她怪你没信誉。哈哈,你做了她的活,让她没有活做。”

        “哈。”

        好一阵子的冷场,姚修远决定憋个大招,愁眉苦脸地说:“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的画变得不值钱了。”

        “没关系,咱们省着点用。”

        姚修远用夸张的悲愤语气说:“没有卢家在后面哄抬,从五百两跌到了两百,难道这才是真实的行情么?真是令人伤心啊!”

        何香雪已经扫完了:“您早点休息。”

        姚修远拉住了她,急得脱口而出:“你难道听不懂吗?我真的不缺银子!在你身上我没花多少,你用不着象还债似的。我是真的后悔了,应该早点告诉你这些。”

        何香雪低声道:“我早就知道了,夫子不缺银子。”

        “……”

        何香雪展颜一笑:“这几天,我想了一些事。如果柱子哥装做失忆,不肯认我,还得指望夫子高中后当上大官,替我出口恶气。”

        那个笑容如春花绽放,姚修远被幸福砸得晕乎乎,仿佛金榜题名之后紧接着的洞房花文烛夜,新媳妇盖头下含羞带怯的脸就在眼前。

        练武场上,姜德柱舞动银枪,翩若惊鸿宛若蛟龙,一身大汗淋漓,全身结实的肌肉就跟抹了油一样。

        禁军大多是些官宦子弟,大多不是嫡子嫡孙,但庶子也一样养尊处优。北大营也差不多,都跟镇北王麾下没法比,跟他们在一起时间长了会变成废人,然后长出大肚腩,象某人一样。

        死士没有资格松懈,因为死士的松懈就意味着死。

        一阵凉风拂过,本该很惬意凉爽,从不生病的姜德柱却连打了三个喷嚏。

        圆月高挂,群星把天空点缀得很热闹。

        夜已三更,四周一片寂静,整个京城只有少数的几盏灯火。

        一道人影从槐花巷五十七号的高墙落下,蹑手蹑脚地行至卧室窗下,捅破了窗纸,将早已准备的迷烟吹了进去。过了几息,他侧耳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

        正当他拿着匕首,要挑开门闩时,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

        全身汗毛倒竖,没来由的一阵寒意,这是做为杀手的第六感,可惜仍然迟了,他的喉管被割裂,只发出轻微的咯咯两声就咽了气。

        在他倒地之前那人把他扶住,同时手一抄接住了快要落下的匕首,再细细地擦去溅在门上的血迹。

        全都做完了,他象扛只麻袋似的把人扛起,然后悄无声息地开门离开。

        守着槐花巷五十七号有日子了,早就配好了钥匙。

        血腥味很快飘散了,寂静的庭院里暗香浮动,花影摇曳。

        昨天夫子说要请八位友人到家里,可何香雪睡过了头,醒来时天已大亮。

        平日里总能辰时一到就准时就睁开眼的小武还在鼾睡,何香雪有些安慰,还不算太丢脸。

        洗漱之后何香雪看到了姚修远在客厅留的字条,他要她在家好生歇息,不邀人回来吃午餐了,但晚餐只怕推拖不掉。

        何香雪买了豆浆油条,唤醒了小武,两人用过早餐后,把小武送到了隔壁顾大嫂家。

        在乡下时小武没有同龄的小伙伴,他很乖巧,却不怎么爱说话。槐花巷里的孩子多,他们没有不喜欢小武的,尤其是顾大嫂家的两个。有谁把小武惹哭了,还没来得及告状,就有小孩子帮他出头。

        小武的笑容多了,话也变多了。

        于是,喜欢他,爱逗着他玩的人更多了,大人小孩都有,何香雪甚至觉得自己在槐花巷的好人缘是沾了小武的光。

        “小武,中午想吃啥?”何香雪问道。

        小武的眼睛亮晶晶的:“肉,我想吃肉!”

        顾大嫂家六岁的闺女玲儿站在门口,她正在换牙,说话还漏着风:“天天吃肉,吃不烦么?要是我啊,就吃鱼!”

        小武毕竟年纪小,也跟着说:“吃鱼,吃鱼!”

        平日里做了好吃的,何香雪总要送一份到隔壁,感谢人家照顾了小武。哪里是小武想吃鱼,分明是女娃娃嘴馋了。最近她吃肉不方便,只能吃鱼,而且是大草鱼肥嫩刺少的腹部。何香雪哪里不知道这些,却笑道:“好,那我们就吃鱼。”

        顾大嫂在厨房里擀面片儿,听到声音拎着擀面棍就出来了:“我家是少了你的吃,还是短了你的穿,学谁的下作样子?”

        说完她抄起擀面棍就打,打得玲儿哇哇地哭。

        何香雪连忙拦住:“小孩子说话当不得真,大嫂消消气,别打伤了她,自己个儿心疼。”

        别看何香雪身子单薄,可是力气大,顾大嫂被她抱着没法打孩子了,骂道:“不是我下手狠,她真是是该打。象她这个样子,到了大宅门里头,就她那小浪蹄子样儿再加上小聪明劲儿,过不了一个月就要丢了性命!她死不打紧,别祸害了我们一家子。我早一天打死这个祸害早干净,省得提心吊胆。”

        这条街上住的不是富贵人家,但也比较殷实,吃喝不愁。

        顾大嫂的丈夫在户部侍郎家当差,是个小管事,家里有两间门面。

        从她的口中何香雪听了不少秘闻,甭管真不真,挺新鲜的。

        槐花巷真是个好地方,街坊邻居个个都和善,有事大家抢着帮忙,一点儿也没有欺负外地人的意思。

        何香雪又劝了一会儿,确定顾大嫂不会再打孩子了,这才挎着竹篮去买菜。

        离皇宫越近的菜就越贵,何香雪宁愿多走两条街,到靠近城门的偏僻点的菜场去买。

        午饭可以用昨天的剩菜对付一下,但晚上是十个人的席面,马虎不得,需要买的菜有点多。

        一会儿工夫何香雪就买了猪头肉、鱼、丝瓜、空心菜、韭菜、鸡蛋等,差不多沉甸甸的半篮子。

        这条街只有上午是集市,因为来得比较晚,很多摊主已经卖完回去了,街上空敞了许多,何香雪寻思着得要快点买下,也没怎么讨价还价。

        正在这时,抬头只见那冤家又带着一大帮禁军神气活现地打马过来。

        见天地去皇宫前候着,也难得遇上,这不年不节上街买个菜居然撞了个正着。

        何香雪愣愣地瞅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又象上回一样擦身而过。

        附近是贫民区,大将军怎么会到这里来?

        哦,这是出城的方向。

        正好快到晌午了,路上人少,他们抄了条近路。

        何香雪暗骂自己未免太自作多情,他连记都不记得了,怎么会刻意制造偶遇?

        身旁的校尉说了些什么,姜德柱听不清了,脸上仍挂着僵硬的笑容,眸光却渐渐变冷。

        从前看不出来,她倒是条能拿得起放得下的好汉,说不见他就真的不见他了。

        亏得他每天进宫的路上担心她会突然冲出来,进宫后又在猜想她为何不来,然后出宫时这样的心态再走一遍,这样魂不守舍的日子熬了将近半个月,半个月呀!

        呵呵,她要全心全意为姚修远备考,那么他又算什么?她还记得进京来干嘛吗?

        姚修远还没当上官呢,就要请他来对付他了,这媳妇没法要了啊!

        说好了的,不去见他,可是老天爷让她食言了。

        为了对夫子的承诺,为了让夫子静下心来备考,她应该当做没看见才对,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可是……

        ——“他还没成亲。不过,你得抓紧了些,那些还没嫁人的姑娘们眼都绿了。”

        老天爷赏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会不会后悔终身?

        何香雪的手一松,竹篮重重地掉在了地上,跑上前去,张开双臂拦住了去路,大声说:“柱子哥,我是小雪啊,说好了打完仗就成亲的!”

        姜德柱的嘴角慢慢绽出笑意,野丫头,还是那个野丫头,拦着他不准去青楼的野丫头又回来了。

        禁军们瞅瞅姜德柱,又瞅瞅何香雪,弄不清楚状况,都不敢乱说话。

        确定了媳妇还是自己媳妇,姜德柱满意了。

        目前还不是大团圆的时候,只能委曲她等一等。

        姜德柱指着何香雪,冲身后的众人笑道:“得知我失忆后,上门来认亲的够一支小队。依你们看,本将军会中意这土里土气的小娘子么?”

        “如今的姑娘们啊,太可怕了!我都不敢走夜路,万一被哪个姑娘赖上可怎么办?我已经有一妻两妾,生了七个孩子,家里再也养不了那么多了!”

        “她们一个个比战前的郎君还要生猛,当年若是我敢这么着,人家叫一声非礼我就得蹲牢子里。可你瞅瞅人家这理直气壮的样子,将军叫非礼有人管这事么?”

        “作孽啊!她也算生得俊,若是战前不定有多少郎君在她后面追着,可是才短短几年就沦落到当街耍赖了!”

        “这姑娘也不掂量一下她的小身板,赖谁不好,偏要赖我们将军,真点了头她能受得了吗?”

        “除了将军以外,就止有我没成亲了,难不成她真正的目标是我?”一个脸上犹有少年人青涩的士兵刚说完就瞥见了姜德柱那要杀人的目光,脖子一缩,忙改口道,“娶妻的大事阿爹说了算,阿爹说我还小,不急,不急。姑娘,恕罪则个。”

        禁军们越说越是离谱,那冤家却袖手旁观,时而嘿嘿笑两声,时而冷若冰霜,半点没有为她解围的样子。

        何香雪梗着脖子嚷道:“只要天天看到我,你就会想起我,你敢不敢?”

        所有禁军都看向姜德柱,他硬起心肠道:“这你还真威胁到我了!天天对着你那张脸,我怕我会做噩梦呀!”

        禁军全都配合地大笑。

        路上人少,但还是有几个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的。

        何香雪的眼泪涌了上来,一个个朝他们看过去,没有一个帮她说话的,这世上只有一个姚修远。

        突然间,她发现有两三个人聚在一起,在地上翻着什么东西。

        啊,她的菜!

        “放手,那是我的菜!”何香雪大喝一声,也不怕被踩到,急急忙忙地穿过两匹马的中间。

        趁火打劫的那几人顿时做鸟兽散。

        何香雪捡起竹篮一看,鸡蛋全都碎了,蛋汁流了一地,猪头肉和鱼、香干等不见了,还剩下几根空心菜。

        那是金母鸡下的金蛋么?

        为了那些蛋,柱子哥不要了?

        姚修远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他在她的心目中还不如几颗蛋?

        姜德柱的鼻子都气歪了,一夹马腹,纵马而去。

        禁军们忙跟了上去。

        围观的人们散了。

        站在空荡荡的街头,何香雪提着打水一场空的竹篮,算计着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损失,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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